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最靠近老旧教学楼的101教室,皱着眉看着长着大块霉斑的走廊上,挂着吸引路人的诡异横幅,黎罗读出上面的字:
“内有占卜,古今天地,无所不知…玩玩就好。”
“古、玩、店?”代宁修很有兴趣,牵着黎罗就走了进去。
室内四壁布置着大量挂饰——驱魔的草绳,天狗面具,般若鬼头,算命佛珠…
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诡异又稀奇的玩意儿,布娃娃、瓷娃娃、神秘的小木箱、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古老器具。
而中央,坐着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只是露出里面的衣服一角还是海纳德的校服。
“能在学校里搞这么迷信的社团,你们不简单啊。”代宁修兴致勃勃地来到他们桌前坐下。
听到来人了,兜帽一撩,社团学弟学妹们立刻露出友好又单纯的脸急忙解释:
“噱头啦,来这里的人多我们可以在校庆日后的表彰里得到奖金的啦,你们随便看看吧…
呵!代宁修!…学长!”
几人一转尊称,拍案而起,甚至有人当即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了一套卷子再拿出了笔塞进代宁修手里:“给我签个名吧,学神学长,这样以后我绝对不会挂科了!”
“我是学长不是家长,不签名。”代宁修眼睛一瞥,看到面前桌上的八卦六爻,另一边是塔罗牌水晶球。
可是打量一番面前的人,没有一个是男巫或魔女,能算出个什么胡说八道来呢。
“哎,我能给你每张卷子上都签,但是…”代宁修避开正在逛那堆破铜烂铁的黎罗,他压低声音,对面前的业余爱好者说,“占卜我和她的姻缘,说好听点。”
见学弟学妹们心照不宣地应下,代宁修转头叫道:“罗罗,快过来算一卦!”
黎罗一时像被地心闪电从脚跟窜到后颈,她放下手里的面具,扭头看向他:“你叫我?”
“快点!亲爱的,小魔女,宝贝,罗罗,老婆,夫人。”“闭上你xx的嘴!”
黎罗深吸一口气,走到代宁修身边坐下,跟眼前的学生们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跟他不熟。”
见状,学弟学妹们立即开始起卦,心中油然而生不可推卸的责任感:一定要修复伟大的学长这段天赐的良缘!
“二位的八字是…”“这算不准的。”
黎罗坚信,因为代宁修的生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再说该从什么时候推算起呢,从他还是大蜘蛛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意识的时候?
“我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我更早些。”代宁修平静回答。
“哈,你好意思吗…”黎罗此时已经想把代宁修拉走了,可他已经报上自己虚假的八字,搓搓手一脸期待地等待算卦了。
一把铜钱撒在桌面,学弟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蒲扇,在不到20摄氏度的室内温度里摇着扇子:
“不羁天性爱自由,有权有财从不愁。各取所需恋爱久,三年娃能满地走。”
黎罗惊诧地往后一仰,能被这话呛死,扭头想跑。
代宁修非拉着她看接下来的塔罗牌,得到的结果是:“哦太感动了,多少人理想的爱情…”
“不是…爱什么爱情…”黎罗的不理解从看到代宁修的表情时就明白了:这么幼稚的骗局你也干?
代宁修还细问道:“我女朋友总是见一个爱一个,身边还有好多情敌,未来还有人介入我们吗?”
学妹重新洗牌,还往她的劣质水晶球里看了看,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煞有介事:“昂…”她看了看代宁修的眼神,先对黎罗说道:
“我看到…一群狼在追一只兔子…有别人追你,你只能跑,但你跑到代宁修学长身边就好了。
可如果你是想一个人静静,那只能完全孤身一人地躲藏…这有点,太可怜了。”
黎罗却欣然点头:“好啊,我现在就想静静,可我身边一定会有一个烦人的男人,这才可怜。”
学妹眉头一挑,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一脸抱歉地看着代宁修。
黎罗咬着牙,又小声对学妹说:“我只是想让他多哄我两天而已,你不用内耗,你的占卜很厉害。”
见到学妹的神情一转开心,黎罗也是连敷衍的劲都没有了,离开了座位,继续在桌摊前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里探秘。
看黎罗走远些,学妹突然拉住代宁修,无比严肃地说道:“这个小姐姐,心底有一片黑暗,她好难过啊,并且,很愤怒…
可能是最近这一整年受到的打击太多太大了。她心里的爱意是被压缩着的,还在逐渐瓦解…
她有一个信念,就是在有人毁掉她之前,她先毁掉那个人。
这样的她,没人爱得起…学长你也不行。”
代宁修的眼神一变,学妹立即紧张地捂住嘴:“对不起,我算得不准的,我说太多了,你别生气…我送你两个古玩,你们随便选!”
