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宰,私自使用禁术天下皆知,绑架无数女人小孩送入宫内,却再也没能出来。
当年的蛛巢大灾反反复复,无数百姓背井离乡,但为了让我们交税供养朝廷,跑一个,杀一个…”
这是无法磨灭的可怕记忆。
孟帝元接着问证人:“那这是谁下的令?”
“当年传宫内皇帝重病,大权皆在齐太宰手里,必然,是齐太宰的命令…”
“也就是说,”卡乐莱斯接过话,“一个身负几千上万条人命的重罪亡灵,逃向了历来崇尚武力,严治恶灵厉鬼的祭都,靠着各种手段爬上了摄政死神的位置。
【死神】的意义,不是这样的吧。
当下,该将齐信宴停职关押,彻查他的生前经历,检查他在职期间去过的所有任务地点,既然证人证词在此,不如我们直接扒光他,看一遍他的灵魂印记里都写了什么丰功伟绩。”
“你们在编造什么陈年旧案!”齐信宴朝判官走上一步,“我们在这对峙,就快揪出孟帝元藏在他府邸里的铁罪,正是要抓现行的关键时候,你怎么可以扰我祭都大案!”
孟帝元则上前挡一步:“别急啊,越急可越说不清了。
你着急要拿回的,是被你和地狱王子一起创造的大鬼,是在你的乱杀下幸存的魔女,还有你遗失的、和恶魔签好的契约。
全是你的证据,全是你的受害者。
我还要问你,黎罗魔女呢,朽魔的夫人呢,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难道是把她杀了,故意把蛛巢灾祸引到祭都,这样你那精彩的生前故事就再也无人追查了。”
“孟帝元…”齐信宴抬起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憋不住怒火下令强攻。
可谁知,天空越来越亮,亮到刺眼。
众人皆低头遮目,而府内的魔女也赶紧把窗帘拉近半截,侧过脸躲藏,更不要说罗铭,直接钻出了零食的包围,跳下了桌子,钻进了沙发底下。
“天堂天使?”卡乐莱斯反应过来时,也下意识想躲,可他穿过密密麻麻的军队之间,终于走到府邸大门前时。
“卡乐莱斯将军?”“将军!”“原来你早就回祭都了啊~”
几个修女降临一刻一拥而上。
“那场战役之后您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您一切都好吧?”“祝您的灵魂康健,阿门。”
这股热情让卡乐莱斯招架不住,连不敢多反抗,他就被修女们推回了孟帝元身边,她们正式面见在场的摄政死神大人。
“我们听到了枪声!”“可怕的枪声!”“杀戮的味道!”
“太糟糕了!”“是谁杀了我们的鸽子!”“那是我们送给福大人的契亚斯!”
卡乐莱斯突然想起,孟帝元之前在笼子里抱出了一只乌鸦。可他从不笼养乌鸦。
那是一只被他咒语染黑的鸽子,故意送出去被齐军打死。
毕竟,乌鸦是祭都的宠物,白鸽是天堂的珍宝。
“是啊,太可怕了!”孟帝元卑躬屈膝地向修女们道歉,求取赦免和原谅,然后指着齐信宴,“是他打死的。”
“你…”“几天前,我和福大人相聚聊天,得知他上次和天堂合作的战事非常顺利,你们就送给了他一只白鸽对吧,鲜活的大白鸽,你们那的国宝。
因为我本就擅长养鸟,福大人信任我,好意让契亚斯在我这享福,谁知反叛者齐信宴来我家门口声势浩大地要抢劫我,把契亚斯吓地到处乱飞,惨遭他们一枪谋杀!”
孟帝元痛斥着,随即让卡乐莱斯从府邸后院捧出了被血染红、灵魂尘烬的白鸽残骸。
“哦我的上帝!”“好可怕!”“呜呜还是我孵出的小契亚斯…”
“恶魔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哦玛利亚救救他…”“安息回家吧契亚斯…”
修女们很快从悲痛中走出来:“齐大人?您这是什么阵仗?”
