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一响,纹银三十两。
李小牙拿着火把,亲自点燃引线,然后封住耳朵。
“轰!”
战船一震,实心炮弹砸到远处湖水中,炸起些许水花。
李小牙很是开心,催促炮手道:“真好玩,快装弹,快装弹。”
“是,大帅。”
两名炮手正殷勤装弹,王潮从船舱里出来了,大炮震得他心惊肉跳,生怕船板被震塌了。
王潮换了尊称道:“李帅,你开炮在打什么?”
“打蚊子。”
“……”
李小牙开了一个玩笑,递出火把道:“王大人,要不要来一炮,很过瘾。”
“不了。”王潮敬谢不敏。
李小牙眼见两名炮手装好弹,又点火开了一炮,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弹药,落点却与先前那一炮相差甚远,偏得特别厉害,不过还是很过瘾的,难怪很多男人都喜欢打炮,原来打炮真的很爽。
伴随着一声鹰啸,一条快舟划过来了。
灰头土脸的山鸡去前线刺探军情回来了,禀报道:“千户大人,蛟龙帮撤了。”
“哦?”
“他们还自己放火将水寨烧了。”
估计是烧一些拿不走的东西?李小牙哑然一笑,看向水师的传令官:“传令下去,战船起航前往微山岛。”
王潮震惊道:“我们去微山岛拦截蛟龙帮吗?”
“王大人,我们若是去拦截蛟龙帮,你有胆子上阵杀敌吗?”
“……”
王潮尴尬笑道:“本官即便有杀敌之心,只怕也无杀敌之力。”
李小牙拍拍王潮肩,神秘一笑:“放心,王大人,我们不是去拦截蛟龙帮的,我们只是去看看,能不能捡点死鱼,总不能来打水贼,空着手回家吧?”
“捡死鱼?”
李小牙没有解释,而是意味深长的道:“我们除了水师以外,全是乌合之众,若去拦截两千多名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等于去送人头,即便能拦下来,也会死伤极其惨重,为了区区水贼,赔上那么多条人命,可就不值了。”
王潮点头道:“确实。”
李小牙幽幽的道:“在我眼里,惨胜从来都不是胜。”
如果是打倭寇,打鞑子,死了算是为国捐躯,朝廷给的抚恤挺高的,但打水贼功劳很小,战死抚恤极低,那只能统帅自己想办法贴补了,如果战死伤残一万人,哪来的银子赔?
日头偏西了,黑面蛟领着两千水贼,通过一条隐蔽的栈道,登上微山岛。
微山岛不大,方圆只有十几里而已。
蛟龙帮的人丝毫不惧伏击,他们全帮大半人都会武功,又有两三百火统,根本没把寻常官兵放在眼里,想要成功伏击他们,至少要一万训练有素的水师或卫所驻军,但他们已收到情报,兖州,济宁两卫并未出兵。
若是一群乌合之众来伏击,他们不介意大开杀戒。
行至一处岔路,黑面蛟命两名心腹堂主,率一千人前往李村拿船,他自己率一千人前往杨村拿船,如果顺利登船,他们就在微山岛外的水鸟滩附近汇合,而后乘船南下,至于是投靠斧头帮,还是投靠海龙帮,离开微山再考虑。
蛟龙帮的人兵分两路,箭步如飞。
刘堂主等人先来到李村,村里安静得略显诡异,村民好像全躲起来了,刘堂主等人见怪不怪,微山岛上的村民不怎么待见他们,大船仍安然停在码头,但守船的人却不见了。
刘堂主一跃飞上船,进到船舱内,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硝烟味,但酒味也很浓,几名守船的帮众,全醉倒了,身边一个大酒坛都空了。
“狗东西。”刘堂主踢了两脚守船的帮众,骂道:“叫你们守船,喝得不省人事。”
刘堂主掀开厚重的门帘,出到外面叫道:“上船,上船,看船的几个狗东西全在船上,醉得像死狗一样。”
一千多名水贼,陆陆续续登上几条大船。
“堂主,您有没有闻到舱里有硝味?”
“闻到了。”
“哪来的硝味?”
一群进到下层舱帮众,抱怨道:“烟味好大。”
刘堂主呵斥道:“不要废话了,快开船。”
一群低等的帮众卸下行囊,拿起船桨、舵橹、船蒿,缓缓开船。
刘堂主躺坐在舱中休息,捂着肚子,不知道是不是腹泻太厉害了,脚软就算了,头都有一点晕了。
“彭!”
舱中的油灯,不知因何炸了,炸出一团白烟,弥漫着浓重的硝味。
“怎么回事?”
“堂主,不对劲。”
“你们有没有觉得头晕?”
刘堂主大叫道:“有诈!”
一名经验老道的水贼管事道:“迷香?”
“快离开舱室。”
刘堂主刚出舱门,一支火箭射来,彭!又是一团火药烟雾炸开!
甲板上数名撑船蒿的水贼,惊慌大叫:“有埋伏!”
刘堂主已感觉身体绵软无力了,虚弱的道:“快,快开船!”
下层舱内,烟雾弥漫,划桨的,操控舵橹的水贼,已东倒西歪,大都被迷晕了,只靠甲板上撑船蒿的水贼,根本没办法将船撑出码头,他们只能鸣铳,并射出响箭求救……
另一边的杨村,黑面蛟等人刚上船,多疑谨慎的狗头军师一进船舱,便察觉不对了,立即叫众人下船。
鬼郎中最后一个下船的,含了一粒药丸后,幽幽的道:“舱里被人布了一种极其霸道的迷香!”
“迷香?”
“老朽一生见识过无数迷香,头一次遇到拿硝作为掩饰的。”鬼郎中自己嘀咕起来:“硝味如此呛,岂不是引人警觉?”
殊不知李小牙是因时间太紧,不够时间制作迷烟,只能往火药里掺迷药粉,通过火药爆燃产生的烟雾,制作成简单粗暴的迷烟。
狗头军师担心的道:“我好像听到火铳的声音了?刘堂主那边不会中招吧?”
黑面蛟面色一沉,派往李村的两位堂主都是莽夫,可能真着了李小牙的道,他们早已料想到微山岛上可能有埋伏,陷阱,却没想到堂堂官兵居然使用江湖最下三滥的迷烟?
黑面蛟命人屏息进舱,驱散迷香,而后撑船出码头,躲在暗处的藩王府护卫,眼见水贼没有中招,躲着不敢动了。
黑面蛟打算赶往李村码头救援,谁知道船刚出码头,便看到远处朝廷的战船黑压压驶过来了。
“轰!轰!轰!”
朝廷数艘战船,远远地就开炮了。
黑面蛟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完全被人算计了,道高一尺,魔高……
简直一百丈!
遇到一个如此卑鄙无耻,诡计多端的朝廷统帅,真是倒了血霉,刘堂主那边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