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左汐猜出了他的身份,张盛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声控灯暖黄色的光线下,他站在藏着的阴影中,并没有走到光线下的打算。
而他,也没有再开口。
“你放我出去。”左汐的声音清冷,并没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胆颤。知晓了他确实是顾及她老爹,她反倒是有了筹码,“难道你不怕我老爹对你打击报复吗?这一次你不能如约飞出国门和秦觅双宿双飞的教训,应该记忆犹深吧?”
明明是该他威胁她,最终却变成了她威胁他。
张盛气得恨不得直接将她压在身下,让她牢记和他对抗的结果偿。
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只要他不出声,她就没证据。左光耀固然有点手段,不过也就是个暴发户而已。只要他不犯实质性的大事,他即使是捅/到了警局也是完全奈何不了他。
长久的静默,声控灯又暗了下去。
长长的走廊,寂静无声。
另一头,只瞧见一片漆黑的影子,有些渗人。
黑暗中,人的感官便愈发敏锐。
见那人长久不答,左汐索性直接调出手机通讯录:“你以为你将我锁到这儿我就没办法了?你觉得手机这玩意儿仅仅只是看着好玩的?“
此言一出,铁栏另一边的张盛心神一凛。
他还真是糊涂了,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也顾不得多想,立刻开锁,动作一气呵成。铁栏被打开,他刚钻进身子打算夺下她的手机,却被她用鞋子狠狠地砸中了脑袋。
“人蠢也就算了,连恶作剧都做得这么没水准!也难怪人家秦觅不等等你就直接出国了。”左汐在他脸上脑门上砸了几下,运动鞋到底不如高跟给力,她有些后悔为了贪图方便没穿高跟了。
不过,她可不想真的在这儿待一晚上,教训完了他,她便打算走了。
岂料,才刚将鞋子重新穿回自己的脚上,她的身子便被人从身后一拽,整个人便被张盛给压到了长廊的墙上。
借助着重新亮起的灯光,她清楚地瞧见了张盛脸上的怒火。
他脸上头发上,凌乱至极,毫无形象可言。
甚至那脸上的鞋印子,还挺明显的。
扭曲着一张脸,他冷冷地睨着她。
“很得意是吧?觉得凭你这点力气能斗得过老子?”他的声音,似乎来自于最底层的地域,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我觉得我能斗得过你,而是我知道,你不敢。”
彼时的左汐,其实是有些自负的。
她有疼她的老爹,包容她的哥哥。
不管是拉横幅整治秦觅还是阻止两人双双出国,她老爹和她哥都全力支持。
强大的后盾,给了她无尽的资本。
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男人根本就受不得刺激。
张盛的眸带着疯狂般的血红,紧靠着墙壁,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毫不怜香惜玉地沿着她的裙摆而入,想要占领领地。
这一刻,左汐彻底地慌了。
“你……你别乱来!”
“是你逼老子的!你不是觉得老子不敢吗?老子今天偏偏让你看看老子有多么敢!”
这时的左汐,才彻彻底底地明白男人真的是刺激不得。一旦刺激得狠了,便会犹如失去理智的恶兽。
“张盛,你清醒点!你如果敢碰我,我老爹不会放过你的!”
“呦,对我这么抗拒,却对靳司晏那么心心念念巴巴地凭借着一条短信就跑过来了?”张盛突地便改变了主意,他贴近她的耳畔,蛊惑地开口,“知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评价?”
左汐诧异于他总算是停了下来。
并不敢再说话刺激他。
而是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大掌中脱离出来。
没想到,张盛竟还真的松了手。只不过,在她以为她终于侥幸逃过一劫打算赶紧跑人时,却又被他逮了回来。
“还没听听靳司晏对你的评价呢,你就这么急着走了?”
她的力气不及他的,只能被他继续控制住。
可内心深处,却也对他即将出口的话好奇。
在靳司晏心底,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显然也瞧出了她脸上害怕与渴/望的神色,张盛唇一启,犹如倾吐着蛇信子:“他说,若要让他爱上你,除非一种情况。”
“什、什么?”
“从我嘴里出来的话,你确定你会信吗?算了,还是我做做好事,将它放给你听吧。”
抽出空闲的手,将裤兜内的手机掏了出来。
调出一个音频文件,他按下播放键。
瞬间,偌大的空间内,便充斥着那浑浊的杂音。
“三哥,你真打算去温哥华了?二哥的脸现在成了这样子,老大急着送她去柏林那边医治,你难道不陪她吗?要知道,二哥最需要的人是……”
这是沈卓垣的声音。
她记得。
这人和靳司晏走得极近,两人的关系非常好。
被他称三哥的人,必定是靳司晏无疑了。
那熟悉的声音,也证实了这一切无误。
“这种事以后别再说了。以后我应该也永远不会回来。你就先替我打理好JZ,以后就作为JZ分公司。”
“靠!就顾着你的公司。还有那个左美女呢?人家都追得你那么紧了,你真没心动,真舍得永远和人家不见面?”
