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等张义打发走了堂五等人,胡理就先凑了过来。
在场的这些人里,就属他江湖经验丰富,已经从张义刚才的反应看出些端倪。
“东翁,可是发现了什么?”
张义下意识看了眼左右:“回屋说。”
等几人来到了书房,他才说道:“在说线索之前,我先问问你们,谁知道糌粑这种食物?”
见众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张义便耐心解释:“糌粑是用青稞加上酥油茶制作的一种食物。算得上是吐蕃人的一种主食了。”
“吐蕃人?郎君,你是说武南是吐蕃人?”小三子顿时来了精神。
张义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个武南应该就是吐蕃人。”
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傅文就提出疑问:“郎君,仅凭一种吃食就断定那个武南是吐蕃人,会不会……。”
说到一半,傅文有些说不下去了。
张义轻笑一声:“你是想说草率吧。”
傅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张义也不以为意,继续解释:“你需要知道一个道理,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改变的。就像咱们走到哪里,都喜欢吃汤饼是一个意思。”
胡理几人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
只听张义又说道:“当然了,我还有其他佐证。我不知道你们注意武南的皮肤没有,他皮肤黝黑,面色红中发亮。这明显是紫外……,嗯……,在高原上被太阳长期直晒的结果。还有他的手,也是极其粗糙。誓问,又有哪个商人会是满手的糨子?”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等几人把自己的话消化的差不多了,才说道:“综合这几点,我才觉得这个武南多半就是吐蕃人了。”
这一番分析,可谓是合情合理,众人听完也是频频点头。
张义见此,适时的提出心中疑问:“你们现在帮我分析分析,飞龙院的申豹和一个吐蕃人有私下来往,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几人思虑再三,小三子就试探说道:“会不会是吐蕃对凉州有什么图谋啊?”
傅文随声应和:“不错,我听衙门里的人说,早些年吐蕃和西夏交手,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搞不好,吐蕃就憋着报仇呢。”
傅武白了哥哥一眼:“那是玉门酒泉那边,不是凉州。”
张义又把目光投向胡理,想看看对方有什么高见。
胡理手捻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从地形上看,吐蕃与凉州中间有祁连山这道天然屏障,他们就算想图谋也不现实。大股兵力根本就运不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过了良久,也没个结论。
张义无奈的摇了摇头,手里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些。
下午时分,正在值房整理案卷的张义,见到了主动找上门的申豹。
“刘县尉,拓跋将军召集咱们集议。”
张义看了眼堆积如山的卷宗,叹了口气就跟随对方去了城防衙门。
当二人来到衙门,就见其他几人早已到场。
张义和申豹向几人行礼过后,就找了把椅子坐下。
拓跋宏见人已到齐,这才让亲兵拿出一张地图悬挂在墙上。
他指着图上兰州的位置说道:“按照飞龙院送上来的情报,本官决定把兰州西侧百里外的西关堡,定为今年打草谷的地点。”
拓跋宏又大致介绍了一下西关堡的情况,这才从桌岸上拿起一张公文:“我命令,全知县,限你在十一月十日之前,筹备粮草……,颇超指挥使将下辖所有兵力,放置在乌鞘岭一带,以防宋军借机越境……。刘县尉,申统领,你二人继续负责收集相关情报。谷契两位将军届时随本将军带领五千人马……。”
待拓跋宏宣布完命令,这才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都听清楚没有?如果没有其他问题……。”
就在拓跋宏将要宣布散会的时候,申豹站起身:“将军,下官有一言。”
“讲!”拓跋宏一边低头收拾桌案上的公文,一边随口应声。
只听申豹继续说道:“将军,具探子报上来的消息,东关堡内的钱粮,仅次于西关堡。而且根据查探得知,东关堡内只有乡勇数十人,且都是普通村民充任。您看要不要考虑,也派些兵力,去一趟东关堡?”
拓跋宏闻言就挑了下眉,随即翻阅随身携带的公文。片刻后,就从中抽出一份。
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抬头看向申豹:“申统领,你这份情报上,并没有注明东关堡的钱粮大致数量啊?”
“啊?是吗?”申豹几步走到前面,接过那份公文就看了起来。
只是片刻的功夫,申豹就一脸歉意的说道:“将军,下面人干事疏忽了,还请将军责罚。”
拓跋宏回了对方一记白眼,这也就是打草谷的事情,如果换做两军作战,仅此一条就足以要了申豹的脑袋。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而后就转头看向那份地图。
也不知过了多久,拓跋宏无奈摇了摇头:“东西两堡相距两百里,中间还隔了一个兰州城。只攻其一倒还容易,可要是攻打了一处,再奔向另一处,恐怕撤退的时候会马力不足。”
这时,一名副将试探着说道:“将军,能否分兵?两堡各派两千五百人……。”
拓跋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摇头否定:“不行,偌大的堡子,只用两千余人,很难在短时间得手,也难以保证运力。”
坐在下面的张义,听到这些人把抢劫大宋边民说的如此轻松自然,甚至还有闲暇考虑到运力不足。一时间,恨得牙根痒痒。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将军,既然五千人不够,为何不增派到一万人?”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发言那人是飞龙院的申豹。
张义也转头看向对方,想听听申豹还能说出什么。
只听申豹继续说道:“将军,反正每年就这么一次,而且东西两堡可是难得的肥羊。要是把两处的钱粮都抢回来,兄弟们也能过个肥年不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在场众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啊,加派兵力就是了。”
“我也觉得挺好,不就是一万人马吗?咱们西凉又不是没有。”
“就是就是,下面兄弟都忙活一年了,就指望年底这趟发财呢。”
在申豹一番极具煽动性的发言过后,其余众人也是一片赞同之声。
此时的张义,仔细打量申豹。
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细细回想,又觉得虚无缥缈,一时难以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