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袍人除了与人动手外,似乎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的真力!
但是他的步伐却又是那么的稳定,每一步跨出必是如同标尺量过一般的一尺七寸,数十种兵器袭来,也不能令他脚步微微凝顿,更不能让他改变前进的方向。
白袍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但数十口裹挟着劲气的兵刃前赴后继的杀来,却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在即将沾上白袍人身体的瞬间,跌跌撞撞的朝其他方向攻去。
白袍人没有拔剑,或许只因为他认为这些人的血不配沾染他的剑锋。
那围攻白袍人的数十名飞鹤门弟子身上却已是人人带伤,处处染血,更有几人腹部,胸口,脊背等重要部位被刀剑斩中,跌倒一边,这都是被跌跌撞撞的同门弟子所误伤。
严宏岳以及他的四名师弟都是身躯剧颤,面色一刹那间变得无比难看,而跟着他五人一起出来观战的诸多武林人士中也是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就算是瞎子,看见这样一幕,也该知道这白袍人乃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住手!”严宏岳厉声喝止,让一众飞鹤门弟子退下,别再丢人现眼。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这白袍人武功之高,更教人心惊,严宏岳却也不能怯场,喝退了飞鹤门弟子,他目光森冷的看向了白袍人,便要喝问对方来意。
只是真正凝注着这白袍人。他只看了一眼,背脊上已不禁生出了一股凉意,饶是他平素自以为胆大包天。此时喉咙中咯咯了几声,竟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日光渐盛,朦朦胧胧的光芒映着那白袍人铜像般的身躯,披散之长发,和那冰冷如石塑的面色,闪电般凛冽的目光,更是奇诡恐怖。无以伦比。
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如非亲身站在这白袍人面前。实难以想象。
这白袍人正是那名自大海中走出的怪客,他仍是一步步走过去,一字字缓缓道:“柳松在哪里?叫他出来。”语声清楚准确,但听来却似有种说不出的生硬怪异味道。
院内众人为他那奇诡如妖的气势所迫。竟是死寂一片,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喝:“什么事如此惊惶?”喝声有如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青鹤’柳松气度威严的走出内院,目光直接落到了那白袍人身上。
他瞧见白袍人诡异之状,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虽然愤怒,也没有立即动手,当下拱手沉声喝问道:“朋友是谁?有何来意?”这两句话说得更是中气充沛。震人耳鼓,显见有向来人示威之意。
哪知白袍人却仍似没有听到,一步步走过来。直走到柳松面前,道:“柳松就是你?”
柳松道:“不错。”
白袍人道:“好,取出兵刃动手。”
柳松神色微凝,又道:“朋友与柳某有何仇怨?”
白袍人只是摇了摇头,道:“无仇无怨。”
柳松闻言又是愤怒,又是惊奇:“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仇无怨,为何要动手?”
白袍人道:“谁叫你是成名的武人?”
柳松呆了一呆。道:“莫非只要是武林中成名人物,你就要和他动手不成?”
白袍人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道:“不错,某此番东来,便是要以掌中利剑,试遍天下武林名侠高手,你便是第一人!”他语声本极怪异,再加那奇诡的笑容,更是骇人。
柳松只听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却仰天大笑道:“以一身之力,要向天下豪杰挑战,朋友你……你莫非是在玩笑么?”
白袍人却只是冷冰冰的盯着他,直盯得柳松心中寒意森森,他干笑了几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便听白袍人又是一字字道:“快动手!”
“好!”今日乃柳松寿筵,群雄毕至,数百上前双眼睛盯着,除非他想要身败名裂,那便是非动手不可。
眼见一场大战即将在眼前上演,院内许多武林中人都是面含期待之色,身体却是纷纷朝后退去,就连柳松的入室弟子严宏岳等人也不例外。
柳松成名四十余年,武功超卓,一旦动起手,必是风雷霹雳齐至,沛然难当,而那白袍人如此威势,又岂是等闲之辈?两人交起手来,若是控制不住,战场扩大,自己等人岂不要遭了池鱼之殃?
