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缓缓走向天君,他老实而恭敬地跪在地上,深深地叩首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来啦!”
天君把脸一沉,推开乌丽,站起身来,指着小隐斥道:“臭小子,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呀!瞧你干的好事!”
她的手里忽然多了一个细竹鞭,在空中呼呼一抡,“啪”地向小隐的背部抽去。
“打不得!打不得!”
白不尘忽然从座位上跃起,扑倒在小隐的身上,用自己的背部承接了一记细竹鞭。
“人家都做王爷了,你怎么还打他!”
天君道:“王爷怎么啦?了不起呀!他官再大,在老娘面前永远是个小屁孩。做错事,照打!白不尘,你给我让开!”
说着挥舞竹鞭,又要打,白不尘用身体护住小隐死活不让,嚷道:“要打你打我,我替他挨打!”
乌丽在天君面前跪下,哀求道:“天君,你别打他了,我的病是我自己的问题,跟小隐无关。他豁出性命救我父皇,是我自己为他伤心愁白了头发,不怪他!真不怪他……”
说着,扑上去抱住了天君的腿。
天君看看乌丽,气咻咻地用竹鞭指着小隐,道:“好,看在乌丽公主的面子上,这一顿打暂且记下。小隐,你过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退回椅子前坐下,把竹鞭搁在旁边的案几上,招手让乌丽过去,让她靠坐在身边,双手捧住了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显露出深深的慈爱。
白不尘赶紧搬来一张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天君面前,请小隐坐下。小隐冲白不尘一笑,道:“谢谢爹!”
白不尘笑着回应:“你现在是王爷了,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样子,对吧?”回头又喊,“来人,给王爷奉茶!”
小隐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免尴尬一笑。他在椅子上坐下,开始详细地叙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苍狼谋刺皇上的事件开始,到他亲自赴巴州救小白,再到返回后救皇上却不幸中毒最后获救的整个过程,他都一一细述。
白不尘的脸色随着小隐的叙述不断变化,时而青白交加,时而露出担忧的神情。当听到惊险的部分时,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当听到轻松的部分时,则眉开眼笑,显得非常欣慰。而当听到小隐中毒昏迷的消息时,他更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最后,小隐道:“我没想到的是,乌丽公主因为担心我,一夜急白了头发,叫我好生感动,万分愧疚,我……我……乌丽公主,你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想办法治好你的头发,还你青春容颜!”
乌丽公主闻言,脸上露出娇嗔的神情,她轻声道:“谁让你负责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负责!”
天君长长舒出一口气,吞了一口口水,顿了一顿,一边拍着乌丽的手背,一边道:“乌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病因他而起,自然要他负责到底。今后他要敢对你生二心,瞧我怎么收拾他!”
转而对小隐语重心长地道:“小隐,你瞧瞧,人家乌丽是怎么对你的,要是没有乌丽,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人生苦短,一切来之不易,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学会珍惜。陛下慧眼识才,破格封你为王,这份恩赐和信任不是靠你那点小聪明就可以获得的,你要时刻铭记在心。”
小隐道:“陛下说,巴泸就藩要五年时间,中途不得离境,孩儿一去五年,不能照顾爹娘,心中不免担心,故特来向父母大人请教。”
天君笑道:“傻孩子,陛下说不准你离开巴泸,又没说不让我们去巴泸看你,我们想你的时候自会过来看你们俩。再说,陛下把我们俩安排得挺好,我们很满意,不用为我们担心,放心去吧,我们不会有事。你去了巴泸,替娘照顾好乌丽公主就好,别再让她担心了。”
小隐诚挚地道:“是,是,我一定照顾好她,决不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天君把细竹鞭交到乌丽手上,笑道:“丽儿,听见了吧。你把我的细竹鞭带去巴泸,他要不听话,你就代我抽他!”
