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虽然各个骁勇善战,可大多数不过就是二三境的武夫,那十几个小头目最高不过五境,怎么可能是两个七境小宗师的对手。
十六岁,七境。
放眼整个九龙天下,恐怕都无人敢相信。因为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简直就是生下来就开始打磨身体修炼的人物。
很快,二人已经杀到了街尾,大皇子期盼的援军却迟迟未能赶来。他当然不知道,在乐坊城外五里处,又是一群黑衣剑客出现,将前往乐坊城的援军全部劫杀。一匹快马自这群黑衣人中奔出,直朝着乐坊城而去。
乐坊城的大门口,几名黑衣人隐蔽城外,一辆马车被藏在了树林之中。城中悄悄跑出一个男子,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树林之中。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
马车上的车夫是个老头,对眼前的这位男子翻了个白眼,答非所问的说道:“世子殿下,你知不知道,您这样做会给王爷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嘘!老黄,我怎么跟你说的。隔墙有耳,你怎么能叫我世子殿下那。这要是让人听见了,不就知道我是林卫萧了嘛!”
车夫老黄登时笑了,这乐坊城距离京都不过几十里。城内能叫上世子就十七八个之多,谁能知道是你林卫萧,你自己喊出名字就没事啦?
“都准备好了,我的世...林公子,要是让老爷知道您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
“屁!你才青楼女子,你全家都青楼女子。怡裳可是飘絮宫的小师叔,那是向宫主的小师妹!赶紧的,人快出来了。准备接应,我不便出现先回去了!”
这边林卫萧刚跑出树林,城门口已经传来了厮杀声。几匹快马自城中飞驰而来。吓的林卫萧赶紧趴在了林间!
“拦住他们!”
“追!”
城门口的看门士兵哪里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几匹快马之后一群黑甲卫追了上来,一嗓子喊的门口士兵腿都软了,况且那几匹马都已经冲出去了,还怎么拦?
出城两里外是个分叉口,一边向西一边向南。西侧的官路上,几匹马的速度有所减慢,这才让黑甲卫及时辨别出二人逃离的方向。
浩浩荡荡,黑甲卫骑兵在月色之下追向了西侧。乐坊城大门口,大皇子和一众人骑马而出。看着官道上只剩下尘土飞扬的凌乱印记,他恨不得立即踏平了花间醉。
飞凤紫琉裙,那可是母后赐予的传世宝贝啊。柳怡裳,大齐余孽...
“噗!”
大皇子终于怒极而伤,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人群中众人赶忙惊呼,纷纷上前询问。
趁乱之际树林旁的林卫萧钻了出来,悄悄混进队伍之中,从身后一名黑甲卫手里抢了一匹马。
南侧官路上一辆马车在前,身后十几骑护送。马车内柳怡裳和桂姨沉寂的坐着,在他们身边活着跟出来的就只有六个女子,还有两人重伤眼看已经不行了。
柳怡裳一只手抓着奄奄一息的女子,她很想说点什么,可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躺在车厢里的两名女子还是死了。而坐在旁边的女子们,只是轻轻帮两个女子合眼,默默的各自掉着眼泪,皆是默不作声。
他们其实并非是真正的杨门女眷,很多都是大齐流落的孤儿、乞丐、丫鬟、婢女。能活到现在,都是桂姨收养他们,给她们吃喝,教她们习武,带着他们一路辗转流亡,不至于成为亡国的奴隶。
这么多年,从齐洲一路辗转来到曙洲,其实路上已经死了很多姐妹。能从战乱灭国活到现在,她们已经很知足。
桂姨一路逃亡走走停停,在收养她们时,就曾说过。她是杨门女眷,国已破家已亡,杨家儿郎更是绝大多数战死沙场。如果选择跟随她,以后就是杨家的女眷,未来的路就不能自己选择。
杨家,从来不缺死人,更不缺活着的人。
唯独,不能有叛徒。
他们可以选择,是跟着桂姨成为杨门女眷,或者拿一笔钱,自己去讨生活。
身为大齐人,而且还能成为杨门女眷,她们愿意。
而且她们,虽死犹荣。
赶车的马夫,柳怡裳不认识,但在乐坊城生活了十几年的桂姨却很熟悉。
“林小子还算有点良心。”马车内,桂姨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赶车的老车夫苦笑摇头,车里这位他同样熟悉无比,应该说早在二十年前他就非常熟悉。
当年这位彪悍的女子,还只是个出落的小姑娘。从小就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主儿,扬言以后要闯荡江湖走遍九龙天下,那一年她也才十六岁,而嫁入林府的夫人不过才十九岁。
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已经二十年了!
