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桃随手将酒壶塞进了洞内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的缝隙里,随即与高瑛一起走到了洞口。只见苏玉钗带着两名弟子怒气冲冲地站在洞口。
高瑛怒道:“二师姐,你什么意思?跟踪我啊?”
苏玉钗道:“送饭是小樱和秀月的事,高瑛你闲得没事做,是吧?多练练武功啊,多诵诵经啊。”
高瑛辩驳道:“我给我顾桃姐送点饭菜怎么啦?犯法啊?哪条门规规定我不能送饭啊?”
苏玉钗冷笑道:“高瑛,你别逞口舌,谁负责送饭是事先定下的,你是在破坏规矩!好,这也就算了,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们偷偷在这里喝酒,这是严重违反门规的大罪,尤其在受罚面壁期间,本执法不能不管。交出来吧?”
高瑛道:“什么偷偷喝酒?简直胡说八道,谁看见了?你让她站出来!”
顾桃向苏玉钗抱拳道:“我们确实没有喝酒,执法不妨进洞内闻一闻,看有没有酒气?”
苏玉钗冷笑一声道:“不交是吧?待我搜了出来,看我怎么罚你们!”
朝身后的两名弟子,挥了挥手,命令道,“进去搜!仔细搜!”
三人同时进入洞内。
顾桃和高瑛对视一眼,顾桃微微摇了摇头,刚才随手一塞,没料到她们竟然要搜查。
一旦查出来,苏玉钗必然揪住不放,只怕真的要罪加一等,还连累了高瑛。
洞内其实并没有什么陈设,地上铺了一层草,上面盖了张席子,席上一只枕头和一条被子,旁边放着一只装衣服的木箱子,一块平整的石墩上摆了一面铜镜和几个化妆用的小盒子,旁边一张小石桌,上面放着一张古琴和一把剑,两只打坐用的蒲团,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两个弟子举着火把搜查得非常仔细,慢慢搜到了那条缝隙。
顾桃紧张得捏住了高瑛的手,叉开头只当没看见,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想来那名弟子马上就喊:找到啦!找到啦!
然后苏玉钗横眉竖眼宣布处罚……
等了好一会,啥动静没有,不由转过头来,只见那名弟子已经搜过了那条缝隙,并没有任何发现。
顾桃心中困惑,仍是长长舒出一口气。
最终她们没有搜到酒,只在食篮里找到了四蝶小菜:花生米、卤牛肉、腌豆角和腌辣椒。
苏玉钗道:“顾桃,你在这里是接受处罚,面壁悔过,不是让你来这儿度假享受来着。这几样明明是下酒菜,统统倒了!”
两名弟子端起小菜倒进了洞口的小沟里。高瑛想要发作,却被顾桃拦住了。苏玉钗看了看两人,道:“清乐门人平日严禁饮酒,若是查到,必当严惩!”
说完,带着两名弟子扬长而去。
高瑛连拍胸脯道:“幸好没被她查到酒,不然肯定要被她整惨啦!”
顾桃道:“高瑛,你也赶紧下去,太晚了,路不好走!”
高瑛道:“那好,我先下了,顾桃姐,没事,过几天我再给你买!”说完,也下山去了。
顾桃返回洞内,赶紧走到藏酒的石缝前,将手伸进去摸了一通,酒壶不见了,难怪她们没找到,不觉奇怪,喃喃道:“刚刚明明藏在这儿,怎么不见了呢?难不成是哪个毛猴子偷走了?”
奇了怪了。
她在洞内四下里看了看,又跑到洞口查看,再次回到洞内时却见石桌上多出来两壶酒,两只酒杯,两双筷子,烤鸡、烤鸭、牛肉摆满了桌子,香气扑鼻。
她不觉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在石桌前坐下,将两只酒杯斟满酒,捡了一大块烤鸡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哪里来的毛猴子偷了我的酒,还送回来一大桌,不吃白不吃,嘻嘻。”
她端起酒杯与对面的酒杯一碰,“毛猴子,干!”举杯一干而尽。“一个多月没尝肉味了,真香!”
她干了两杯酒,吃了两块肉,第三杯斟满,笑道:“毛猴子,出来吧!再不出来,我一扫而光了啊!”
小隐知她早已判断出来,从暗处走了出来,笑嘻嘻地道:“顾桃姑娘私救清乐门大仇人白小望,被罚面壁思过,受罚期间偷偷喝酒再犯门规,罪加一等,这回该怎么处罚?”
他在她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与顾桃碰杯,顾桃笑颜如花,一双美目紧盯着他的脸,笑道:“是你诱使本姑娘违规的,当罚你在这里陪本姑娘面壁半年!呵呵,为了面壁,干杯!”
两人一起大笑着饮尽杯中酒。小隐举杯道:“顾桃大美女知法犯法,勇犯门规,勇气可嘉,令人敬佩,我敬你一杯!”
