老鼠眼他们是下九流出身,混在底层,他本人懂得一些鉴定的知识,带着一帮兄弟靠捡漏、街头毛骗为生,偶尔也倒腾些假货去碰瓷,走的是不入流的偏门。
欺软怕硬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他直觉那帮人是挖到了好东西想争一争,对方一出手,他就知道不对劲,都没怎么碰他,他半边身子就不对头了。
还有那个年轻人,一看站位就晓得是c位,这群人全听他的,长相不俗,气质也不像普通人,他瞅着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直觉不是他们能惹的人,惹不起,那就躲起。
只是可惜,他都没瞧清楚那里头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么一群人费功夫,老鼠眼眼珠子直转,转了好一会才叹息道:“妈的,算了。”
争要有资本,他们什么都差一截,怎么争?
蒙天豪出手,简单粗暴又管用,双胞胎把那堆泥踩严实了,等一会儿新泥晒干,就看不出来,刚才那帮人也算识趣:“豪哥现在越来越顶事了。”
“那可不,他往这里一站,就是铜墙铁壁,一般人不敢挨着。”卢志勇打着哈哈说道:“这次咱们是找到好靠山了,对了,小菩萨,刚才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要说是海螺,这东西看着又能盛东西,卢方长见多识广,突然会心过来:“是酒器?”
萧承羽一摆手,这里民居密集,指不定隔墙有耳,捡了这个漏生怕被人晓得,好不容易打发走老鼠眼,不好再惹麻烦。
一行人都默契地噤声,等到泥干了些,他们迅速离开这里,找到一处确定四周无人的地方,沈平才说道:”小菩萨,这是鹦鹉杯吧?”
“八九不离十。”
萧承羽刚说完,卢志勇说道:“这不是海螺吗?”
“也是,这是鹦鹉螺,古代拿这东西做酒杯,盛的酒比普通酒杯多好几倍。”萧承羽敲了敲好奇的卢流星的脑袋:“东晋的,小子。”
卢流星噌地跳起来,这可是他们回国后捡的第一个漏!
他书读得少,但历史年代纪表还是有印象,东晋啊,那不是年代很早?
萧承羽也没有想到,诺大的古玩店里没有收获,在人家房子的墙角捡到一个,一毛没花!
鹦鹉螺为海螺的一种,旋纹尖处屈而朱红,似鹦鹉嘴。其壳青斑绿纹,壳内光莹如云母。
唐刘恂《岭表录异》、《艺文类聚》卷七十三均记载说,用这种鹦鹉螺制成的酒杯,可容二升许,两升,搁到现在也是了不得的容量,普通的酒杯哪能办到?
鹦鹉杯发自闽越沿海地带,将鹦鹉螺打捞出来后镶嵌上珠宝玉石就能当贡品献给朝廷。
鹦鹉螺出身热带海域,体积较大,但依记载所说可装两升的酒也属实夸张。
后世也有人研究过为何能盛如此多的量,这才发现鹦鹉杯的制作工艺里暗藏玄机,鹦鹉杯里有许多腔室,内有细密的小孔相接,
鹦鹉杯装满酒以后,往外倒的时候,因为腔室阻隔,产生空气压力,酒水倾倒的速度会减缓,给人饮之不尽的感觉,其实就是空气压力阻碍所致。
“东晋的啊。”卢志勇说道:“这年代够早的。”
沈平噗嗤一笑:“可不止如此,鹦鹉杯是绝品,后世再没有出现过,这一个小小的鹦鹉杯能炒出天价来,和孤品没两样。”
“技术失传了?”
“是原料失传了。”沈平说道:“这玩意是用鹦鹉螺做成的,活化石,以前长在百米以下的海底,但时代变迁,鹦鹉螺早就灭绝,它一绝,鹦鹉杯当然就是绝品了。”
卢志勇等人倒抽了口气,他们居然误打误撞了这么一个绝世宝贝,再想到刚才那老鼠眼一群人蠢蠢欲动,心里更是激动,还好那帮人知难而退,没和他们争抢,保住了。
这村子里的人早视它为无物,只以为是普通的螺类,居然没有挖开来看过,要不是他们来了,这宝贝还一直蒙尘呢,现在好,重现生机!
萧承羽将清理干净的鹦鹉杯用纸一包塞进包里,突然想到一直没有下落的杯托,心里怅然,祝絮梵和云梦夫人处出了感情,临走的时候恋恋不舍,回国后也问了好几次。
他能有捡到漏的运气,却没有找特定对象的运气,过去这么久,那杯托毫无下落。
萧承羽不禁在想,云梦夫人心心念念的人是不是早就把东西扔到一边,开启新生活,过去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不愿意回想的往事,沉溺在其中的只有云梦夫人一个人。
“小菩萨。”沈平突然出声,萧承羽抬头,只见不远处,有几个熟人,打头的正是那纪四,“是万物斋的人。”
纪四老远就瞧见他们了,正踟蹰着要不要过来打招呼,真是冤家路窄,现在圈子里都晓得万物斋来北州就是和十三行打对台的。
只是万物斋计划得好,现在被压得抬不起头,不仅师父丢了面子,万物斋的业绩迟迟冲不上去,原本想一炮打响,现在炮是开了,没响,是个哑炮。
沈平不比从前,这边纪四还在犹豫,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老四。”
这称呼让纪四鼻子一酸,一下子想到沈平还在师父门下的时候,好时候起码没有这么多糟心事,师兄弟们和和气气,哪像现在,各有心思,人心早就不齐了。
说来说去都怨师父和骆雄,把好好的龙氏弄成这样,纪四哑着嗓子说道:“沈哥,巧。”
“这地方名气大,你们也找过来了,有收获吗?”沈平明知故问,都是行家,这村里的好东西少得可怜,他们能捡到,纪四他们未必能收到。
纪四的脸色僵了僵,摸着鼻子说道:“这地方被人扫荡过多少回了,店里没有一样好东西,我们寻思着到家户里面瞧瞧,沈哥,你们呢?”
“一样。”
擦,纪四心想要是一样,岂不是要打对抬,今天也是邪门了,怎么都挑上今天了?
纪四暗自叫苦,突然说道:“对了,沈哥,要是你们收到唐三彩,能不能和咱们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