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暑期集训是坐统一的大巴车,早晨八点在城南的旅游集散中心集合。
何东帆自然同宁欣一起过去。
拿着少许的行李,感觉跟度假似的。
他们到的时候,现场有两辆大巴车候着,车下是比清晨的小麻雀还吵的少年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背着各式的书包,莫名的有些可爱。
也难怪他们高兴,听宁欣说,这次集训结束,他们也放暑假了。
何东帆笑着,直到看见一个不速之客,谢先生,他立刻开启扞卫自主领域的神色。
那位谢先生看见宁欣之后直接走向宁欣,完全无视何东帆把人带到路旁单独说话。
何东帆就站在清晨的树荫里,双手环抱胸前,视线锐利地盯着他们,像是要把人盯个洞。
“怎么又是你?”旁边传来一个青雉的声音。
何东帆微微侧头,低眸。
是小元。
“宁欣带我来的。”何东帆眉梢微挑,挑衅,“你不服气?”
小元情绪都写在脸上。
何东帆乐了,这种段位的小孩子,他能气死十个。
不过何东帆也察觉到另一个事实,就是这位谢先生,包括他儿子,还没死心呢!
很快就到出发时间,少年们被点名,被安排着上车,何东帆在一旁帮着把堆放在一块的行李箱放进大巴车行李舱。
做完那些活儿,他随意的拍拍手,双手叉腰站在宁欣旁边,自认为极有存在感。
宁欣数着自己的队员上车,数完了,才瞥一眼何东帆:“你上去坐第一排,旁边给我留个位子。”
得嘞!
何东帆两步跨上车,坐在第一排等宁欣。
他后面就是小元。
小元盯着何东帆后脑勺:“副教说第一排要留出来。”
啧!
何东帆微微侧头,语气吊儿郎当的气人:“对啊,留给我和她的,你有意见?”
小元又吃了一剂哑巴亏。
车内是真的吵,吵得何东帆觉得他们并不可爱,真是脑仁疼。
到最后快发车,宁欣才上来。她一上车,车内便哑了声,这么看平时应该挺有威望。
想来也是,可能谁不服,她就揍谁。
何东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宁欣淡淡的瞥了一眼何东帆,不知道他在低头乐什么。
她没管他,拿着一个做标记的统计小板往车尾走。
何东帆微微侧身,视线跟着宁欣,看她前后走了好几圈手指跟点萝卜坑似的,最后终于落座在他旁边。
他抿着唇勾起唇角,这才坐正:“你想坐靠窗的位置吗?”
宁欣摇头:“我坐外面,方便。”
从玉和市区出发去qc山的集训基地,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车程。
大巴车出了城,车速起来,小麻雀们也完全的默了声。
何东帆看了眼宁欣,肩膀稍稍挨过去,小声道:“宁老师,你困了就睡一会儿。”
宁欣眼睛大,很精神:“我不困。”
说完,拿着笔在她那个小板子上勾勾画画。
何东帆心道:行吧,可能一会儿就困了。
可他都等困了,宁欣还在那小板子上勾画,完全没一点睡意。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失意地合上困倦的眼皮。
哎!
他这宽阔的肩膀,注定只是摆设!!
何东帆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潜意识是知道自己在车上的。
现在应该是上了盘山路,绕得他身子一直往左边倾斜。
倾斜…?
倾斜……!
何东帆脑袋顺势一搭,轻轻靠在宁欣肩上。
他面色平静如水面,心脏却打鼓,默数着:一、二、三……
直到数到十,宁欣也没任何动作。
她这是默认他的行为。
何东帆脑子完全清醒了。
又是一个大转弯,他绷紧着腹部,是真怕自己把宁欣压着了。
就这样绕了一圈又一圈。
何东帆也尝到了自作自受,下车后,他腰痛,脖子痛,毕竟他的姿势和着力点都太过扭捏。
集训基地在qc山后山半腰的位置。
这地方入眼是单调的浓绿色,一丛接一丛,一片连一片,直到绵延至天际,远处还有未散去的寥寥雾气,浓笔淡墨一般。
真不愧它‘天下幽’的称号。
下车后,大家照了几张大合照,便分散着安排入住。
宁欣要管那一群少年,何东帆便只能自给自足。
他自己入住房间。这房间条件很一般,不过胜在窗外景色不错。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把电脑拿出来敲代码,敲了好久才接到宁欣的电话。
她打电话叫他去吃午饭。
午饭是在基地的大食堂,每人拿着分割的餐盘自助打餐。
卤鸡腿、酱牛肉、蒸蛋羹蒸虾仁……
食材倒是丰盛,就是味道不好。
宁欣也看出何东帆没食欲,跟他解释:“队里都是这样的餐,要照顾运动员。”
何东帆眉梢动了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不挑食。”
说完,拿着鸡腿大快朵颐。
宁欣被他刻意的‘食欲’逗笑:“我听他们说顺着那边的登山道往下走一公里有烧烤摊,晚上可以去。”
宁欣料想到何东帆不会习惯这些餐食,早早跟同事打听了。
虽说是顺道带他来避暑,但也想他能玩得舒适一些。
何东帆收到宁欣的讯号,抬了抬眼皮:“几点?”
