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丝桐叹道:“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关窍。可叹白盟主一世英雄,到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可悲可叹!当此乱局,我们清乐门怎么办好?”
顾桃道:“掌门伤势未愈,这是最好的理由啊。宫千里他们对我们清乐门的实力是很清楚的,除掌门外,我们这些人弹弹琴跳跳舞尚可,拿剑去杀人还真不咋地。他们不会太看重我们,能不派人就不派啰。”
冷丝桐道:“不派人恐怕他们不会答应的,多多少少要派出几个人的。”
顾桃道:“我们清乐门除掌门你外,现下武功最高的就是二师姐了。二师姐嫉恶如仇,视除魔卫道为己任,她一定愿意去的,二师姐,是吗?”
苏玉钗听见顾桃称自己为除掌门外武功最高,心中一乐,道:“去就去,我苏玉钗一直在等斩妖除魔的立功机会,到时候你们看我怎么为清乐门争光!”
冷丝桐道:“到时候再看吧。能不去尽量不去。”
顾桃道:“其实天一盟经此变故,联盟也差不多走到头了。我一直想建议掌门学学灵山派唐掌门,我们回清平山去逍遥自在,省得在这里受人颐指气使。”
冷丝桐道:“本座何尝不想,只是开不了口啊。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们不会放我们下山的。”
顾桃道:“这种事只要态度坚决就会有办法,不能太顾面子。”
冷丝桐叹道:“唉,从长计议吧。”
这时,一名弟子进来禀报,说宫副盟主派人通报,向盟主荣升盟主,晚间大摆宴席,请清乐门派出弟子献艺以助喜庆。
连湘皱皱眉头不悦道:“老是让我们表演歌舞,把我们清乐门当乐坊了!”
冷丝桐道:“向掌门刚刚当上盟主,如果我们拒绝,恐怕不妥,还是准备准备吧。”
那名弟子补充道:“他们还有个要求,说孙宣大人亲自点名,请掌门务必出席献艺。”
高瑛怒道:“岂有此理!不知道我们掌门有伤在身吗?”
冷丝桐道:“算了,我弹弹琴还是吃得消的。大家都去吧,别煞了人家风景。”
当晚,天一大殿披红挂彩,灯火通明,一派喜庆气氛。殿内摆了二十多桌酒席,专门在中间的位置腾出一大块空间供清乐门弟子表演。
清乐门有六个保留节目,专在喜庆之日表演。通常在宴会开始前表演两个,开宴后根据安排表演另外四个节目。
孙宣在场,向天齐、泰岳和刁大鹏三人荣升一级,门下弟子无不欢欣鼓舞,众人觥筹交错,开怀畅饮。酒过三巡,大多数人都有了点醉意。
孙宣坐在首席,宫千里、向天齐、泰岳和刁大鹏四人坐在下首作陪。场上正在表演最后一个集体舞蹈节目“仙韵”,顾桃也下场表演,冷丝桐任乐器主奏。
从晚上演出开始,孙宣的眼睛便不时直溜溜地盯着冷丝桐看,有时目不转睛,忘乎所以,等到酒劲上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不时赞叹:“太美啦!江湖第一美女,果然仙姿佚貌,卓尔不群!”
宫千里谄媚道:“孙大人喜欢冷丝桐,待会表演结束,属下请她过来给大人敬酒。”
孙宣异常兴奋地道:“好好好!”
孙焕坐在弟子席中,眼睛却盯上了顾桃。这爷俩同一副色眯眯的馋相。
冷丝桐注意到了孙宣火辣辣的眼神,令她浑身不适。她坐得较远,便不去理会他,把眼睛专注于瑶琴上。
顾桃身着长裙在场上跳舞,有时要从孙焕座位附近旋转而过,孙焕屡次伸手去抓顾桃的长裙,都被顾桃巧妙地躲过。
表演行将结束之际,孙焕忘情地抢上一步,猛拉顾桃的衣袂,张开双臂试图去抱她亲她。顾桃一闪,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
声音响亮清脆,注意到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在场之人都知道孙焕是孙宣的儿子,平日里神气活现,盛气凌人,顾桃全然不给他面子,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领舞的连湘注意到突生变故,立刻示意大家结束表演。孙焕恼羞成怒,捂着脸向顾桃猛扑过去想要强抱,却被顾桃一脚蹬中小腹跌了四仰八叉。
孙焕跳起身来想再次冲上前,旁边几个弟子奋力将他拉住。孙焕怒骂道:“臭娘们,神气什么,我迟早上了你!”