乌丽举起竹鞭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发出呼呼的声响,冲小隐调皮地笑道:“白小隐,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小隐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不敢,保证不敢!孩子姆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却在嘀咕:到底谁欺负谁呀!你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乌丽扑哧笑了起来,回想当初两人在船上初次带小白的场景,不禁忍俊不禁,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天君微微一笑道:“好啦,接下来我们谈正事。公主,小隐,你们俩入座吧。陈管家,快请段先生过来。”
乌丽和小隐在两侧的座椅上刚刚坐定,只见陈旗引着一位身材修长、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步入殿内。
这位段先生,五十来岁年纪,面庞刚毅,眉宇间透着睿智与从容,修剪整齐的胡须增添了几分威严与沉稳。身着青色素袍,上绣兰花,腰悬宝剑,举止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天君介绍道:“这位是巴州幽兰山庄庄主段从龙先生,剑法超群,学识过人。段先生在巴泸地区享有极高的声望,一呼百应。这次在京城巧遇,我请他出山担任王府幕僚,他欣然同意,真乃巴泸百姓之福,小隐,快见过段先生,得他辅助你治理巴泸,也是你的福气。”
隐一听,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正欲向段从龙行礼。然而,段从龙却抢先一步,拱手拜道:“段从龙拜见乌丽公主,拜见巴泸王,见过天君、白盟主。天君谬赞了,在下不过略识些剑法,才疏学浅,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只是在幽兰山庄自娱自乐、修身养性而已。天君早年有恩于幽兰山庄,在下报恩无门,如今得此机会,自是要竭尽全力,以报君恩,能辅助巴泸王,造福巴泸百姓,段某倍感荣幸,何乐而不为呢?”
段从龙这番话,言辞谦和,态度恭敬,既表达了对天君的感激之情,又彰显了他为巴泸百姓谋福祉的决心,立时赢得了小隐和乌丽的好感与敬意。
小隐忙不迭回礼,道:“段先生过谦了。我年少无知,未曾经历过朝廷之事,得蒙皇上恩赐,忝居巴泸王之位,实乃意外之喜。能得先生辅佐,真乃本王之幸,巴泸百姓之福。本王代表巴泸百姓,向先生表达最深的感谢,愿与先生共同携手,为巴泸的繁荣稳定而努力。”
段从龙看着小隐,流露出赞赏的眼神,点头道:“江湖传言王爷剑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神乎其神,屡创奇迹,如今身为王爷,却不骄不躁,心系天下百姓,实乃巴泸之福。段某得遇明主,三生有幸。段某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王爷,共同为巴泸百姓谋福祉,不负王爷与百姓所托。”
白不尘忽然插话打断他们道:“好啦,打住!寒暄到此为止!段先生,咱还是抓紧讨论巴泸局势和治理之策吧。”
段从龙抱抱拳,歉然一笑道:“惭愧!白盟主心急,在下便开门见山了,但巴泸内外交困,局势复杂微妙,非三言两语讲得清楚,而治理之策在下正在思考当中,尚未成熟,当在十日后递交《巴泸治理十策》,供王爷参考。”
白不尘问道:“众人皆言巴泸局势复杂微妙,到底怎么个复杂,微妙在哪儿,段先生能否为我们详解一二?”
段从龙点头,肃然道:“白盟主问得好。巴泸局势之所以复杂微妙,实乃内外因素交织所致。”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分析:“首先巴泸两地合并后,共有四个府,四个直隶州,八个府辖州以及六十八个县。其地域之辽阔,就藩王封地而言,历朝历代无人能出其右。
内部而言,巴泸地区争权夺利异常激烈,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世家大族、地方豪强、江湖门派等各自为政,既有利益纠葛,又有权力争夺。这些势力间的平衡与制衡,构成了巴泸内部局势的复杂一面。”
段从龙顿了顿,继续道:“而微妙之处则在于,这些势力之间并非简单的敌对关系,他们时而联手,时而争斗,相互利用,又相互牵制。这种微妙的平衡一旦被破坏,便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局势的动荡。”
他转向外部因素的分析:“外部而言,巴泸地处边境,与多个族群势力接壤,边境摩擦时有发生。同时,巴泸地区资源丰富,也引来了邻国的觊觎,如锣甸国、乌斯国等。他们或明或暗,巧取豪夺巴泸资源,甚至派兵骚扰边境,使得巴泸的局势更加复杂。”
段从龙总结道:“因此,巴泸局势的复杂微妙,既在于其内部势力的错综复杂和微妙平衡,又在于外部势力的觊觎和干扰。治理巴泸,需要深思熟虑,既要考虑内部势力的平衡,又要应对外部势力的挑战。”
白不尘听后点头,表示赞同:“段先生讲得清楚,分析得透彻,巴泸局势的确复杂微妙。不知段先生对如何治理巴泸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