“根本不关你们的事啊!”齐信宴从未料到这副场面。
要打吗,伤及冥府判官,伤及天堂修女,若被追究,现有的全部兵力加起来又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
看向孟帝元的眼睛,无比得意,再看卡乐莱斯的眼睛,仿佛在千年前就见过那双眼睛。
它们在说:“你逃啊,在全世界都注视着你的时候,你逃去边境?现世?还是平行宇宙?你试试看。”
“为契亚斯的命,您要如何忏悔?”修女们纷纷追问。
齐信宴退后一步,但嘴上依然带笑,他可笑着孟帝元叫来这么多人,玩的计谋比他幼稚却脏极了。
“一只鸽子而已…”他喃喃说道,而他面前的可见之物全是红眼的乌鸦。
“上帝仁慈…”一个声音穿透过齐信宴的军队,从尾端畅通无阻地缓缓靠近,“罪恶的灵魂已经走不到救赎的终点了,就让老朽虔诚地为可怜的契亚斯忏悔吧。”
素袍裹身的老者横穿了军队,走过了一脸震惊的齐信宴身边,用他那双枯骨之手温柔地接过了契亚斯白鸽的身体,手掌轻抚被炮火轰地破损不堪的羽毛。
毁灭的力量却在老者的手中无比寂静,柔风浸透鸽子被贯穿的躯体,碎裂的骨头自相衔接修补,血肉褪去,最后的残羽纷纷落下。
遮盖头颅的巨大斗篷抬起,在那黑暗的深处,是一束求助的目光。
孟帝元沉默一阵,大步向前一迈,向老者微微张开双臂,而老者骷髅手指也在帝元衣服上美妙绝伦的钻石间游移一阵,轻轻一勾,抠下来了两颗小小的红宝石。
而宝石在只剩白骨的鸽子头颅上稳稳地安装上去。
一瞬,鸽子从躺倒的姿势慌忙地一跳,暗影组成了它的羽翼,半透明的新躯体更加轻盈。它活了过来,也属于了祭都。
“抱歉,让契亚斯遭遇这番事,一切请在齐信宴的审判敲定之后我们再行讨论。”老者话毕,让鸽子停落在他苍白的手指上,走向了孟帝元那方,面对着齐信宴。
“老福?你干什么…”齐信宴直指雅雀府邸,“你不去看看府邸里有什么吗?你不相信我吗?”
对面无人说话。
“你们完全能感知到吧,府邸里的魔女,恶魔,还有大鬼!哪一个不会对祭都造成威胁!”齐信宴气急败坏,转身就要上马,决意亲自冲进府内。
“福大人,您的兵到了是吧?”孟帝元恭敬地问。
福大人颔首点头。
“为什么…这是诽谤造谣!”齐信宴难以置信福大人站在了他的对立方,可他的辩解都如此苍白,且气急败坏。
在外面逐渐发狂的嚎叫中,府内的魔女一边按捺着内心的紧张,一边忍不住笑,她们观察着这场大戏,恍然察觉到身边一股凉丝丝的气息。
几人转过头去,客厅内游走而来一片清新的水雾,渐渐和她们一起聚拢在窗边,快速凝聚,雾中成像,纤薄的像,又构成了实体的人。
黎罗坐在了唐霓身边,不断深呼吸着,兴奋地看着外面一个主角的无能狂怒,和千万群演配合的喜剧。
而在座的魔女们也被黎罗头顶华丽张扬的魔角震惊到了。
“六角了…”“黎罗,你六角了,这不是都超过了代宁修?”“这是不是你有史以来最强的时候!”