顾桃笑道:“错!本姑娘从来遵规守纪,乃清乐门之模范生也。屡犯门规,全是因为你这个毛猴子,全是你害的!你当自罚!”
小隐爽快地道:“好,自罚三杯,以儆效尤!”一连喝下三杯,举起杯子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还特意准备了好酒好菜?”
顾桃神秘地一笑:“这是本姑娘的秘密,不告诉你!”
小隐道:“好,为秘密干杯!”
两人喝了一杯,顾桃放下杯子,向他招手道:“你凑近点,我有话告诉你。”
小隐把头凑到她近前,顾桃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笑道:“你老实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我?你可知道,本姑娘每天对着空荡荡的石壁苦熬了一个月啦,说,为什么才来?”
“轻点,轻点!”小隐歪着头叫道,“你走以后发生了很多事,你放手,先放手,我慢慢同你说。”
顾桃道:“不放,你说不到我满意,我坚决不放!”
小隐忽然指指洞口,道:“苏玉钗,苏玉钗来啦!”
顾桃一惊,松了手回头看,随即知道上了当,嗔道:“你骗我!”又想去揪他,小隐一躲,把身体尽力后仰,不让她够着。
顾桃道:“好好好,我暂且饶了你,你快把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我,不得遗漏,不得隐瞒。本姑娘满意了,自然放你一马。”
小隐叫道:“哇,好多事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
顾桃道:“好啊,你慢慢讲,讲个半年也差不多了,嘿嘿。”
小隐一拍石桌,学着说书人的口吻道:“好,看官听仔细了,且听我慢慢道来!”
顾桃给他杯子里斟满酒,道:“你慢慢说,酒管够!”
小隐道:“这次大战,一开始宫千里他们打得并不顺利,损失惨重,但后来孙宣调集了五门攻城大炮和五百兵丁去支援,攻破了恨天宫。天君突围出来,身边只剩下了三狼,天君中了白小望的诡计被他刺了一刀,伤得很重。彤姨挨了好几箭,伤到了要害。”
“等等!”顾桃打断他道,“白小望怎么回事?”
小隐便把白小望冒充他引诱天君上当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顾桃道:“明白了,白小望果然厉害,竟然骗过了天下人!他装疯卖傻的本事天下第一,你白小隐最多排第三十!你们兄弟俩,论阴谋诡计,你远不是你弟弟的对手哟。”
小隐叹了一口气,道:“唉,怎么说呢。反正……那天……”
小隐想说那天天君在老鹰嘴受困的事,可一想到顾桃趁机报仇的事,心中颇觉尴尬,这也是他面对顾桃时心中的隐痛,一时不知如何说好。
顾桃微微一笑,道:“那天是我冲动了,受了柴琛的挑拨。后来我想通了,冤有头债有主,可能错怪你们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件事暂时搁置,你且往下说。”
小隐听她如此大度,心中不由一宽,道:“是是,这样好,这样好。后来我们护送天君顺利返回了碧流山庄。可是彤姨伤得太重,弥留之际与小羽相认,她真的是小羽的母亲。彤姨她……去世了。我和小羽都伤心极了,苦命的小羽,才与父母相认,他们却相继离开了他,天人两隔,真是人间悲剧啊!”
顾桃道:“小羽肯定会把他娘火化了,然后带回天宁观与他爹安葬在一起。”
小隐点头道:“是啊,他是这么做的,后来就带着他娘的骨灰回天宁观去了,他现在做了住持了。”
顾桃道:“后来呢?”
小隐道:“天君的伤也很重,我爹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她后来恢复过来了,我们相认了,她就是我亲娘。”
顾桃端起酒杯,道:“祝贺你啊,终于找回了爹娘,不再做孤儿了。”
小隐与她碰杯,一干而尽,接着道:“可是我娘恨我爹呀,不肯认他。我爹硬着头皮去见她,向她认错,每次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挨了好几次打,我娘就是不认他!”
顾桃竖起大拇指,道:“你娘是真豪杰!将来若是有人敢对我使坏,嘿嘿,我也天天打得他鼻青脸肿,嘿嘿。”
小隐道:“我爹后来发觉碧流山庄的柴琛不大对劲,好像有唆使金碧偕谋反之意,毕竟恨天宫被毁,血海教的实力仍在。他们企图摆脱我娘的控制,自立门户。”
顾桃道:“这个柴琛确实不简单,有谋反之意。不过你娘是老江湖,对付柴琛这种二流角色,应该不费什么劲吧。”
小隐道:“是呀。我娘顺水推舟封了金碧偕做血海教代教主,然后摆了个迷魂阵,准备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分走三个不同的方向,让他们搞不清楚我们究竟走的哪条线路。”
顾桃插话道:“最终你们走的肯定是第四条线路,一条谁也想不到的线路,是吧?”
小隐道:“你真聪明,立马想到了!我们走的是水路,乘船离开的。”
顾桃道:“高明!我越来越佩服你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