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按规矩单膝下跪行礼:“隐狼参见天君。”
天君摆摆手,“起来吧”,对其他人挥了挥手,一众随从尽皆退出,天禄也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天君在首席就座,指了指下首的座位,示意小隐坐下。“自己斟酒吧。”
这是小隐第一次和天君同桌吃饭,而且只有两人,心怦怦乱跳,紧张得连呼吸都不顺畅。小隐做梦也想不到天君竟亲自请他单独喝酒吃饭,不禁受宠若惊,坐立不稳,脑子几乎一片空白,连倒酒的手都不免颤抖。
天君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和缓地道:“隐狼,你别紧张。本君请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鼓鼓气。痴儿索狼计划事关重大,本君谋划多年,瞒天过海之计须得掩人耳目,滴水不漏,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举杯道:“本君敬你一杯。”
小隐急忙站立起来,弯腰举杯诚惶诚恐地道:“不敢不敢。隐狼敬您!”
天君忽然变了口气,冷冷地道:“本君说敬你便敬你,无须多礼。这第一杯是敬你这二十日来整天和傻子待在一起,不容易,你两样都学得不错,本君很满意。干吧。”
原来天君是满意的,吓死我啦。
小隐抢在天君之前一口闷。天君又倒了一杯酒,举杯道:“这第二杯酒预祝你卧底天一成功!”
天君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缓缓道:“你扮演的毕竟是白不尘的儿子,白不尘也在天一,所谓知子莫若父,搞不好就可能露馅。白不尘英雄一世,却养了个熊孩子。白小望原来不傻,小时候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堪称神童,只是他生性邪恶,心狠手辣,工于心计,七岁时便因茶水烫杀死一名仆人,不到十四岁就有涉及四大门派十条人命因他而死,所以结仇无数。
白不尘迫于各方压力,不得已亲自废了他的武功以保全他性命,结果这小子饱受刺激,犯了傻病,但即便如此,明里暗里想要取他性命报仇者依旧大有人在,所以你此行危机四伏,步步惊心,凡事多动脑子,办法一定比困难多,用好审时度势装疯作傻这一招。”
小隐心中暗惊,好家伙!七岁便杀人,不到十四岁杀十人,这个白小望当真邪恶得可以。幸好变成了傻子,不然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报应!活该!
天君接着道:“秦天狼的火阳神骸经,跳出常理,独辟蹊径,练到功深时威力强大。秦天狼号称天下第一快剑,武功尚在白不尘之上。但此功最大的特点是欲练神功,先毁丹田。本君下重手废你丹田正是因为白小望也是丹田被毁武功全失,这样一来,你和白小望内外皆相似,相信白不尘短时间内也分辨不清的。你的武功走秦天狼的路子,丹田废了,即便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白不尘也难以侦测出你的功力。”
小隐心道,天君果然无所不知,谋划已久。心中很想向他打听“紫衣仙子”的事,但最后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天君取出一只白色的小药瓶,放在桌子上,道:“这瓶子里有三枚大力丸,三枚化功丹,黑色为大力丸,服之可令你的功力倍增,但功效只能持续最多两个时辰。红色为化功丹,服之可让人全身酸软,难以运功,功效也是两个时辰。你随时带在身边,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性命。”
天君顿了一顿,目光炯炯地注视小隐道:“千万记住,你是恨天十三狼杀手,杀人本是你的职业。该下手时绝不可手软,杀人灭口是保护自己的有效手段,切不可心慈手软贻误大事!”
接着,他倒了第三杯酒,道:“第三杯,一起预祝我们成功救回天狼教主。”
喝完酒,天君站立起来,郑重地道:“有一点需要提醒你,天一盟也好,天一派也好,这些人自封正道,视我们恨天宫、血海教为邪魔,而事实上武功、门派又岂有正邪之分,人心才分善恶。像白小望这等邪恶之徒恰恰是第一正道门派掌门之子,你说讽刺不讽刺!这些正道人士没一个好东西,假仁假义,表里不一,外表道貌岸然,内里衣冠禽兽,不然世界上又岂会有恨天十三狼!
所以,你去那里以后,可能会听见大量正魔之争的传说,尤其关于我们恨天宫和血海教的恶言恶语,千万不要受他们蛊惑,这帮伪君子,不可信!记住,眼睛和耳朵都靠不住,只有心才是最真实的,相信自己的心,隐狼,你听明白了吗?”
小隐朗声应道:“隐狼明白。隐狼与他们不共戴天,绝不会听信于他们!”