黎罗依然在笑着窗外,连罗铭扑到她的怀中,她也没有反应,她眼睛一眨不眨,一刻也不想错过。
而齐信宴的目光一转,他直直凝视雅雀府邸那扇正对这边的窗户,那依然是单面镜,他只能看到自己失控狼狈的模样,可他感知到的能量,那股强大又令人恶心的能量…
他一直都仰仗着依靠着的魔女的能量,还在那。
理智的弦就此断裂,强攻战一触即发。
“齐邪罗!你如果把朽魔引来祭都,你就是个罪人,让世界终结的大罪人!
你该死,不得好死!我每一世都想让你死,让你转世去的一家子都死!
你是最邪恶的魔女!”
咒骂声越来越不堪,入耳愈加让人头疼。
恶人背水一战反击,让府邸之外仿佛衔接了一块偌大战场,推倒树林,战马嘶鸣,黎罗当然也不想再干坐着。
她立即起身就要出去加入战局,而此时大门一开,孟帝元先带着判官和修女进来避避。
“哦,魔女!”修女个个都张大了双眼,只有新奇,毫无偏见和恐惧的目光锁定着她们,“你们好漂亮!”
黎罗皱起眉,而唐霓先上前打招呼:“你们好,想来张合影吗~”
“黎罗魔女,别出去。”帝元知道她想做的事,立即拦住,“你不如在这给卡乐莱斯声援,他替你教训他,直到判罚得出结果。”
黎罗不得已回到了沙发上,焦心地看着外面的战况。
“齐邪罗你给我出来!出来!混蛋xx!”只见齐信宴骑上马大叫着,手中一把箭羽只朝着黎罗的脸上,一瞬发射。
铿锵一声,镰刀拦路劈断,寒色的影子一闪,战马猛然偏移了方向,惶恐地后退,不论主人如何勒紧缰绳也绝不靠近挡在雅雀府窗前的白发死神使者。
卡乐莱斯不悦地咬紧牙槽,镰刀沉重地垂砸在地:“你再骂?”
明知大势已去可依然恼羞成怒地发泄自然不会轻易停止。
黎罗贴在窗玻璃上,仔细看着,直到咒骂她的声音被打压,被勒住,远处跳脚的影子被拖下了马背,被叩打在地,被戴上锁链。
看似庞大的军队被两面夹击,阵型被冲散地四分五裂,他们听令的君主也被福大人亲自押去了祭都监狱。
一面玻璃之后只剩翻乱的草坪,被掀出大片白骨沙砾,甚至院落里没有任何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
“怎么了?”身旁的声音平静又能安慰。
卡乐莱斯走到黎罗身边,给她拉上了眼前的窗帘,似乎才正式告诉她这场大戏已经落幕:
“黎罗,你该休息了,今天辛苦了。”
黎罗抚摸着怀里紧贴着她的温顺小猫,扭过头:“你也辛苦了。”她起身要走。
“我很担心你。”卡乐莱斯没有移身让开,让她在沙发和桌子的空隙间无处躲避。
“帝元让你假死,我很怕这一环节会出事,如果你真的喝了那瓶毒药…”
他说着,而黎罗拿出了她一直攥在手中的玻璃瓶:“这才是齐信宴炼制的毒药。
我喝的,是调换的树汁。”
“可是你,怎么从他眼前逃走的…”
“我更强大了呀,卡乐莱斯。”黎罗淡然回答,“尘烬的模样就是灰飞烟灭,难以留下残骸。
我是雾,是水,是自由的,所以我想飘去哪里都可以。”
“那,你自由了,会想去哪?”卡乐莱斯背着双手,朝黎罗挪移一步。
黎罗忽然感到局促,她退后一步,紧紧抱着已经睡熟的罗铭,她回答:“我还没有自由,我还要去齐信宴的审判现场,看到红牙定罪,接下来还有,代宁修…”
“开心一点吧,你已经做到了一场漂亮的反击。”卡乐莱斯再近一步。
黎罗猛然抬头:“我什么也没做,我还不觉得解气,你知道他在薇因命宫和我说了些什么吗,他…”
卡乐莱斯将藏起的两手拿了出来,黎罗先是吓了一跳,可提高的情绪又很快得到平复。
能让人这么安心的,就只有丝幽花。还以为是卡乐莱斯身上的香味,而是他手中的这朵——金色的丝幽花。
