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开门了!开门了!”
在街上百姓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知府衙门的大门终于被人缓缓打开。
王了和富林两位官员在几名探子的护卫下,迈过门槛走出衙门。
街上的人群立即变得蠢蠢欲动,不知是谁奓着胆子喊了一句:“官爷,是要放我们出城了吗?”
紧接着又有人大声询问:“官爷,什么时候开城门啊?”
“官爷……。”
站在台阶上的王了,看着那些跃跃欲试的百姓,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难以平静。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就觉有人碰了下自己的胳膊,随即就传来富林的声音:“别耍花样啊,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王了厌恶的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强打精神,向人群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收声。
“诸位百姓,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向你们宣布。”
说话间,他用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而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知府衙门决定,今日辰时三刻会打开北城门,放百姓任意出城。同时提醒诸位注意,城门只开放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会重新关闭。届时,如果有人还没出城的,将被视为主动放弃出城机会,与我守城将士共存亡。”
众人在听完了王了宣布的事情,立即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怎么是北城门啊?”
“北边不是在跟辽军打仗吗?”
“对啊,这要是出城被辽军杀死怎么办?”
富林见百姓提出异议,又用胳膊肘捅了下王了,示意对方出面解释。
王了看着那些就要去送死的百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道。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按照富林的意思出言解释。
富林见此,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伸出手把王了推到一边。对着百姓微笑说道:“诸位,稍安勿躁,诸位,且听本官说两句。”
等人群重新安静下来,富林就轻咳一声:“咳!刚才王通判还少说了一件事,为了能让诸位安全的离开夏州去外地寻亲,王通判甘冒奇险,连夜找城外的辽人进行了谈判。经过他不懈的努力,辽人总算答应在辰时到巳时之间,暂且休兵停战,放诸位百姓安全的离开夏州。”
“那这么说,我们出城就不会遭到辽人的屠杀了?”人群中有个激动的声音说道。
那人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立即响起:“如若真像这位官爷所说,那可就太好了。”
“王通判果然是为民考虑的好官啊!”
“何止啊,简直是活菩萨一般的人物。”
站在人群里的张义,看着那些七嘴八舌把王了捧上天的汉子,不免心生疑窦。就算这些人对王了心存感激,也不至于此吧?
他循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汉子,只见一身粗布麻衣的打扮,头发梳的潦草凌乱,倒是像足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百姓。可随着视线下移,就发现此人穿着一双牛皮快靴。
要知道,这种靴子几乎是公门中人的标配,若是普通百姓穿了,还会被抓到官府治罪。
电光火石间,张义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为了印证判断,他踮起脚向台阶上的王了看去,就见对方的眉宇之间,有那么一抹挥之不去的愁苦之色。
特么的!果然有诈,这帮孙子没安好心!!!
在张义胡思乱想之际,同样站在台阶上的富林,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王通判的种种不易,是如何与辽人周旋,以争取到这次停战机会的。同时也希望所有百姓能珍惜这次得之不易的机会,以便远离战火,早日与家人亲友团聚。
待富林演讲结束,依然是混在人群里的汉子朗声说道:“王通判果然是为民着想的好官,堪称我等的再生父母,请受某一拜!”
周围百姓在听了汉子的话以后,也认同的一起向王了大礼参拜。
王了见那些百姓在几个人的鼓动下,竟然向自己下拜,心里简直痛苦到了极点。
他暗自长叹一声,就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王了的一连串反应,被站在远处的张义看了清楚,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不过……,他可没有戳穿对方的意思。
张义偷偷拽了下魏峰的衣袖,随即就钻进身后小巷,向着坟地方向赶去。
“郎君,咋了?走这么急?”魏峰一边紧随着对方脚步,一边不解的低声询问。
“回去再说!”张义头也不回的说道。
与此同时,负责攻打夏州的大宋七万甲士,在统军大将陈尚的带领下已经星夜兼程赶到了南城外的山谷中。
随即,由曹宇婷为首,带领着老太监、廖翔以及陈尚三人爬上山岭,眺望着山下的夏州城。
“贵人,您看这场仗该怎么打?”
陈尚在充分了解了银州一战的过程后,心里对曹宇婷这个小郡主佩服之极,也学着其他人称呼起了贵人。
曹宇婷思忖片刻就指着夏州城西边的山脉说道:“陈将军,多派些斥候沿着山脊绕到北边,我要随时掌握辽夏两方的交战情况,最好能一个时辰一报。”
陈尚应声称是,当即叫来亲兵下去传令。
曹宇婷又看向廖翔:“把那些东西点算一下,而后再挑几个机灵的,精通西夏话的出来,我有用处。”
“末将领令。”廖翔抱拳拱手,转身就向山谷中赶去。
老太监见另外两个都有事干,就用期盼眼神看着曹宇婷。
曹宇婷看出对方心思,就轻笑一声:“老爷爷,您岁数都这么大了,就找个安全地方,看着我们这些年轻人施为吧。”
老太监闻言,那是老大的不乐意。刚要分辩几句,曹宇婷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进城的,什么安民告示啊,恢复城中秩序啊,还要多仰仗您呢。至于打仗这些粗活,就不劳您大驾了。”
老太监对于曹宇婷的安排很是不满,但当着旁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就倒背双手,回到山谷里休息去了。
曹宇婷看着远去的背影,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方既是监军,又是官家耳目。这要出点岔子,恐怕官家不会轻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