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骗我!”山名宗全悲愤交加地咆哮着,如果不是两名黑衣精锐警卫团士兵,反剪着他双手,只怕立时要扑上来去和丁一搏命。
丁一依旧地温和,望着他微笑道:“我有这个必要吗?”
山名宗全一时竟无语以对,的确丁一连骗他的必要都没有,丁一只是戏耍他,如猫弄鼠。
“很悲壮吧?”丁一对着李秉笑道。
后者点了点头,他对丁一的行为,不给予评价。
“那么,就让我们的敌人拥有它吧。但愿华夏永远不必拥有这种美德。”丁一吐出一口气,在这秋风里,他有一种卷去心头阴霾的痛快。
东海舰队的补给船已经卸掉了所有的压舱石,而一箱箱的银子代替了压舱石的功能,这不是赔款的一部分,而是作为大明外籍兵团在倭的正当所得,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就是战争的缴获,那些大名豪强被夷平之后,抄取出来的所得。
“主公是要这倭国千秋万世,为我华夏银库啊!”李秉在边上感叹着,不得不说,一箱箱的银子,总会让人想通许多事,放下许多事,犹其战死的还不是华夏的儿郎,李秉这种旧式士大夫出身的人,真的连一点心理的负担都不见得有的。
丁一站在船头却轻轻摇了摇头:“哪里看得到这么远?五十年,或是更短一些,三十年,三十年之内。倭人应是无力西犯。不要低估我们的敌人,他们学习起新的东西,绝对不慢。如果大明停滞不前,也许有一天,是倭人的大炮坚船来轰开我们的国门。”
听着丁一的话,李秉抚须笑道:“主公过谦了。”他觉得丁一有些危言耸听了。
看着那一箱箱搬上补给船的银子,看着码头那些倭人的民夫,还有在岸边点头哈腰的倭人大名,五十年后倭国就有能力西犯华夏?李秉觉得。单就这回的战争赔款和死在战争中的倭人青壮,也足够让倭人四五代人缓不过气来。而且还有李绍正在实施的殖民式治理:每四年中秀才名额不足的,就要对该区域加上战争赔偿款的征收额度;屡征不至,就要杀人来填补缺口。
李秉觉得,大的不说。倭国百年之内,能不被朝鲜灭国就万幸!朝鲜那边,可是从来就盯着倭国的。加上外籍兵团在倭国的驻扎,未来日子,可想而知倭国的困顿,怎么可能翻得了身?
“迂斋,不要低估他们。”丁一是看出了李秉的心理,若是连李秉这亲历战事的人,都这么觉得。回到华夏本土以后,风向是必定会一边倒的,甚至出现倭人不堪一击之类的说法。但丁某人可是很清楚。原本历史上一八五三年的倭国,才被美国人的大炮轰开国门;一*四年,倭国已能够在甲午战争中,击败北洋舰队了。
在丁一再三地强调之后,李秉总算勉强地表示,不会再轻视倭人。只不过丁一看得出。李秉其实心里并不认同这种观点,只不过因为丁一在征倭的战事之中。极为精准的眼光和战略布局,使得李秉发自内心地尊重他,所以就觉得不喷也罢。
这让丁一很担心,但他也对此无可奈何,这时边上李绍却就提议道:“殿下将回华夏,不若一赏女相?”就是女子相扑,这玩意基本也是从华夏学去的,北宋时期华夏也是流行,到了南宋才渐渐式微。
李绍看起来是食髓知味,不过丁一对这种“妇人裸戏”着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摇了摇头就拒绝:“华夏那边是耽搁不得的,克述也莫过耽玩乐嬉戏,治军交予项侍郎,治民就由克述把持,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很显然,连李秉都不觉得倭人有什么翻身的可能,对于李绍来,更是不以为意。
不过丁一返航在即,李绍却也就唯唯应下,没有去与丁一争辩此节。
倒是领着兵事的项文曜,苦着脸向丁一乞求,能不能把外籍兵团,团以上的军官留下?