黎罗听到学妹不安的声音,快步走回来:“你欺负人家了?”
代宁修的表情舒展,笑颜回应:“我没有,我还什么都没说。”他的脸朝向学妹,笑容就假了几分:“待会给你卷子上也签上名哦。”
黎罗知道这家伙不对劲,主动牵他的手:“我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小玩意儿,你也看看。”
代宁修盯猎物的视线被打散,被迫地拉到了散发锈味的破烂东西前,无奈地看着黎罗把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放进他手里。
“你打开看看。”黎罗甜甜地眨着眼。
代宁修自然听话地拨开木盒插闩,手指拨翻盒盖,小小的黑暗因光线的侵入而苏醒,两点绿光乍现。
“唔啊!——”手中的盒子被猛地甩飞出去,代宁修整个人吓得缩起肩膀和双臂,后退之余差点仰倒。
黎罗在他短促又高调的惊叫声中意外地瞪大双眼,幸灾乐祸的笑当即炸开。
她太可惜自己没有拍下来,代宁修花容失色的瞬间。
黎罗笑得踉跄,跑去把扔在地上的小盒子拿起来,又捧到已经尴尬到目光失神的代宁修面前,给他展示盒子内部——
那一打开盖子就会弹出来的塑料蜥蜴。
“宁修哥哥,你害怕蜥蜴啊。”黎罗又故意把盒子往他眼前凑凑,可他像是把魂都吓丢了。
黎罗更开心了,跑去找学妹:“我要买这个!”可一摸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代宁修,付钱。”
他回过神来,偏偏头:“为什么我付?”
“送给你们,送啦送啦。”学妹真是搞不懂这对情侣的感情关系,汗颜着说道。
黎罗开心地抱着盒子,回到代宁修身边,再次打开盒子,故意夸张地叫道:“呜哇!”关上,又打开,“呜哇!”
而代宁修面无表情,刚要离开,又想起自己承诺了要给学弟学妹们签名,一言不发地坐回了桌前,展开了他们濒临不及格的卷子。
“哦你公式没背熟是吧…你几何图形这块没学懂,专门攻克这一块就会大幅提分…
你偏科严重啊,那先学偏弱项…平时不要靠丢橡皮擦玄学答题了,我同桌就这样,懒了六年都没进步。”
“嘿…”黎罗一脸不爽。
签完名,代宁修抬眼盯着面前的人:“刚才的事,谁都不许说。”
学弟学妹们在迷茫和敬畏中狂点头,而代宁修又盯着学妹:
“只有我爱得起,就算她要杀了我,我也爱她。”
听到这话的三个学生,眼睛都忘了眨动,却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罗罗,我们走。”代宁修一手牵着黎罗,一边顺手拿走了一个镶满宝石的蜘蛛形工艺品。
“看这个多好看。”“你是以前跟巨型蜥蜴搏斗过,输了,所以怕蜥蜴?你跟恐龙打过架?”黎罗毫不在意那个假蜘蛛。
“一、我存在的时候,恐龙已经灭绝了。
二、蜥蜴的祖先不是恐龙。
三、我什么都不怕,也没输过。”
代宁修嘴皮子极溜地解释完后,已经决定好了下一个约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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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漆黑的奥迪车停在门口,走出来一个紧扣帽子的黑衣人,对着代宁修鞠躬行礼,也先为魔女大人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上车刹那,校服褪去,黎罗变回在祭都时穿的衣裙,而一身全黑的代宁修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像个劫匪。
“我们去哪?”黎罗看着快速后移的路面,抓紧了安全带。
“不远,去隔壁城市,找家五星级酒店吃个饭,然后休息,明天还有别的好玩的。”代宁修在车内摸索一番,找到了一部新手机,交到黎罗手里。
一时又看到黎罗的目光久久落在他身上,让他不免多疑:“我不建议你在车上杀我,车毁了人却没死的时候,你这身血肉之躯会让你很痛苦。”
“你在我身上到底安了什么人设,疯批坏女人?”黎罗反问,接着她低下头:
“你…为什么你都不抱怨?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被背叛,还养了很久的身体,你的状态看起来依然不好…”
代宁修似乎在故作轻松:“我抱怨过了,抱怨你没有想我,没给我发信息。
也是因为太想见你了,刚醒来就过来找你,可惜不是以最健康好看的模样…”
“你活到现在的意义是什么呢?”黎罗并不是鬼使神差地发出这样的问题,而是真的思考很久了。
这句话也问住了代宁修,车内沉默了半晌,然后他说:“你放首歌吧,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我再回答你。”
于是黎罗放起了一首《大悲咒》。
第一个音起,就被代宁修掐断:“别超度我了…”
“…你好矛盾啊,你明明拥有人性,能融入社会,却又那么超出定义,残暴无情。”黎罗真的不懂,“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什么支撑你活下去的。”
代宁修毫不犹豫地提速,推背感紧贴:“被你发现了,从一开始,我就是没人性的家伙,我是大鬼啊,这是我的天性。
我人性的那一面,理解并共情他人,显得不像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模样,是我一边学一边装出来的。装久了也就成了一个有趣的习惯,但也只是强大的我其中之一的闪光点。
所以,你知道有多少灵魂想成为我吗,这就是多数时候我想存在下去的意义。
我越活跃地行走在这个宇宙、领略数不胜数的信息量,就越是喜欢自己的存在,我独一无二,空前绝后。
永生让我从不悲观焦虑,只让我感到有趣、很有趣、你更有趣。
我靠着残暴无情的打杀拼搏活到现在,直到最近地狱的那场大战,损失三根魔角也无所谓,我都能赢。
可这很累、很痛…我就感性地想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事了。
这不矛盾,别乱想了,我的夫人。”
“那我们俩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黎罗又问,“我们一起被挂上猎杀榜榜首、在全宇宙横行霸道,当雌雄双煞?”