“…金色的?”黎罗两手一松,让罗铭噗通掉在了沙发上,也没磕醒。
“前段时间祭都下了一场雪,我回头再去看我的花田,想从雪堆里抢救出来一些花,谁知,它们长得都很好,并且开出了一片金色的,我挑出了一朵最漂亮的,我想这最适合你。”
卡乐莱斯拉起了黎罗的手,将花送到了她的手心。
“我不要。”“那给我。”
黎罗却没交还回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卡乐莱斯看。
“你不要这一朵,下次我就在你房间放一整束,为了延长花期,我每天都会过来给它们补养料。”卡乐莱斯十分正经地告诉她,“你睡前都不需要给房内点香薰,对着花束祈祷还可以心想事成,美容养颜。”
黎罗一时低下头去,舔了舔嘴唇,又紧紧咬着,怕自己笑出来。
现在,卡乐莱斯退后,让开了路。
“晚安,黎罗。”
“晚安,卡乐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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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厅中,魔女们都有些紧张,被亿万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像是被细小的针头贯穿身体而过。她们并排坐在证人席中,每人的一只手都盖在对方的腿上,而对方又会把手覆盖上来互相鼓励。
遥远的审判席上,福大人和孟大人坐在三个宝座的两边,而中间空出,那个位置的主人,是在黎罗脚下,几米远的那个最低平台上,数盏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
齐信宴还是那么瞩目,盘腿而坐,像个冥想的苦行僧。
黎罗不记得这场审判持续了多久,一帮逝者不知疲倦地连续庭审,将多到她也未曾知晓的一桩桩案件查清公布。
从他如何掌权席王朝开始,到他杀遍曾经利用过的魔女,将她们埋在了吞噬魔女的土地之内,让此血泪之地在千年之后形成了魔女祖坟,盖上了最华丽精致的圣兰尼学院。
从他如何进入了祭都当差,到他和地狱签下契约,迫害边境魔女,残杀现世人类,勾结朽魔却又想除之后快,甚至直接出卖祭都。
黎罗看到了,恶魔的契约究竟是什么样的。
小小的黑猫站在证人席上当即被众祭都子民嘲笑,他们一定认为,桀泽金是地狱里最弱的小恶魔了。
直到这只恶魔将暴风雨铺满了审判厅,无限扩大的风云卷动着无数张白纸黑字签名盖章的契约放在了众人的眼前。
黎罗略微回头,魔女的身后站着一排侍从,专门为她们打伞,遮蔽风雨。
黎罗不用看清背后人的面貌也闻到了丝幽花的气味,就是有些无奈:这傻大个的袖口都湿了。
“桀泽金啊,差不多得了。”黎罗小声念叨一句。
下一个证人,游择乐,震惊祭都许久的【疯使者】,卡乐莱斯的前任搭档、室友,在现世大肆取乐,入狱又越狱,还在地狱走了一遭的“死神”。
看着他的脸,还是会让黎罗稍稍恍惚一下。
“我是黎罗魔女的男朋友,所以严厉控诉她父亲齐信宴所作的一切混蛋事!”
“这该死的玩意儿又瞎说什么…”黎罗差点没坐住。
卡乐莱斯及时按住黎罗的肩膀,安抚地轻拍两下。
好在游择乐实话实说,添油加醋一番也陈述完他所有确定的事实,齐信宴的恶魔契约认定属实,反叛罪,也就此成立。
“地狱,想在齐信宴登上死神之位后吞并祭都?”孟大人从椅子上坐直,“这份契约,是你找大衮签的?”