“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不会吧,不相干的人你还会大半夜将人往你在学校外的公寓带?”
“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分不清是斥责还是探究。
“切,好吧好吧,那肯定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沈公子也不在这方面继续说道惹来他三哥的不快,“你真没爱上左美女?”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要知道,他三哥根本就不会轻易带女人进驻自己的领地啊,却大晚上的带着人家回了自己公寓。
他才不信两人之间没什么。
指不定两人早已经干/柴烈火来了好几发了。
“若要让我爱上她,除非我瞎了。”靳司晏醇厚的嗓音,没有任何的高低起伏,却直刺得人五脏六腑都疼。
左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自然,难受状态下的她,忽略了沈卓垣接下来的那一句——“切,你不就是瞎嘛,都脸盲了。”
后来,她只知道张盛最终走了。
在抢走了她的手机并将她锁了之后,便离开了。
而她,却没了向人求救的力量。
整个人,都无力地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的双膝,仿佛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木偶。
不会说话,不会动,表情麻木。
原来,他吻她他碰她,却从未将她放到心上过。
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她,所以才会在两人初次之后再相遇时,淡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更甚至过不多久便出了国。
这一夜,她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眼中明明没有泪,可左心房的位置,一抽一抽,似乎要将她的肺腑都抽空。
张盛的所作所为她固然受到了伤害,可让她恍若挫骨扬灰的,却是来源于靳司晏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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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汐是在第二日被人发现的,彼时她神情木讷,不发一语。
匆匆将其送往医院,校方很快就通知了她的家属。
贾斯文,自然也闻风赶了来。
整整一个月,左汐躺在医院,仿若老僧入定,谁也无法将她唤醒。左家人一度以为她被锁了一晚上之后受了惊吓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当然,他们也试图找出那个将左汐锁了一晚上的人,却毫无所获。负责锁门的人称自己那几天请了假,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好在一个月后,左牧抱着一个还那么小的娃娃出现在她的病床前:“我刚得了个儿子,不过他没娘。多可怜一孩子啊。你也知道我是个没耐心的,对小孩子也无感。所以以后就由你这个做人姑姑的亲自养他了。别想着逃避责任,我将他扔这儿了,你爱管他就管,不管就让他自生自灭。”
这一招,果然有用。
左汐最终,还是徐徐恢复了活力。
最终出院,继续了她的学业。当然,她还不得不开始照顾起小宝儿。
后来,贾斯文在毕业后当了自家医院的男护士之后,便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替她做身体检查。两周一次的体检,雷打不动。
原来如此,他这分明便是怕她那会儿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脑子坏掉了。
也亏得他还能想得那么深远。
*
天台的花房内,姹紫嫣红中,洋溢着暖意。左汐一边述说着久远的故事,一边接手了靳司晏手里头的话,用喷壶将他养的花花草草们好好地打理照料。
那些久远的往事陈述起来,她早已在他的拥抱中将整个花房转了个遍。
最终,她将喷壶放下,身子后仰,倚靠在靳司晏的怀中。
说了那么久,她有些累了,嘴皮子,也有些干了。
“靳司晏,你老婆孩子都说渴了。”
靳司晏仿若未闻,只是愈发将她揽紧了几分。
那力度,似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从此再不分离。
原来一直以来,伤她最深的那个人,竟是他。
可笑他竟一直都不知晓。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酒醉壮胆又不是你的错,第一次太怂忘了又不是你的错,发生车祸更加不是你的错,患了脸盲症也不是你的错……”
她句句替他解释,靳司晏却愈发难受得紧。
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她当时的心理。
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爱恋献给了他,甚至第一次,都在他迷迷糊糊的状态下给了他。
结果呢……
得到的却是他那般残忍的对待。
听到的却是他那般绝情的话。
也难怪她收起了所有对他的感情,只当从未爱上过他。
他应该庆幸的,庆幸他终于选择了回国,庆幸他知晓她在微博上冒充他太太,庆幸他找她算账,庆幸他一个冲动之下和她领了证,庆幸他总算是来得及守护这段被他遗失的爱情。
“左汐,一辈子太短,别再消失在我生命中了。”
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着她,呢喃耳语。
左汐忍不住好笑:“真是奇怪了,明明以前是你消失在我生命中吧?”
“可我整整六年没见到你。”男人却格外固执地强调着这一事实,“我们错过了整整六年。”
“所以,从今后你是不是该好好表现?亲爱的靳先生,能不能请你先让你老婆孩子好好喝杯水解解渴?”
“没问题,身体的解渴我暂时还不能为你效劳,但喝口水还是能为你办到的。”
“……”她应该没听错吧?他在一本正经地和她谈论黄色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