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好几次,靳叔和司机两人四只手才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了进来。
两人并未急着离开,左汐忙招呼他们坐下,又让家里请的郑姨上茶。
左小宝抱着他刚到手的赛车乐滋滋地又从楼上下了来,爬到左汐的膝头,神秘兮兮地在左汐耳根子旁说道:“大宝儿,你老公真大方!这个要一万多哎!左牧那王八蛋给我的零花我攒好几个月都攒不出来!”
“既然这么宝贝,就好好保管,别磕着碰着了到时候又到我这儿来诉苦。”
小家伙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那小模样,和靳司晏之前进门时朝她投来的鄙夷眼色竟然如出一辙。
左汐神色微微一动,似有恍惚偿。
“我有那么不中用吗?”哼哼着,小家伙表示不满。
“你家左牧呢?”
“他预感到家里可能会不太平,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美其名曰去和女友约会。”
左汐差点咳出声。
她哥还真是,设想“周到”。
料定了她和秦觅不可能和平共处,如今再加上靳司晏也过来。
这一个现任老婆加上一个前任情人,估计他是认定了会开火,所以借口出去远离炮火波及范围。
“他给你找的后妈确定下来了?”
“不造啊,我只见过一次,而且见的时候还是看他被她打。所以我觉得,没戏。也就坏奶奶那么操心想要我这个最有发言权的人去提出宝贵的反对意见。”
在他的小屁股蛋上打了一记,左汐笑道:“看不出来嘛,回来住了一段时间,你的地位水涨船高啊,连梁女士都要讨好巴结你了。”
“也不看看我是她儿子的谁,她儿子找老婆,能不经过我同意吗?”小家伙傲娇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小嘴上扬,那叫一个嘚瑟。
“不过,大宝儿你就不好奇大晏在厨房里和爷爷说些什么吗?两个大男人窝在一个厨房,好违和……”
左汐表示,她也很想悄悄过去偷听啊。
这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嘛。好歹人家靳叔还在这儿呢。
*
抽油烟机的声响从厨房传来。
楼上,谈完了体己话的梁艳芹和秦觅走了下来。
一步一步,两人并肩而行,倒似贴心的母女。秦觅挽着梁艳芹女士的手臂,贴心亲昵至极。而后者,手心轻拍着她挽在她手臂上的手,慈爱万千。
还真有点,“母慈女孝”的感觉。
一见两人下来,左汐没什么反应。
倒是靳叔,似乎是有些奇怪这一画面。
不过片刻,他忙站起身,迎上前去:“左太太您好,今天我奉我家老夫人的命陪同靳先生前来拜访。”
脑袋一空,左汐瞧见靳叔的举动,倒是有些不解。
怎么成了靳家老夫人的意思了?
据她所知,那位老夫人格外执着于让靳司晏迎娶赵雪玫。
靳司晏父母临终前的遗愿就是希望靳赵两家结为秦晋。
所以,她一直都没期望会被人家靳老夫人所认可。而且人家老夫人在国外,所谓鞭长莫及,估计也不可能会见到面。她便索性不再想那么多了。
她和靳司晏扯证的事情,那位老夫人早就知晓了?
那么,她的态度究竟是什么?靳叔相当于老夫人的心腹,那是不是代表,老夫人认可了她的存在,派靳叔随靳司晏一起过来拜访?
眼见靳叔站起身来恭敬地问好,梁艳芹女士并没有什么热情劲:“那还真是不巧了。这个拜访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原本我们早就该开饭了,就因为你们没有任何通知的拜访,还不得不为靳先生加菜。”
“是我这边的疏忽,靳先生本人在G城时便让我着手草拟了礼单。奈何我当时飞了一趟温哥华和靳老夫人汇报,所以准备礼物的时候有些仓促。”
烘托了靳司晏早有拜访之意,却未解释为何临拜访前都不露声色突然上门。
秦觅的脸色并不好看。
看着沙发上和左小宝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食的左汐,又看了一眼靳叔,手指握紧:“司晏,司晏他也来了?”