她的提问很平淡,谁知代宁修忽然一拐弯,把车急停在了路边:“黎罗…邪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
没有人,能干掉我们。
可是你啊你是魔女,你在哪都没办法安然地活下去,你需要一个靠山,一个保护你的人。我们就这样自由地共存下去,一起站在最高处,有什么不好?
但我就算想破脑袋做出改变,你也不爱我…或者都不求你爱我了,你留在我身边,这也不行?”
看到代宁修的怨怒已经被激发,黎罗立即重新点歌,放出一首调子轻松又动感的浪漫曲:“…出发,继续开车吧,走吧。”
“这次是什么时候?”代宁修没了一开始的兴致了,沉重地注视着她,“这次你想在什么时候逃走?”
“不,我不会了。”黎罗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什么也没能抓住:
“以前我能逃走,是我给自己建造了一个重生窟,我秘密的避难点,避开全世界的耳目以未知的身份转世。但是那个地方已经被地狱找到毁掉了。”
代宁修从来都不知道黎罗这个秘密,但知道是地狱干的坏事,就捏了捏拳头。
“我还可以把尘烬的人救回来,让笔墨重新构筑灵魂。可是这个能力也跟着重生窟一起失去了。”黎罗皱了皱眉,好像泪水马上就会滑落下来。
“我记得我以前对你说,我可以让你洗掉灵魂的罪,让你和我一起转世成为人类,可我现在也做不到了。那看来,我必须接受,走别的路。”
黎罗说着这些话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低落又无奈地看着代宁修:“我也很痛,很累…”
只听安全带的搭扣解开,黎罗颤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坚实的拥抱便来自身边这个纤弱的少年。
代宁修搂着她的脖子,抚摸她的头发,不用多说一句,就是这样简单抱着她。
呼吸停住片刻,黎罗的手也环绕住代宁修,想起他背上有伤,就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我还有别的地方想去,你陪我去,我走哪都拉着你,你来保护我,好不好?”
看到她态度的转变,代宁修发觉自己的情绪被她简单又不简单的问题给牵引了,可他又喜欢听黎罗顺从撒娇的声音,于是语气无奈了许多:“你想去哪?”
“泰利民业大厦下面的一条小吃街,我不想吃酒店的饭菜,我们还是去那吃吧。”
“那不就是圣兰尼背后的小吃街吗,你还是想去那。”代宁修松开黎罗,坐回他的位置。
“我不进学校里,我只去你能去到的地方…”
不等黎罗过多央求,代宁修重新系好安全带:“那你坐稳了。”
一脚油门,掉头回城,黑车混进了飞驰在高速上的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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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都·白骨塔第一层】
“让开!”
魇树张牙舞爪的枝条让面前一众守卫此地的死神使者连连屏退,虽然惧怕这个正在发疯的魔女,但绝不让路。
“我要见死神!让开!”棠霓作势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也要冲进去,在空无一物的宽敞大厅中叫喊出回声:
“为什么朽魔大摇大摆地跑进祭都也没人管!你们都知道他断了三根魔角,为什么不杀!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不然就让我离开祭都!让我去现世找黎罗!让开!”
棠霓在盛怒之下,一根藤条抽飞了一个想要偷袭的使者,瞬间激起其他使者的愤怒一拥而上。
树根迅猛延展疾速盘踞在大理石地面,卷起数十个使者困压在根基之下,尖刺犹如利箭穿透而去,排排挡在脚下,拒绝近身。
就在棠霓即将踏上登塔的台阶时,白骨塔的最高层轰鸣震动,传到最底层也让众人被摇晃到站不住脚。
树根的力量松懈了,使者们当即用手里的镰刀砍断魇树的根部,连爬带滚地逃出棠霓的掌控下。
棠霓习惯了,这样的响动每天会有上百次,她的未婚夫还能在塔中打得不可开交就是最好的消息。
树根收起,魔女转身就要走入塔内。
“你敢上去,必罚尘烬之刑,你们魔女迟早都会在祭都彻底消失!”
