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苏伊士城里派出的使者,面带惊恐无奈离去之后,丁一却就收敛了笑意,对着万安问道:“汇报。”
“舰队的报表已送过来,有一个搬运炮弹的炮手,扭到了腰;而龙骑兵旅这边,一营二连有一名士兵,被战友拉栓退弹时,抛出的弹壳烫到脸。”万安很有些快意,也有抑压不住的得意,“除此之外,无一伤亡,先生!报告完毕!”
丁一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把杯中的茶喝尽了,放下茶杯抬起头望向万安:“我问的是弹药消耗的情况,你觉得我视力有问题吗?还是认为这种零伤亡有什么值得炫耀?”这让万安很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弹药的消耗总的来说也并不太大,两艘驱逐舰打了五轮,消耗了一百二十发炮弹,但是地中海舰队过来时,庞大的补给船队带来了足够的炮弹,甚至在重新加装底火和火药之后,这一百二十个弹壳也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两挺机枪,有一挺消耗了一条半弹链,另一挺因为卡弹,有一段时间停止了射击,只消耗了不到一条弹链;二连的步枪大约也就消耗了四百来发子弹。对于补给船队携带着弹药,这些都是暂时可以忽略的消耗。
“埃及很大,象苏伊士这样的城池,有许多。”丁一很耐心地对万安说道,“不要轻视敌人,并且一旦上岸之后,沙漠会比敌人。更为可怕和有效地,杀死我们,在沙漠里如果遇上骑兵。我们根本无法构筑什么阵地,而且驱逐舰也不可能随着我们前进。”
丁一说着示意跟在万安身后的参谋取出地图,对万安道:“说说你的章程。”
“把这苏伊士湾对面的港口也打下来。”万安指着的位置,是后世的陶菲克港,“舰队在苏伊士湾保持威慑,若果如先生海图上所描绘的,这里过去就是大小苦湖。那么组织两岸的土著,修通这一段航道以后。以驱逐舰为主导,沿着这航道向西,绝对不能让部队在没有舰炮支持的情况下,向内陆进军!”
听着这话。不单是边上在王振垮台后,曾多次充当夜不收的文胖子皱起了眉头,连朱永也很有些不以为然,他小时候父亲就在边镇当大将的,哪里来的舰炮?没舰炮就不打仗了么?甚至朱永觉得,这么搞,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当这提督都不成问题啊,反正就是把部队放在舰炮火力保护下嘛。
“报告先生,我申请发言。”朱永受不了了。他开始觉得自己不能胜任龙骑兵的部队长,就是觉得一旦突入埃及纵深之后,沙漠地形让辎重运输变得艰难和脱离了舰炮保护的部队的战损。是承受不起的重负。
在丁一点头示意他发言之后,朱永就指着地图提出了他的问题:“万提督的意思,是扫平我们想要修筑、疏通的运河两岸,是这意思吧?”看着万安点头,朱永就冷笑起来,“龙骑兵旅共四千多人。怎么保护沿运河的两岸防线?至少在修运河时,得保证民夫的施工吧?当埃及军队从内陆用骑兵突袭。怎么处理?我的意见,还是突入内陆,拿下开罗之后,拿下大义的名份,号令各城,再修运河不迟。”
“马哈茂德、莫蕾娜,你们也来说说。”丁一招呼着他们也加入讨论,“军事民主嘛,只要还没定下来,大家都可以讨论。”但似乎马哈茂德和莫蕾娜,都被两艘驱逐舰的火炮威力所震憾,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宝格力是最为简单的思路:“先生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这也是丁一把李乐留在木骨都束的根本原因之一,宝格力的忠诚度是没有问题,但还是没有能够完成从一个基层班排长,到高级指挥人员的转变。
“挺进内陆的话,不如从木骨都束,往苏丹推进。”马哈茂德想了许久之后,犹豫着这么说道,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从木骨都束开始推进的话,至少还能维持一条补给线,比以苏伊士为起点要好得多。
郭劲也很以为然,不过他和朱永、万安的意见又都不同:“得组织本地的冷兵器部队,不能单调依赖携带的补给,不然一旦弹药受潮,就算咱们再怎么保存妥当,要是遇上暴风雨,真的就不好说的,到时会很麻烦……至于说运河边线,咱们可以用围点打援的办法,尽量消耗敌人有生力量,当精锐被消耗得差不多,应该上土著的冷兵器部队,去对阵敌人的二线部队,我想还是可以一战的。”
