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里道:“金蝉住持,我们也知道门清静,不该打搅,只是今早确实有魔教奸细花十两银子收买了伙房的阿根被他带上山来,幸好在经过大殿时与除魔七英打了个照面。半年前我们在灵塔镇与她交过手,宗英和元英当时没注意,后来认出了她,再追查时已不见了人。经各方探查,有人证实看见她进入了道观,所以我们才会过来搜寻。此人乃恨天宫十三狼杀手,身手极高,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还望主持行个方便,让弟子们进内搜一搜。”
金蝉道君冷冷地道:“慈悲!从古到今,你听说过有谁敢带人进入寺庙、道观舞刀弄枪翻箱倒柜找人的吗?道门圣地,不容玷污。仙道贵生,无量度人,道门广开,来者皆有缘。道者,化生万物,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请宫居士莫要把俗世纷争带进我天宁观来,无上天尊,慈悲!”
宫千里冷笑道:“道门圣地,这么多年来我等俗人从未有过打扰,只恐树欲静而风不止,近年来恨天宫东山再起,魔教做大,为祸江湖,对我正道门派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前不久玄剑门下三位弟子赵健、邓豹、马钢便惨死在恨天宫十三狼之手,贺州首富余海洪也遭毒杀。
魔教奸细既然已混入我总坛,恐怕接下来要遭殃的便是天一盟了。金蝉道君原也是天一门弟子,难道忍心看着我正道弟子一个个倒在魔教的剑下吗?岂不闻对不善善,是为不善;对善不善,是为不善。还望住持行个方便,容我们进内看一看,我会约束他们,绝不惊扰天尊。”
金蝉道君沉吟片刻,道:“好吧。进宝殿者一律不得带凶器入内,不得喧哗,轻声慢行。无上天尊。”
宫千里大喜,当即命令弟子们放下手中兵器,轻声慢步,不得说话,但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藏人的去处。
众弟子们四散开来,分别进入各殿堂搜寻。
不久,居士院传来了唐玄微的怒斥声和弟子的道歉声。宫千里和除魔七英对视一眼,道:“这个女贼人上山来多半又是来找唐玄微的,说不定两人约好了在此地见面。”
宗英道:“上回放过了他们,这次必要抓他们个现行,看唐玄微还有什么可说!”
宫千里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道观东面有一幢二层小楼,专供进香的居士憩息,唐玄微夫妇住在靠南的一个套间里。三名弟子敲开房门,意欲进内搜查,唐玄微大发雷霆,当即高声训斥他们。
宫千里一路小跑,大老远便笑呵呵地地道:“唐掌门,何故发这么大的火呀?”
唐玄微忿然道:“岂有此理!唐某与拙荆每月初十都来道观敬香诵经,便是要图个清静,这几个不晓事的竟然莫名其妙地要进我房里搜查,拙荆身体有恙,岂容你们惊扰,太不像话!”
宫千里当即回头训斥道:“你们三个好不晓事,不认识这位灵山派唐掌门嘛,还不快快道歉!”
那三人一躬到地惶恐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惊扰唐掌门了,请唐掌门恕弟子失礼之罪。”言毕,三人惶急地离开了。
宫千里也抱拳道:“宫某不知唐掌门夫妇在此,多有得罪,请唐掌门海涵。”
唐玄微“哼”了一声,也不说话,走进房间便要关门。宫千里伸出一只脚插进门缝,道:“唐掌门且慢,宫某尚有一言相问。”
唐玄微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冷冷地道:“宫兄有话快说,唐某要照顾拙荆,没空在这里闲话。”
宫千里道:“唐掌门还记得上次在灵塔镇以剑要挟唐夫人的那名魔教杀手吗?”
唐玄微心头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当然记得。宫兄怎么又说起她?”
宫千里微微一笑,问道:“今天她收买了伙房的阿根,扮作杂役被他带上山来。有人看见她进入了道观,她没来找你吗?”
唐玄微一愣,道:“我这里没人来过啊,她来找我干嘛?元胜藏经图不是早交给你们了吗?”
宫千里“哦”了一声,“我也在想啊,她孤身一人甘冒风险来闯我们总坛,到底有什么图谋呢?不过大家都觉得她敢来,山上必然有她的内应,足以说明魔教已经渗透进我们内部了。大家又想,放眼天一山,恐怕只唐掌门一人曾经与她有过交集,可世上的事呢偏生有这么凑巧,她进入了道观,你唐掌门恰巧也在,而她却凭空消失了,这个……大家未免觉得奇怪了。”
“宫千里,你什么意思?”唐玄微怒道,“你怀疑我是他的同党?说我与她有交集,你们几个不都一样吗?岂有此理!”