但这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荣一团和警卫团官兵,临时派去充任的,算起来足足一个营有多的精锐将士!但项文曜却不住诉苦:“纵是济州的新兵到来,那些经历了战事的外籍兵团老兵,胆气倒是有了,可上面无人主持军务,也是全无章法的啊!”丁一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采取自愿的方式,结果有一个班的精锐老兵,愿意留下,总算把项文曜应付了过去。
海风起来,正是扬帆好天,东海舰队便留了几艘驱逐舰在越前巡视,然后列队向西而行。
在济州岛停留补给,丁一看了一下新兵训练的情况,还算差强人意;而刘吉则就带着银子和抚恤物资,去阵亡士兵家中放发,主要是朝鲜籍的士卒,伤亡确实比较大
丁一原本是想亲自去跑上一趟的,因为那死亡的朝鲜籍士兵,大都是全罗州这边的,想着到时全城缟素,十户至少三四户人家挂起白幡的情景,丁一又打消了念头,他着实不愿去见着这样的场面。
幸好刘吉做这等事倒是极为擅长的。
憩了几日,看着海风正顺,刘吉也回来了,便又直挂云帆向广州府而去。
海上一路无事,这当口,东海、南海、西海舰队,火炮都已列装了,动不动一艘战列舰一侧炮窗打开,就是五十多面炮。别说现在是东海舰队的主力了,就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战列舰的编队,就足够扫荡华夏和日本之间的海面上所有遇着的船只。故之别说海盗,就是真有,看着这阵势也早就远远遁走了,朝鲜全罗左水营的战绩,早经过来往客商传播,哪家在海上讨生活的,跟自己过不去?
别说东海这边,就一路去到淡马锡,也寻不着一伙海盗的,原先还有十几股海上讨活的老海贼,但抢劫了两三回,就被何铁蛋这个也是老海贼出身的提督,连设在天然避风港里的老巢都扫平了。
倒是有几伙偷便出海,想要弄点走私海货的华夏船舶,见着了东海舰队,连逃都不敢逃,只在船板上磕头求饶,但说若是贩着海货赚得了钱,定会去四海大都督府的守备处交税款。
说来也是活该这几伙人倒霉,若是遇着何铁蛋,他这下层苦人儿出身的,大致训斥两句,也就放行了。马文升这士大夫阶层出身的人物,又是向往丁一所说的以法治国,直接就把他们驱赶回去:“办了出海文书,再出来不迟!现已记录汝等出身籍贯,下回再见着,直接便轰沉了!哼,万幸汝等还带着路引,若无路引,便当海盗诛杀!”
那几伙人无不吓得两股战战的。
丁一看不过去,这跟几百年的小贩没什么区别,无证摆卖堵塞交通,的确是对守法的人不公平,但看着执法人员在驱赶,却难免心中不忍,所以丁一教曹吉祥给了这几伙人一些零碎银子,教他们去办了公文再出来,却又被马文升直言相誎:“先生如此,岂不是教彼等再行铤锋走险!”自知理亏的丁一打了哈哈贫开话题,只是下回遇着,他又是忍不住教曹吉祥去小船上给那些人一点银子,然后又被马文升进言规劝。大约就是这趟海上之旅,唯一的波折了。
一艘又一艘的补给船靠了岸,把帐本交到柳依依那里计算了各方收益分配,将士抚恤之后,曹吉祥这位运输处长,就开始履行他的正职,押送银船上京。
而地中海舰队一半的船只过来广州府这边维护,带队而来的黄萧养,却就给丁一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休顿那边打左几次海战,都系想要出来探索新大陆的舰队,不过被我们打返去之后,似乎他们改了航线。”
这却就愈加的让丁一尽快启航的心热切起来,尤其主持航海学校的亨利王子,也来询问丁一到底什么时候去开拓海疆?或是如果丁一放弃这样的行动,那么葡萄牙是否可以自己组建舰队成行?
李秉和文胖子、杨守随一众人等,却是再三苦劝,认为丁一此时不宜远行,因为明明有理由可以留下来,兵部尚书马昂都来了书信啊!圣眷正浓,若是推动立宪的话,丁一更是应当留在华夏,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丁一签署了命令陈三出关重整大明第三师、命令胡山领着大明第一师南下回两广,都是极为简洁的命令,而修给英宗的书信,则就更为简单:“此去应是两年之期,航海之事业,实已迫在眉梢,不容再拖。”
地中海舰队再怎么锁住直布罗陀海峡,也难以锁住英国人的步伐。
若是错过航海时代的瓜分盛宴,丁一真的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开春,地中海舰队修缮完毕,就立即西行,不必再议。”丁一毫不犹豫地阻止了其他人的讨论。
他要走下去,要让这大明,在大航海时代里,成就一个日不落的帝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