“八点。”
“行。”何东帆敛着笑意,问,“你去过吗?”
宁欣摇头:“没。”
“那我下午去探探路。”
想着他没事,宁欣点头:“随你。”
下午宁欣带着少年们训练,何东帆在房间敲了会儿代码,然后出去探路。
顺着登山道往下走,大概二十多分钟看见几家民房经营的小店。
何东帆去了解了一下。
有烤羊、烤鸡、烤兔,还有柴火鸡和苗苗鱼。
但他们只有两个人,老板便建议烤半只鸡,免费送一些配菜。
何东帆和老板聊了会儿,原路返回集训基地。
晚餐时,宁欣和何东帆都默契的没怎么吃。
宁欣挑着几根青菜,小声喃喃:“我以前挺习惯吃这些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馋嘴的呢?
就是重逢何东帆之后。
这大概就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但宁欣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好像,每天想想吃什么,才是有滋有味的活着。
何东帆听着这话心头荡漾,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了吧。
晚上八点左右,何东帆和宁欣顺着登山道下山。
此刻太阳还有一些余晖躲在浓密的树木后,能看清脚下的木制阶梯,踩上去会有轻微的嘎吱声。
还没走两步,何东帆叫住宁欣,从裤兜里拿出驱蚊喷雾,蹲下对着宁欣双腿一阵喷。
然后,他站起身,隔着外套的衣料拽起她的胳膊,把她手心手背也喷上。
他喷得太多,味道太呛鼻。
宁欣脑袋后仰,急忙喊:“够了够了!”
她憋着气,还不敢嘴张大,语调很滑稽:“你这么喷,别说蚊子,蟒蛇也得被你喷走。”
她清秀的五官皱在一起,连嫌弃的神色都是可爱的,何东帆这么觉得。
他硬着语气:“抬头。”
宁欣并不设防他,闭着眼睛时也自然反应顺着他的话抬头。
何东帆对着她脖子又是一顿喷,她下意识抗拒往后退,奈何他还拽着她胳膊。
宁欣偏着头躲,警告性的‘呀’了一声。
生气了?
反正也喷完了。
何东帆放过她,粗略地喷了下自己手臂和脖子,想逗她:“你怕蛇吗?”
宁欣摇头,往前走:“不怕。”
何东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反正其他女生说不怕,他还持怀疑态度,但宁欣说不怕,就有几分可信度。
何东帆把驱蚊水放进裤兜,两步追上去拎着宁欣胳膊拉到道路外侧:“别走那边。”
他今天下午已经走过一遭,发现道路内侧有很多杂草绿植的叶子支进来,她又穿着短裤,就算不割伤,怕也得痒一阵。
宁欣经过提醒注意到了:“谢谢。”
何东帆双手插兜,头微微仰着:“走吧。”
比他白日走的速度慢,差不多三十多分钟才到目的地。
店面和白日看上去不同。白日看着简陋还有些破旧,此刻,周遭挂着的星星灯全部亮起来,夜风吹动着一连排的五彩小风车,连瓦棚都萦绕着氛围感。
两人往里走,还未落座,就听见旁边一女生不满且抱怨的声音:“我想吃烤鸡!”
男生被揪了一把,痛得往旁边躲,还哄着女生:“烤鸡要一个多小时,没办法,下次吧,宝贝,下次。”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宁欣没注意听后半段,她下意识看了一下隔壁桌的烤鸡。
长方形餐盘上,鸡块皮焦肉嫩,洒满辣椒面和孜然粉。
宁欣噜噜嘴,她知道他们也吃不上烤鸡了,只能随便吃一些烧烤。
两人落座,宁欣准备站起身:“我们只能吃烧烤了,我去点菜。”
何东帆一把抓住她细细的手腕,往下拉了一下,轻轻放在桌上:“我下午预约了。”
“?”
“四分之一烤鸡,四分之一烤兔,老板还送配菜。”说完,他一脸臭屁打了个响指,高高举起手臂,声音高昂,“老板,我这边还要多久?”
老板看了眼何东帆,认出他:“十分钟。”
何东帆看向宁欣,抿着恣意的笑对她挑了挑眉梢,闪烁的星星灯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忽明忽暗。
怎么说呢?
宁欣感觉这地儿不像下山路的幽静与凉爽,连心也有些滚烫。
大概是…隔壁桌的烤鸡看上去真的很诱人。
哦。
他们还有烤兔。
心房有多大呢?
宁欣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房被填得满满的。
明明她觉得自己会心空空的难受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这段时间,一直被何东帆填的满满的。
他的关怀内敛又直白,她都懂。
思绪到了这儿,她倒上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何东帆,一双桃花眼满是温情:“你知道的,我不能喝酒,所以以茶代酒敬你。”
何东帆上一秒还在嘚瑟,这一秒就被宁欣盯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
他慢半拍接过茶水:“什么?”
宁欣微微垂眸,举着茶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
何东帆便愣愣的把茶水抵到唇边喝,一双眼睛盯着她。
宁欣双手握着茶杯,嘴角微微的上翘:“我明白你的心意。”
???
!!!
“噗——”何东帆猛地被呛到,剧烈地咳嗽,“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