天君点头道:“好!你明白事理,本君便放心了。”
接着呵呵一笑,道:“好啦,本君想说的都说了,你慢慢享用美酒佳肴吧。待会天禄过来把具体的安排与行程告诉你,她和小曼会送你一程。对啦,你有什么话想对本君说嘛?提要求也可以。”
这段时间小隐心里一直惶恐,哪里还敢对天君说什么话,但什么都不说未免失礼,也很可惜,毕竟机会难得。脑子转了几转,原想问一问天君是如何轻易认出他来的,转眼觉得不妥,忽然想到一件事便作揖行礼道:“若日后抓住了白不尘,恳请天君准许隐狼手刃仇人。”
天君一愣,道:“准了。”说完,天君走出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
天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小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细细琢磨天君所言,无非是要提醒他此行的重要性和危险性。
他走过去把小药瓶拿在手里看了看,拧开盖子,里面放着红黑两色药丸,各有三颗。
他将药瓶贴身收好,心道:“管他呢,先做饱死鬼!”放肆地抓过酒壶,先仰脖子灌了一气,感觉过瘾了,这才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喝。
自斟自饮了好一阵子,酒足饭饱,桌上摆着的四壶酒已只剩最后一杯了,端起酒杯正欲一饮而尽,天禄推门走了进来。
“吃过瘾了吗?”面具遮挡住了她的脸,但声音里带着笑意。
小隐放下酒杯,起身抱拳行礼:“谢谢天禄法王。”
“好,我们走吧。路上再慢慢同你说事。”
“现在就走?”
小隐赶紧喝完杯中酒,紧随天禄出了房间,走过大厅,见殿外已备了三匹快马。天禄的贴身侍女小曼肩头挎着一个布包正在等候。
天禄道:“此去天一骑马需要三天时间,我们抓紧赶路!”
三人三骑纵马疾驰,出了恨天宫大门,穿行于山林之间。
人生第一次骑马走出恨天宫大门,小隐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有趣,便连空气似乎也更清甜些,不觉深深吸了几口。
秋日晌午,阳光温馨恬静,秋风和煦轻柔,天蓝蓝的,高远洁净,像碧玉一样澄澈,几朵薄薄的白云悠闲自在地飘逸。
放眼山林尽是灿烂的秋色,金黄的银杏,通红的枫叶,星星点点的红酸枣,娇艳欲滴的山茶花,馨香袭人的桂花,一片片,一簇簇,一团团,如诗如画,美不胜收,令人陶醉。
出了山林,进入官道,路旁是成片成片的金灿灿的稻田,点缀着色彩斑斓的村舍,炊烟袅袅,荷锄的农夫和牛羊徜徉其间,却是另一幅赏心悦目的秋日胜景。
一路奔行两个多时辰,沿途的秋色秋景令他目不暇接,孩童般的好奇心和新鲜感令他倍感兴奋,毫无倦意。
已是黄昏,天色渐暗。天禄指着前边路旁的小树林道:“我们到林子里稍事休息,今晚就在前面的灵塔镇歇息过夜。”
进入树林,天禄让小曼取出一壶水和一包糕点递给小隐,自己则靠坐在一棵大树身上喝水。不知何时,她与小曼都取下了面具,换上了皂色帷帽,帽檐垂下的黑绢遮住了她们的面容。
一抹斜阳照射到了天禄身上,她精美的五官依稀可辨,一腿直一腿曲斜倚树干的姿态充分展现出她秀美的身材,在晚霞的映衬下构成一幅绝美的剪影。
小隐不觉看得呆了,竟忘记了吃喝,水壶和糕点停留在了半空,
天禄注意到他的呆相,扑哧笑出声来,捡了粒小石子砸了他脑袋一下。“臭小子,傻得可以!再看,当心本王挖出你的眼珠子!嘻嘻。”
小隐一惊,自嘲地笑道:“好美的夕阳!好美!”
天禄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马身前从马褡子中取出一块黑布和一顶草帽子,丢给小隐道:“说正经的,小集镇人多眼杂,为保万无一失,一会进镇子,你把脸蒙上,不许说话,不许东张西望!到了客栈,不准外出!”
小隐老老实实地戴上帽子,用黑布包住了脸。三人重新上马,一路疾驰进城。
灵塔镇不大,只有一纵一横两条街道,此时天色已黑,街道上空荡荡的,少有行人。三人很快找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福来客栈”。
天禄只要了两间上房,并吩咐店小二整饬酒菜分别送到两个房间。
小隐原以为天禄和小曼住一个房间,他自己住一个房间,岂料到得二楼房门口,天禄却把小曼推进了他的房间,并吩咐道:“今晚隐狼就是你的主子,好好服侍他。如果他不满意,以后就别回恨天宫了。”
不回恨天宫,自然意味着死。
小隐大惊失色,做梦也想不到天禄会来这么一下,嗫嚅道:“这个……不妥吧。”
天禄沉声道:“什么妥不妥!白小望是有老婆的,而且是个大色鬼,你要连最起码的男女之事都不懂,怎么瞒天过海啊?难不成要本王亲自教你?”
她砰地关上小隐的房门,“小曼也是处子之身,今夜好好享用吧!明早我来叫你。晚上不许出去!”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响,是她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