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周全带着商队的一百多人,驱赶着车辆出了边关。
当走出城门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事多磨总算是出来了。
随即翻身上马,催促众人抓紧赶路。
待车队行进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河子沟。
所谓的河子沟,不过是两条绵连百里的山脉中间的一条山沟而已。早年间这里还是一条大河,河子沟的名字也因此而来。不过,这些年由于上游河水改道的缘故,这里早已干涸,只留下一片泥沙砾石堆积而成的河道。
当车队正在河道上行走的时候,副手陈平从后面赶了过来。
“统领,属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周全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个陈平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曾经几次上阵与敌激战,后来负了伤才被大统领选中,当了一名秘谍。按道理,上过战场的人对危险的感知都比旁人要敏感。
四月的山里,正是草木苍翠茂盛,野花娇艳迎人的季节。他骑在马上环视四周,俨然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哪里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陈平,你会不会看错了?”
陈平同样看着周遭,眉头紧蹙的摇了摇头:“不会,自从走出城门,属下就没来由的一阵阵心慌,等到了这里,那种感觉又愈发强烈了些。”
对此,周平还是选择相信的,思忖片刻就说道:“要不这样,你骑上马去前面找咱们的军队,让他们过来迎一下咱们,我在后面押着商队先慢慢往前走着,等一会儿两边汇合了,咱们也就踏实了。”
陈平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也好,那统领小心些,我争取早些把军队领过来。”
辞别了周全,他策马扬鞭,顺着山沟向前冲了出去。
等真正进了河子沟,就看到左右的山岭上,危峰兀立,怪石嶙峋。
陈平心慌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他唯有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坚持,务必要坚持住,只要再向前行进十里,就能见到前来迎接自己的军队。
正在他快马奔驰之际,只听耳边如炸雷般响起一声:“拉!”
转瞬间,前方不足一丈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条手指粗的绳索。
“啊!”陈平惊叫了一声,想勒停马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胯下骏马向绳索撞了上去。
随着骏马的前蹄被绊倒,马上的陈平也犹如沙包一样,被重重的甩飞出去。当他落地的那一刻,只听脖颈处传来“咔吧”一声脆响,随即就人事不省的昏死了过去。
这时,周全带着车队也已经进入了河子沟,看着河谷两侧怪石嶙峋的场景,也是一阵阵心悸。同时心中也在懊悔,自己不该为了抢时间走这条路,要是走延安府由银州出关,应该更稳妥些。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只能催促着商队加紧快行,争取早些与接自己的军队汇合。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全在马上站起,手搭凉棚向前张望,在心里骂死了陈平,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也正在此时,左侧的山岭上传来一声大喝:“放!”
话音刚落,滚木雷石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了下来。
“啊!”周全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看见那些巨石圆木向着前方的道路砸了下来。
这一场景,倒也激发了周全的凶性,他大喝一声:“快跑!”
不等他催动胯下骏马,只是转瞬间前方的道路就被那些个巨物堵死。
周全拔出腰上的横刀,再次高声大喊:“退!随我退回丰州。快!”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众车把式连忙驱赶着拉车的犍牛,倒转车辆向后走。
这时,埋伏在山岭上的乌利将军,将横刀高举过头:“放箭!”
伴随着一声令下,近千支羽箭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周全仰望着犹如乌云般箭矢,头皮一阵阵发麻,刚才被激起的凶性,也化为了乌有。此时,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活命!
他已经无暇顾及周围那些痛苦哀嚎的商队众人,扬起马鞭,催动胯下骏马就向着来时的道路狂奔下去。
整场战斗也只维持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
乌利将军便带着众人冲下山坡,将那些个倒在地上祈求饶命的挨个砍杀。便迅速指挥着手下军士,驱赶着车辆从一条三叉路口,向东狂奔下去。
周全带领着商队,从边关城门赶到河子沟用了一个半时辰。等他逃也似的重回边关,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等进到城里,他催马来到军营门外,在给了守门士兵一张银票后,才得以见到守边将军于震。
当他见到于震的时候,几乎是跪下来哀求的方式,请对方现在出兵去营救那些个手下。
于震则悠闲的喝了口茶,这才缓缓说道:“周全,你怕是疯魔了吧?于某可是宋军,你打算让宋军去西夏那边救人?还救的是你们西夏人?你觉得这可能吗?真被追一个擅起边衅的罪名,到时候是砍你的脑袋,还是砍本将军的?哼!”
不待周全再有所动作,他大喝一声:“把这个疯子给本将军叉出去!”
等大喊大叫的周全,被亲兵侍卫架出帐外,才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位中年人。
于震见此人出来,立即起身行礼。
中年人微笑点头,用尖细的嗓音说道:“于将军,做的不错,当记上一功。”
于震听闻还有功劳,顿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刚要客气几句,就听中年人继续说道:“此间的事情也算了了,咱家这就回去禀告上官。”
丰州军营
张义自问口才虽不算出众,但也是勤加苦练过的,可是无论自己怎么绕着弯问萧谏的任务,寿喜总能抓住时机,岔开这个话题。
就在他再次试探的时候,寿喜用探究的语气问道:“则成啊,你在宋国那边觉得怎么样?”
张义一时没搞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含糊说道:“还行吧,做杂役嘛,以前小子在府里不就干这个的吗?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接触的消息有点少,小子正寻思着怎么往上爬呢。要是能混到一个主事的差事,应该能打听到更多的机密消息。”
寿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有没有想过回来啊?”
“啊?”这个问题还真不在张义的考虑范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