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营帐里,老太监在文书上落下最后一笔,反复检查了两遍,没有错漏就塞进信封,遣人立即送回京城。
“司使,夜深了,该歇息了。”贴身小厮在旁轻声提醒。
老太监这才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好,回去休息。”
小厮连忙拿起一旁的灯笼,搀扶着老太监走出帐篷。
老太监刚来到帐门外,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孤独的背影正在眺望着远方发呆。
“哎!作孽哦!”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就从小厮手里拿过灯笼,独自迎着那人走了过去。
直到他来到曹宇婷身侧,对方都没有反应,只能轻声问道:“郡主,还没休息啊?”
“哦!睡不着。”曹宇婷应了一声,就又把头转向夏州方向。
老太监见对方这副样子,怎么能猜度不到曹宇婷的心思,心里不禁暗叹一声。
“郡主,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呢,您也无需太过担心。”
说着,他就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对方身上。
曹宇婷显然没有太多说话的兴致,在点头谢过对方的好意后,又转头看向远方。
老太监讨了一个没趣也不气恼,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打算回到自己帐篷休息。
正在这时,从营门处飞快的跑来一个黑影,二人定睛看去正是带队的廖翔。
廖翔来到近前,就献宝似的把一根手指粗的小木棍捧到二人面前,同时激动的说道:“贵人,司使,成了!成了啊!”
曹宇婷与老太监疑惑的对视一眼,随手接过那根木棍,借着灯笼映射的烛火仔细端详。入手时,只觉木棍并不挺直,再仔细观察发现其表面遍布着很多缝隙,似乎并不是一整根木料制作而成。
不等二人询问,廖翔已经主动介绍:“属下在接了差事后,就召集了兄弟和几个工匠一起琢磨。几经试验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一个木匠提醒,说可以借鉴鲁班锁的方法,采用榫卯结构,拼接组合出木棍形状。出发前将其拆散每人背上几块,等到了目的地再迅速拼成投石车。这样,不仅解决了山间小路运输不便的麻烦,还能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攻击目标。”
曹宇婷在听完了对方介绍后,顿时眼前一亮:“如果真能如你所说的那样,倒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说着,就把那根特制的木棍递到老太监手里。
老太监在一阵仔细端详后,也是感叹工匠的奇思妙想。
三人当即议定,连夜让工匠赶工,先做一个投石车出来看看效果。
在几人议定方案的同时,夏州城的阜平县衙里,几条黑影正藏身在夜幕下的阴影中,看着一队巡夜的衙役从面前经过。
待对方走远,其中一条黑影用手肘碰了一下同伴,就率先向着一座窗户被木条钉死的房间走去。
“咔嚓~”
随着一个微小且清脆的声音响起,挂在门上的铜锁应声而开。
张义轻轻推开木门,带领几人鱼贯进入房间,只留下魏峰一人在外面望风。
“快找!”
张义在吹亮了一支火折子后,就一个箭步冲到货架前开始翻找起来。
“特么的,西夏人还真是懒得可以,刀都烂成这德行了,也不知道重新打制一下。”
黑暗中,魏海低声骂了一句,就扔下一把满是铁锈的腰刀。
“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快找!”张义低声训斥了一句,就向着摆在墙角的几口木箱走去。
稍后,等他掀开箱盖,把火折子凑近观瞧,就见里面塞满了衙役穿着的破旧衣袍。
“找到了!”张义低声招呼了一句,就迅速从里面抽出一件塞进随身的行囊里。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负责望风的魏峰小声询问:“怎么样了?巡逻的快回来了!”
“手脚都麻利点!”
张义一边催促着手下,一边翻找其他箱子。
几息过后,他就指着身前的一口木箱说道:“这里有鞋子。”
说着,他就从里面随便抽出两双,一股脑的塞进背囊里,同时还不忘出声提醒众人:“别只顾着拿自己的,也给家里的兄弟带一套。”
恰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魏峰一个闪身钻了进来。在房门被关上的同时,低声提醒几人:“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所有人迅速吹灭了手里的火折子,而后就抽出随身匕首,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只过了片刻的功夫,就见有几缕火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映射进来,紧接着就是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
张义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后面,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就见一名手持火把的衙役,正带领着几名手下从门外经过。
见此情景,张义下意识握紧了匕首,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队人的一举一动。
“哐啷~”
随着,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巡夜的队伍立即停下脚步。
为首那人举着火把查看情况,就见一名手下正从地上捡起腰刀。
“二柱子!怎么又是你,刀都拿不住!”
那个叫二柱子的衙役,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满是歉意的说道:“头儿,对不住,走神了。”
“屁个走神了,我看是白天没睡觉,出去找婆娘了吧。”
随着一名同伴的声音响起,其他几人也纷纷嘲笑起来。
“你小子可悠着点,别没等老呢,那东西就废了。”
“那不是更好,还给他省钱了,哈哈!”
为首的衙役见此,立即大声呵斥:“行了!就你们废话多!”
说着,就整理队形打算继续带人巡逻。
“咦?”
他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杂物房没有上锁。几步来到门前,伸手去拨弄门环。
“头儿,怎么了?”二柱子探头向这边看过来。
“好像没上锁。”那人随口应了一声,就伸手把房门推开,借助火把发出的火光向里面探头张望。
正当他用目光巡视之时,那个调笑二柱子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这老张头,一把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的。明天说不得要讹他一顿,否则就到主事面前告他一状。”
为首之人没发现异常,就把门重新关上,责怪的瞪了那人一眼:“整天就不长个好心眼!别怪我没提醒你,张老头可是主簿的人,你去告一状试试,看到最后是谁倒霉!”
说完就再不理会对方,挥了下手就领着众手下继续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