看热闹可以不嫌事儿大,但若是不小心枉送了自家性命,那就卧槽了,自然得退得远一些观战。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战,‘撕啦’裂破空气的声音引空作响,柳松五指如钩,闪动厉芒,嗤嗤抓破长空,层层爪影,铺满虚空,宛如一重重教人无法自拔的噩梦,铺天盖地的一般笼罩向了白袍人周身要穴。
柳松以化鹤掌,鹰爪十七抓,鹤羽针三大绝技名闻武林,号称三绝,此时感知到白袍人乃是平生少见的劲敌,一出手就是鹤爪十七抓,一式十七变,招招辣手,劲气更是凌厉骇人,似乎就算是铜墙铁壁挡在面前,也要被他生生撕裂。
山西关家以鹰爪功扬名武林,乃是承继数百年的世家,历代高手层出不穷,鹰爪功凌厉撕裂之力直令黑白两道高手为之骇然色变,然而柳松这一手鹤爪十七抓却也绝不在关家鹰爪功之下,如论变化,更还要在关家鹰爪功之上。
众人都是看得眼花缭乱,一个个心中凛然,柳松虽然久不与人交手,但一身武功却丝毫没有落下,反而越发凌厉骇人。
白袍人突兀的朝前踏出一步。
这一踏是如此的普通。但柳松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却不由为之一滞,因为这一踏恰好将他爪势中的变化堵死,任凭他一式之中有十七种可怕变化。但这一步却直接封死了最终道路。
就像由起点到终点,纵然有着成百上千条道路,但终归会汇成一条,而白袍人恰好便站在了终点之前。
柳松面色凝重,唰的一声,化爪为掌,斩向了白袍人的左边脖颈。
这一掌凌厉如刀。空气立被切割开来,嗤嗤作响。他的手掌无比灵动,宛如飞鹤,振翅欲飞。
化鹤掌!
白袍人忽然耸了耸肩,他的左肩就像一座小山丘一般。突兀的拔升而起,砰的一声闷响,柳松化鹤掌力斩在其上,就像是斩中了金铁,令他掌沿隐隐生痛。
更有一股如山如岳的雄浑大力自对方肩头涌出,轰然朝柳松传达而来,令他抑制不住的朝后退去。
柳松脚下步伐连闪,以迅疾的身法卸去这股巨大力量,随即袍袖挥动。衣袂翻飞之中,两道寒光掣出。
这是一对形如鹤爪,乌光闪闪的外门兵刃!
“鹤爪镰!”院内一众武林中人耸然动容。失声惊呼,都知道柳松终于用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
最近三十年武林中又涌现了十三种外门兵刃,分别是‘乱世人龙’公孙红,手握‘天龙一棍’,中原十三种外门兵刃中排名第一,又有‘天上飞花’冷冰鱼。使破云震天笔,‘风雨神鹰’英铁翎。使风雨双鹰牌,还有‘天刀’梅镰的东海锁镰刀……等等!
而柳松的‘鹤爪镰’也正是其中之一。
这还是柳松二十年前武功大成后,方才名列其中。
严宏岳等人神色却愈发凝重,自己师傅已经用出了杀手锏,而那白袍人看来却仍是那般深不可测。
柳松掣出‘鹤爪镰’后,没有立即攻击,双爪一架,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他的眼神锋锐如刀,盯着白袍人,沉声道:“柳某这一双鹤爪,除了十七抓招式变化外,内藏鹤羽针,兼打人身穴道,你要留意了。”
他直接点破自家兵器妙用,显现出方才两次出手失利,并没有令他丧失信心,此时架起鹤爪镰,气势更是再度拔升,精气神已然臻至巅峰。
白袍人语气仍然平淡:“闻得中原武林,近年又添了十三种奇门兵刃,不意我东来首战便遇着了其中之一!”
柳松已是一声厉喝,砰砰砰……砰砰砰……脚下步子连闪,踩踏着宛如鼓点般密集的脚步,旋风般绕着白袍人游走,速度越来越快,直至落到观战的众人眼中,化成无数道残影。
而他两只袖袍更是上下翻飞,鹤爪不断变化,仿佛化成了漫天寒星,但无论他身形如何迅疾,鹤爪幻化出何等骇人的攻势,白袍人只是卓立中央,丝毫不动,非但长剑未曾出鞘,眼帘竟也垂下,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嗖嗖嗖!嗖嗖嗖!
倏然之间,漫天寒星激射而出,杀向了正中央的白袍人,而柳松身形却是无声无息,宛如一缕青烟般拔地升起三丈,身形灵巧如飞鹤,身姿倒转,两只鹤爪化作两道乌光,盘旋灵动,点杀白袍人头顶,后颈等等要穴。
就在这刹那之间,白袍人反手拔剑!
只听当当两声,激溅的火花中,突有一道青光腾霄而起,两人身形一合即分,‘青鹤’柳松凌空一个转身,远退丈寻,笔直落了下去,双足似已插入土中。
白袍人仍是直立不动,神色不变,只是背后六尺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斜指柳松,却有一滴滴鲜血,自剑尖缓缓滴落,四五滴鲜血落在地上。
柳松身子突然仰天跌倒,但见他双睛怒凸,一道血痕自眉心划过鼻尖、仁中、嘴唇、咽喉,直下胸膛,不偏不倚,恰在中央,入肉几达三寸,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再难救得活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