齐信宴从保持冥想的姿态中不耐烦地侧过脑袋:“都是大衮引诱我这样做的,地狱恶魔都是这样,黑暗邪恶,不择手段,我不做,他还有无数个办法毁了我,再毁了祭都。
而大衮,死无对证了,都是被卡乐莱斯杀了灭口的!”
“那你可有证据说明是卡乐莱斯杀了地狱王子的?”福大人问。
齐信宴看向游择乐:“我知道你在场。”
游择乐耸肩一笑:“我被地狱关在悲伤海岸冲浪呢,朽魔闯进来把地狱打穿的时候还好没伤及我,我也没脱身。
是卡爷…卡乐莱斯将军为了找契约来到了地狱,而大衮已经为了跟朽魔拌嘴给打成粉了,于是卡乐莱斯用那只恶魔肥猫带走了契约,也我把抓回祭都关着了。
他,只是完成了一项英勇的任务。”
“嗯,合乎逻辑,证词采用。”孟帝元认真地点点头。
“魔女都杀过人,怎么不处刑她们!黎罗杀过人,她杀了天使莘纶·曼德威尔!”齐信宴矛头直指高台证人席。
黎罗牙都快咬碎了,双手握在自己的双膝上,同时不敢看身边的唐霓。
“莘纶是谁,为什么和我一个姓?”唐霓先开口问黎罗,黎罗没有回答,她又转向一旁的礼礼和半野。
而黎罗意识到,丝幽花的味道远去了,她的不安开始加重,那天的画面不断涌入脑海,那是个不能再提起的名字,红色也是无比刺眼的色彩。
“本人,处刑部将军,卡乐莱斯,可以作证。
莘纶·曼德威尔早在浮世地狱之战中彻底变成堕天使,堕天使是混沌属性,也属于地狱,回归人间后控制并伤害黎罗,黎罗的行动纯属正当防卫。
同时,致使这位天使堕落的起因,也是地狱的主导,以及齐信宴的推波助澜。”
卡乐莱斯简短的证词将黎罗的存在感隐向透明,且丢给被告一颗被他自己点燃引线的炸弹:“让莘纶投放的创造大鬼的诅咒就是你做的,对吧,齐信宴?”
全场那一阵又一阵的哗然声,黎罗听来却潸然泪下。
“你们终于知道了,对吧,都知道了…”
黎罗抹掉泪水,看向依然一脸懵的唐霓:“莘纶·曼德威尔和你没有关系,唐霓,不用在意,巧合同姓而已。你的家人,都在场上了。”
你忘了就好,你忘了太好了。
“投票吧。”福大人宣布。
“没救了。”孟帝元架起腿,率先投出一颗红牙。
可惜黎罗她们没有投票权,只能把目光聚焦在卡乐莱斯的手中,那已经代表了她们的愿望。
“在场6411位死神使者,投出112颗金牙,6299颗红牙…”
“投金牙的是不是也快成疯使者了。”黎罗扫视一遍大厅。
然而这么伸着脖子四处探视,也被人当做堂而皇之的无礼之举。
忽然,头顶上被砸来一颗小小的硬物。
黎罗低头发现,落在脚边的是一颗红牙。
心头一颤,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本不想回头,可胸口愤懑的怒气让她猛然一敲桌再回头。
又是那高大的遮蔽视线的身影,结实地护住了她。
“没事,没事,结束了,我带你回去。”卡乐莱斯扶着浑身僵硬发麻的黎罗从座位上起来。
“齐信宴判处九项极刑折磨,和冥府刑罚合并进行,最后一项,就是尘烬之刑。”卡乐莱斯捡起了黎罗脚边的红牙,紧紧握在手心,捏得粉碎,从指缝间撒去。
“可是,我有不好的预感,卡乐莱斯。”黎罗抬头望着他,泪痕还未抹去,又是一滴泪水出逃,“有什么让我更害怕的事,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