一名使者大喊一声,惹得棠霓缓缓地扭转回头,脖颈咔吱响动,血红的瞳光怒瞪着多嘴的愚蠢之徒。
振臂一挥,毫无手下留情,杀念一起,魇树的尖牙必然嚼碎那个无情的生命。
可寒气从头顶落下,雪花在大厅之上渗透过雕花的穹顶,大片大片地落下。
冰晶扫过眼前,一把天地长镰横在魇树张开的长满三排巨齿的树洞大口间。
卡乐莱斯阻止了棠霓虐杀使者。
“你们出来了?”棠霓的表情一变,愣愣地看着卡乐莱斯的背影,也看到他衣不蔽体,浑身伤口,左臂坏死一片,露出直到外掌处的白骨。
“卡乐莱斯…元元呢…”棠霓立即来到他的面前,查看他的状态,也焦急地询问着。
“还没结束,就差一点了。帝元还在塔上休息,就差…就差一层了。”卡乐莱斯用镰刀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回鸦雀府去,别上塔。”
“不、不行…”棠霓都不知道该为哪边担心了,塔上是还在作战的孟帝元,面前是半死不活的卡乐莱斯,未知的是黎罗的状况。
她抢先说:“你受了这么多伤,先去医疗部医治,我上塔帮元元。”
“别去,危险…”卡乐莱斯的眉心拧在一起,他的状态根本拦不住激动的棠霓,“黎罗需要你!”
棠霓的身姿一顿,她回头看向他:“可是我为她做不了什么,我都不能…”
卡乐莱斯看她的话没有说完,观察她犹疑的眼神,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沙哑:“黎罗在哪?”
“现世。他们去现世了。”棠霓道不明她的遗憾,“但我劝你治好伤再去找找看…
我们,都处在最差的选择里,但我们都不会坐以待毙,不是吗?”
棠霓将卡乐莱斯往外推了一把,转身面对眼前的死神使者:“我要上塔跟随孟帝元挑战死神,谁还要拦?”
使者们即刻后退,武器拉至身后,让开一条直路,如此干脆决绝,直率地让出一条通向一战成名或尘烬虚无的路。
卡乐莱斯眼睁睁地目送她走进楼梯深处,化作树妖游走攀上,直奔塔顶。
实话说,不论最后棠霓和帝元的结果如何,他都太羡慕了。
“你走吧,医疗部不救治反叛者。”
卡乐莱斯披着一件制服外套遮挡伤口,低头看着他的左臂:“如果不愿意修复,那至少帮我包扎遮盖…”
“挑战死神的使者,只要失败了,除非是死神本尊赦免,都是反叛的罪人,必受尘烬刑罚,你既没赢,还想得到死神大人的荣光和力量医治?
离开!我不说第三次!”
卡乐莱斯的忧心和烦躁在这一刻,忍耐不下去了。
“警报,警报代号【武器库EA01】!警报,警报代号【武器库EA01】!”
沉重的建筑内骚动不断,乌鸦不安地飞上枯枝,回望见武器库正在塌陷的柱子和坍倒的墙体,烟雾蔓延过它们的羽毛,让它们又惶恐地狂扇翅膀飞向远处。
而一道黑影顺着乌鸦的路径躲闪而来。
卡乐莱斯后背披着的外套滑落下去,他靠在树后,艰难地在左臂上套上全魔骨打造的臂甲,龙爪手套遮住自己失去的手掌,银白色的脊骨加固在小臂处,用牙齿咬住皮带终于固定好了坚不可摧的巨人头骨肩甲。
他试着动了动左臂,完美契合。即便没有药水、没有任何治疗,有这副新武器也足以和朽魔一战。
他谨慎地回头看向乱成一团的武器库,眼神逐渐轻蔑:“我反都反了,还不能抢点东西了?”
卡乐莱斯的手腕翻转,长镰握在手中。
这一次,他心中有涌潮般的恐惧,直接拖住了他的步伐。
就像在无尽的平行宇宙中找不到黎罗一样,就算同在一个世界里,又真的有冥冥中的吸引力让他们相聚吗。
她说,她会逃走的。
那她这次会想要被找到吗?她需要我吗?
划动镰刀,割开云层,卡乐莱斯垂直沉入现世,他看到了晚霞的光,是金橙色的,仿佛是那名魔女的眼睛。
他的心重新定下来,变得义无反顾。
不管她要不要我,我只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