这时宫千里和孙宣也走了过来,孙宣狠抽了孙焕一个巴掌,怒斥道:“臭小子,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调戏仙女,下次再犯,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快滚!”
孙焕挨了父亲一巴掌,不敢吱声,在一班人的簇拥下急急离去。
孙宣走到顾桃面前抱拳行礼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顾桃姑娘,犬子不识好歹,多有得罪,我这个做爹的有责任,我代他向你道歉。”
顾桃忙托住他的手,淡然一笑道:“孙大人如此公正无私,深明大义,顾桃佩服,不敢再计较。”
这时,宫千里将冷丝桐带了过来,笑容可掬地介绍道:“孙大人,这位便是清乐门掌门冷丝桐。”
孙宣笑道:“拿酒来,犬子得罪了贵派弟子,我自罚三杯,向贵掌门赔罪。”
他连干三杯,第四杯酒倒了两个满杯,将其中一只杯子往冷丝桐手里塞,道:“最后一杯,请掌门同饮,以示和好,如何。”
冷丝桐有意推却,却被孙宣拿住手腕,强行将酒杯放在她手里,自己取了一杯,碰了碰,然后握着她的手腕往她胸口推。
冷丝桐只得慢慢喝完杯中酒,咳嗽不已,孙宣大笑:“来,再来一杯!”
冷丝桐挣脱他的手腕,道:“对不起,孙大人,在下有伤在身,不能饮酒。告辞了。”作个揖转身急急离去。
孙宣一口饮尽杯中酒,望着她的背影大笑不已。宫千里等人陪在一旁谄笑。
出了大殿,冷丝桐暗骂了一句:“一个老色鬼,一个小色鬼,都不是好东西!”
一行人快步往回走,途径白不尘住所那条路时,顾桃推说忘记了拿琴谱,让她们先行,自己则往回走。
待她们走远,她绕道走向白不尘住所,远远便看见有四名弟子守在白不尘大门口。她当即绕至后院,发现那里并没有设看守,当即越墙而入,悄悄从后门进入屋内。
婉嫂正好从小隐房间里出来,见到顾桃进来惊喜地叫了一声,顾桃忙“嘘”了一声,让她安静。
小隐躺在床上休息,依旧脸色苍白,全身乏力,床边摆着喝了半碗的药粥。顾桃在床边坐下,顺手拿起碗匙,舀了一勺喂他喝。
小隐看见顾桃,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这么晚你还过来,门口有人守着的呢,你千万小心。”
顾桃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赶紧养好身体吧。”叹了一口气,“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可知道,危险在向你一步步逼近呢,我劝你还是早作打算。”
小隐忽然坐起身体,焦急地问道:“你知道他们安葬了秦天狼的遗体了吗?”
顾桃看着他道:“据说白盟主向宫千里提过这个要求,宫千里没有直接答应。我估计他们迟早会的,如果你是在等待这件事的话,没必要,有我呢!我会帮你看着的。”
小隐看了她一眼,随即避开了她的目光,重又躺下,道:“我不放心啊。”
顾桃道:“为了一个死人,值得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吗?”
小隐语气坚定地道:“值得。”
顾桃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喂他喝粥,小隐默默地喝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秦天狼事件让顾桃得以将所有事件串联起来,从而推断出了小隐所作所为的内在逻辑,最终得出了结论:小隐是恨天宫人,奉天君之命,趁白小望失踪之际假扮白小望混进天一山,其目的是要寻找被白不尘和金蝉道君私自关押多年的秦天狼。
小隐找到了,而且得到了秦天狼的指点,武功突飞猛进,遗憾的是,秦天狼不久因病身亡,那日小隐失控痛哭正是因为此事。
小隐果然是六年前在西阳舍命救她的“小英姐”。他与秦天狼关系密切,说明他是恨天宫的人。
对于小隐的真实身份,她不敢细想深想,内心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他本已完成任务,可顺利撤离,但他与秦天狼关系可能非同一般,为了确保秦天狼入土为安,甘愿冒生命危险上山。糟糕的是,白不尘被推翻收监,小隐也同时被软禁,这给小隐下一步撤离增添了不少困难。
小隐从顾桃的话语中也判断出顾桃已经把一切都搞清楚了,他不再是那个傻子白小望,而是恨天宫的杀手隐狼,是谋害她父亲的帮凶。
身份暴露,颇不适应,反而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了。
顾桃喂他喝完药粥,便起身告辞,嘱咐他多多保重。
小隐默默地点头,也叮嘱道:“出去的时候,小心守卫!”
顾桃回头莞尔一笑,道:“我没事。过两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