“靳先生在厨房帮忙。”靳叔说道。
“我老公我都没问他在哪儿呢,你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人这么着急他人在哪儿,是不是太过了些?”左汐冷冷地冒了话,嘴里被左小宝塞了一口棉花糖。
软软的绵绵的,没什么嚼劲,不过还是有些甜的。
这样的话,曾经,是秦觅说给左汐听的,如今调换了过来,她恨得牙痒痒。
想当初左汐不自量力非得追靳司晏时,那叫一个苦心孤诣。
可到头来,还不是她将司晏追到手了?
结果呢?她倒好,完全就是故意,明知道司晏是她男友了,还穷追不舍。
“那是我男友,你这么追着他不放,是想当第三者吗?”
“没啊,我只是提前在他面前刷刷好感度,等你被甩的时候好接替你啊。”果真是厚脸皮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可现在呢?
竟然还真的被她说中了。
她真的接替她了。
她真的不甘心。
左汐这女人,对司晏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不过就是想要和她作对想要膈应她才不顾一切地追的司晏。
司晏怎么就那么糊涂,和她领证了呢……
*
客厅这边颇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
从厨房里侃侃而谈端着餐盘走出来的两人,竟格外和谐,甚至还有点相逢恨晚的错觉。
“这儿的别墅倒是可以不采用纳音五行,根据穿宅法来看,确实是一块宝地。”
靳司晏语调如常,无疑,这话说到了左光耀的心坎上。
想当年他可是换了好几个房子,就这边最称心了。
“那你看我这儿的装修布局还可以吗?”
回想了一下来时路上所见,靳司晏说道:“未看山时先看水,有山无水休寻地。别墅内设泳池,且乃活水,在风水学上称明堂聚水。住宅前方有道路,并呈弧形,做围绕状态,称之玉带揽腰。二者兼备,上等。”
瞬间,左光耀老脸上兴奋极了:“可不是嘛!当初老子可是赶走了好几个骗财的风水先生,最终请来了一位神人,才给我选的这地儿。”
将餐盘放到餐厅桌上,靳司晏瞧着左光耀那模样,竟有些庆幸。
物尽其用,有些东西,还好他还没丢,脑子里依旧印象深刻。
“摒弃掉迷信成分,风水实际上是一门古老的环境学和场态学,按照科学的说法,是研究人和自然之间关系的学问。对于这方面我勉强看过几本书请教过几位专家,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帮忙。”
“正好正好!你待会儿就帮我构思一下左牧和小汐房间的摆设。他们两个的房间我总是不放心,这一个个的,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有问题,这妹妹都成家了,左牧那臭小子还在外头晃悠着没个定性……”
那头岳父和女婿相谈甚欢,左汐和左小宝面面相觑。
她刚刚听到的,是什么?风水学?
她家老爹这么快就被靳司晏给攻陷了?
白天和她谈起靳司晏的时候还霸气十足地要压他的气焰呢,这会儿,俨然一副翁婿和谐的画面。
左汐突然便想起来了,《DyingMessage》中,凶手深谙《周易》,对玄学极为精通。
所以,靳司晏会了解这些,并不是偶然。
他早在创作《DyingMessage》时便对此进行了深入探究。
想到靳司晏公寓的布局,左汐不免翻了个白眼,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别告诉她是因为风水的缘故他才摆放的。
她一直都以为是他爱花惜草!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她记得他对于花架上的多肉可是宝贝得很。一个大男人,比她这个女人都对它们宝贝。还有那些绿萝、吊篮、栀子花以及一些她根本叫不出名来的名贵花草,他可都是早晚打理的。
*
靳叔又和左光耀打了声招呼,顺便说明了靳老夫人的意思,这才和司机一起离开。
靳司晏想了想,让司机两个小时后再来接人。
“接什么接!今儿晚上就住这儿了!难不成还怕没你住的地方?”