半个时辰以后,马车已经脱离了官道,进山之后已经无路可走,便停了下来。
老车夫已经先遣散了那十几骑,这些人都是林氏的家卫,各个守口如瓶。
几名女子将死去的两人抬下车,准备就地掩埋,老车夫和桂姨站在一起看着一切。
“为了她,值得么?”老车夫终于开口问道。
他也曾是齐人,二十年前给小姐赶马车,一路跟到了曙洲。老哥一个人光棍多年,家乡已无亲人,也便留了下来。
面前的女人,曾是杨家儿郎之妻。生入杨家门,死是杨家鬼。
家风如此,每个人亦如此。
看着潸然泪下的柳怡裳,桂姨轻轻摇头,“与她无关,今日之事早有情报,已经提前撤离了一批。只是没想到曹锐会这么果断,借机想要一并将我们铲平,同时又想以此借口问责飘絮宫。”
“果然好手段。”老车夫摇头叹息。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毕竟各为其主。他们家夫人能在危急时刻施以援手,已经是冒着大逆之罪。
就算林家有免死牌,那也得是在未叛国的前提之下。
“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路,就只能你们自己去走。”说着,老车夫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裹交给桂姨。
“这是夫人让我带给你的,她...”
“行啦!废话就憋回去。老娘不爱听,以后我和她,在无任何关系。”
桂姨也不客气,接过包裹,直接对老车夫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几个女子走去。
老车夫愣了愣,心中难免再次叹息。转身拉着马车,一个人消失在黑夜中。
......
烁阳的官道上。
“柳公子,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呀?”马车上,孙钰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那样子哪有几分是关心?明摆着是在幸灾乐祸嘛!
跟在马车后头跑的柳文川,心里已经将老于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自从他们离开烁阳城以后,于老头就为他制订了一系列的修炼计划。
当然,他是有两条路可选的,一是乖乖的按照老于头的安排,背着剑跟着马车,每天跑二十里。晚上两个时辰马步和练刀,其余时间修炼老宦传授的心法。
第二种呢,很简单,就是每隔三天和老于头切磋一次!
听起来好像真的是一劳永逸,可是柳文川不是傻子,他如今也才刚刚跻身三境,老于头可是八境的大宗师。跟他切磋,恐怕就是老于头嘴里常说的一种修炼方式,喂拳。
武者嘛,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地。
自烁阳离开,已经有三天的时间。
正直盛夏,在大太阳下暴晒,并且还要不停运转真气中和月华之气,可真是让柳文川叫苦不迭。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几日下来他的修为似乎又有所精进了,老宦教他的那几式刀法也更加纯熟了。
孙家人在出发的第一天时,一个个精神紧绷,已成了惊弓之鸟。在镖队离开烁阳城开始,只要有马队,商队经过,孙家人都会如临大地般的警惕起来。
这让老于头无奈至极,又在心中冷嘲热讽。孙家好歹是龙翔镖局分舵,常年走镖的人,居然都会被吓破胆?
这孙连城,不咋地。
孙钰最开始的两日里,还很沉寂,本就和柳文川同坐一辆马车,开朗的性格又很自来熟。慢慢的就和柳文川、于老头二人混熟。最开始柳文川还有些腼腆,可三天下来,柳文川真是不想熟都不行。偶尔还会和孙钰切磋一番,肢体上的碰撞更是在所难免。
前两次切磋,柳文川学的毕竟都是基础,和孙钰相较之下,交手吃了些亏。于老头在晚上就又传授了他几招。不过并非什么高深强横的招式,就是在老宦教他的之上做了些变通。
柳文川很聪明,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倒是接受的很快。在后来两天,孙钰对战柳文川已经明显有些吃力起来。
孙连城和陈老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慨。一位真意境的大宗师,眼界果然不是他们所能比的。只是随便几句话点拨,就让那小公子的身法上升了一大截。
孙家除了孙钰和柳文川二人打成了一片,孙连城和陈老也会有事没事的跑到于老头的马车上献殷勤,陪着喝酒聊天。
三天的时间,一路上能如此安宁,还不是有这样一位大佬坐镇么。
但无论是于老头还是孙连城都明白,越是如此平静,就说明越往后他们要面临的危机越大。山雨欲来风满楼,对方很可能是在某处集结力量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