听着众人纷纷发言,丁一始终都是微笑点头,他鼓励着手下的一众人等都发言,而不是由他来把握一切,否则的话,所谓成长,从何谈起?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但高级指挥人员,却就不能只会服从命令了,那样的话就完蛋,尤其是在通讯条件如此原始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已经有三个营从登陆舰上下来,在滩头完成了简单的阵地构筑。
“把苏伊士拿下,进城以后,再接着开会吧。”丁一适时地中止了这次讨论,尽管苏伊士人并没有再组织部队出来反扑,但看得出来,苏伊士城里的守将,并没有打算这么放弃,城墙的缺口被用各种木石之类封堵起来,城上的旗帜被树起,他们仍然还有斗志,尽管派出的骑兵全军覆没,但还是不能让他们屈服。
这时龙骑兵旅的三个营的营属迫击炮班、连的机枪,都开始布置到位了。
在万安的命令下,迫击炮班先行开火,结果这一开火就给苏伊士的守军再一次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因为苏伊士的守将,以冷兵器战争思维来考虑,认为丁一的部队,会以缺口为突破,来进行攻击。所以在封堵了的缺口周围,放置了不少部队。
但对于龙骑兵旅来说,炮火覆盖是必然的事,他们总共就四千多人,哪能拿人命去填?
如果守军的意志很定的话,接下去舰炮还会开火,然后机枪会抵近压制,直到城头再没有抵抗的力量,步兵才会进入去肃清余敌。这一点,万安倒是很好的把握住战术,因为死一个就少一个,华夏别说没兵,就算有兵,有训练好的部队,什么时候补得过来?这得看老天吹什么风,海上有没风浪啊。
结果又一轮迫击炮火下去,这可是曲射炮火啊,可以绕过城墙的,高爆弹头每每一爆炸,就是一堆人倒下,每炮只打了六发炮弹,那个被封堵的缺口还没再次被打崩溃,城头就举白旗了,因为实在无法承受这伤亡了。
“总算结束了。”景帝这个无所事事的军医,百无聊奈地这么说道。
因为真的没有伤兵可以让他忙乎,这完全就如丁一所说的,一场狩猎。
不论野兽如何凶残,一切都是在被控制之中的狩猎。
别说景帝,连各营的卫生员都是在四处转悠着,不然就是拿着工兵铲在帮忙挖工事,这场战斗里,压根就没有他们的什么事。
丁一对着景帝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你错了,这只是开始。”
很快苏伊士城就打开了城门,城上的旗帜降了下来,而刚才的使者骑着马奔这边过来,和万安磋商投降的事宜:大约一万五千左右的士兵,走出城外放下了弯刀、弓箭,然后跪在那里,等候着他们作为失败者的命运。
而那个使者和另外几个苏伊士城里的守军小头目,押着被反剪双手的守将过来了。
守将并不愿意投降,是下面的人实在受不了伤亡,直接反叛把他拿下,才举起白旗的。
被按跪在丁一面前的苏伊士港守将,愤怒地咆哮着,他的口音极重,嘴里又冒着血沫,让丁一并不能太好地听清楚他的话,不过在边上的莫蕾娜马上就向丁一翻译了这守将的话:“他说马木留克将会终结来自东方的恶魔……”
“说下去。”丁一看出莫蕾娜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把话翻译完,有着某种忌讳。
“是,伟大的公爵殿下。”莫蕾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能给予她勇气来翻译完这句话:“他说马木留克会终结来自东方的恶魔,就如同历史上的那一次。”
守将所说的,是那一次蒙古精锐在埃及被全歼的往事。
“马木留克?”丁一点了点头,对那守将用着生硬的当地方言说道,“我听说过,希望他们如传闻中一样,是值得尊敬的勇士。”
“你的确应该感到害怕。”守将疯狂地大笑起来,充满了复仇的快意,“恐惧,那就是你唯一的殉葬品!”
在边上,莫蕾娜和马哈茂德的脸上,都有着深重的忧虑,所有听说过、见识过马木留克的人,在成为他们的敌人时,都难以避免这样的忧虑;那几个献出苏伊士港的本地守将头目,更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马木留克从来有对手。
只有被大马士革弯刀劈死的敌人尸体;
或是被阿拉伯纯血马踏碎的头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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