宫千里笑道:“唐掌门息怒,息怒,这个就是大家胡乱猜测的。你看这样好不好,唐夫人身体染恙,小弟我于情于理也该进去请个安,探视探视的,这样也省得别人再说三道四了。”
唐玄微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话说到这份上了,宫兄,请吧。”说着,走进房间,放宫千里进去。
宫千里进内,警觉地四下里查看,但房内一厅一卧,陈设简陋,并无可藏身之处。卧室里有一张床,挂着帷幔,隐约可见唐夫人斜靠在床板上休息。宫千里弯腰瞄了一眼床底,又掀开床边的隔帘,里面除一个马桶外并无可疑之处。
他随即向唐夫人抱一抱拳,关切地问道:“唐夫人,身子可好些?宫千里来看望你了。”
屈云霞没有吱声,似乎已经睡着。
宫千里又说了一遍,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对唐玄微抱拳道:“唐掌门,多有得罪。若是那女贼真找上门来,还请唐掌门将她捉拿归案。宫某告辞。”
唐玄微冷冷地道:“不送。”
宫千里一离开,他立刻进入卧室,关上了房门,此时屈云霞已起身坐在了床沿上,焦急地问道:“宫千里他们是不是来抓青青的?青青真的上山来找我们啦?”
唐玄微向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身体微微颤抖,神情激动,屈云霞忽然转身跪在了床头,连连叩头伏拜,“真武大帝显灵了,真的指引我们青青上山来找我们啦。真武大帝啊,无上天尊啊,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青青平安无事,千万不要给那个天杀的宫千里给抓住啊。屈云霞给你们叩头啦。”
她不住地伏拜,头触到地板上咚咚作响。唐玄微上前将她扶住,小声道:“我们青青既然得真武大帝指引而来,大帝一定会保佑她平安,你放心,你放心,她一定没事的。”
屈云霞将头靠在他胸前,啜泣道:“可是这帮天杀的,已经发现她了呀。怎么办呢?怎么办呀?玄微,你快想办法,想想办法呀。我们得救她,我们不救她,谁救她呀?”
唐玄微声音哽咽道:“我会的,我会的,可是我现在不能出去。他们怀疑青青上山是来找我们的,现在外面肯定埋伏了好多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现在只希望青青不要上门来找我们,不然必中他们的埋伏。”
屈云霞切齿道:“如果宫千里敢动青青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拼命!”
唐玄微坚定地道:“是的,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抓住青青。谁敢动她,我要谁的命!”
屈云霞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去看看啊?”
唐玄微道:“只能等天亮,我想青青肯定躲在了安全的地方,他们找不着才疯狗一般到处乱搜。”
且说宫千里一行出了居士院,宗英问道:“宫兄,怎么样?”
宫千里道:“凭我的直觉,唐玄微好像对这事全不知情,那个女贼应该还没找到他。我们抓紧搜查吧。”
返回大院,各路人马纷纷来报,皆说没有找到人,最后只剩下金蝉道君的住所和卫道院没有搜查了。
金蝉道君冷冷地道:“宫居士,是不是连贫道的住所也要去搜一搜啊?”
宫千里笑道:“不敢不敢,别人不可信,对你金蝉道君我们还敢不信吗?不过这卫道院,我们还真想进去看一看。”
金蝉道君道:“你们想要进卫道院,也无不可,但必须得到盟主的许可,而且普通弟子不得入内。”
宫千里道:“这个……规矩我自然知道。只是,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只是进去看一看,马上就出来,能不能通融一下?”
金蝉道君道:“对不起,我做不了主,除非盟主亲临,否则没得商量。”
宗英道:“我已派人去请盟主了,差不多也快到了。”
宫千里道:“好吧,那我们就去卫道院门口等盟主。”
此时,顾桃早已溜回卫道院,把小隐拖到琴房,递了铜箫给他,两人便开始琴箫合奏“梅花三弄”。
宫千里带着众人步行前往卫道院,老远就听见琴声悠扬,箫声袅袅,不觉奇怪,问金蝉道君道:“这么晚了,卫道院里怎么还有人在抚琴吹箫?”
金蝉道君淡淡地道:“宫居士何以明知故问。”
呵呵,宫千里自嘲地一笑。
众人到达门口时,只听马蹄声急响,白不尘骑马而至,一下马便问:“宫千里,抓到奸细了吗?”
宫千里道:“启禀盟主,属下已带人搜遍了整座道观,现在就剩下卫道院了,正要请示盟主,要不要进去搜查。”
“进去查啊,为什么不?”白不尘爽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