左汐鸡皮疙瘩抖了抖。
老爹还真是不见外啊。一想起要让人家布置家居就振奋地留人家过夜了。
岳父大人都这样说了,靳司晏自然答应,吩咐靳叔去郡元府邸那边拿套换洗的衣服送过来。
餐桌上,香味弥漫,是左光耀大秀厨艺的时刻。
加上左小宝,一共六个人,凑了个六六大顺。
据左汐目测,十二道菜中,除了一道老鸭汤,其余都是酸辣味十足。
什么酸菜鱼、辣子鸡丁、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可乐鸡翅……家常菜,都是左老头拿手的。
左汐都替靳司晏的牙口担忧。
后者全程几乎都在敬左光耀酒,筷子几乎没动。唯一碰的一道菜,也就是汤了。
左光耀不明所以,热情劲十足地往他碗里招呼了许多菜,还一个劲嗔怪左汐:“还不给你老公多夹点?只顾着自己吃!”
瞧着小山似的碗,靳司晏眸色闪了闪:“谢谢爸。”
那声爸,叫得那么自然。
左汐心跳不自觉加快。
竟有种,莫名的喜悦。
瞧着他看着碗里的菜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左汐心生不忍,直接就抢了过来:“哎呀这都是我爱吃的,老爹你偏心啊,有了女婿不要我这个闺女了是吧?”
“哼!还有脸说。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和家里商量。两个人扯一个本子,回头再通知我和你妈一声,就当完事了?”
“这不是觊觎你家女婿的女人太多,你闺女怕夜长梦多就提前下手了嘛。”意有所指,左汐瞧了瞧对面和梁女士坐在一块正闷声不响用餐的秦觅。
碗里被丢了一块鱼肚,靳司晏的话传来:“多吃点。”
也不知,是不是怪她欺负他的老情人了,想让她闭嘴才这么殷勤给她夹菜。
秦觅的脸色不太好,有些病态的苍白。
左汐的话,无疑更加剧了她那委屈的神色。
左小宝食不言寝不语,一副乖宝宝样。偷觑了她几眼,小眼里立刻闪现了得意。
切,和大宝儿斗,段数还不够呐。
餐桌上,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和乐融融的假象。
突然之间,梁艳芹女士发出一声惊呼:“觅觅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原本黑色的餐桌上,化开了一朵血花。
红色融入在黑色中,如果是左汐自己,她自认绝对会眼花分辨不清。
这会儿,还真是佩服梁女士的观察入味,对于秦觅的关照有加。
一点点异样,就这么咋咋呼呼起来。
“阿姨我没事的,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秦觅脸色憔悴至极,再看她碗里的饭,没动几口。看来是根本没什么胃口。
“你这孩子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梁女士假意训斥着,忙去拿纸巾给她捂住,又让她将头往后仰。
那样情深的一幕,让她眼热:“也许是看了少儿不宜的片子没人排解才流的!”说的话,酸酸的。
靳司晏看着对面的动静,对于那样的错误止血方式,眉头微蹙。
然后,便站起身,扣住秦觅的手腕问左汐:“洗手间在哪?”
下意识地指了指方位,左汐就这样看着他拉着秦觅进了洗手间。
他的脸色凝重,神色专注。在……紧张秦觅?
左汐手一颤,手中的筷子有一支不慎落了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一声,犹如敲击在她心头,钝钝的,有些疼。
靳司晏和秦觅之前的相处,她无论是亲眼目睹而是从他人口中耳闻,多多少少都是清楚的。
他曾为了秦觅亲自下厨,为了秦觅酒驾,为了秦觅住了半个月医院……
突然,便不敢再往下想了。
“大宝儿你听,你老公和坏阿姨在玩啪啪啪游戏了。”
大宝儿已经从自己的椅子上滑了下来,溜到左汐这边,抓着她手腕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