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苏禄国,不由得啧啧出声,“这天南之地,想不到还有如此之多的岛屿,幼年读书时我以为天涯海角已经是最南边了,如今看来,自己大谬。”
“是,这天南之色,与北国竟然不同,居然连两广浙闽之地也是不同,”随行的师爷杨昌浚摇着扇子,“瞧着岛中的建筑,倒是有些回教的风范,我以前就知道西北之地有这回教,却不知这天南小岛,也是回教之国。”
“别说这里了,报纸上说起过,旧年朝贡的吕宋国,也是回教之国,只不过如今被西班牙人灭了,倒是忘了祖宗,都该信那神主教了。”
两个人正在闲谈,亲自警戒的彭玉麟走了过来,“大帅,前往苏禄王宫的人回来了,”彭玉麟有些惊讶,“还把苏禄国王和王世子带来了。”
“恩?”左宗棠微微挑眉,“雪琴,你以为他来做什么?”
“无非是想要大树下面好乘凉罢了。”
左宗棠用手瞧着船舷上的铁片,若有所思,“苏禄国素来对天朝甚是恭谨,成皇帝时候还有朝贡,只是到了先帝爷的时候才断了往来,如今倒是要瞧一瞧,”左宗棠也不去问去质问苏禄国王的谈话内容,“如此那就见上一见,雪琴,咱们换上大衣裳,全服仪仗,总要让藩属们见见天朝的威仪。”
“传苏禄国王!”
“传苏禄国王!”
“传!”
苏禄国王战战兢兢得被王世子扶着上了首舰,后面跟着侍卫首领和老丞相,绕过层层侍卫,到了甲板之上,见到穿着仙鹤补服和麒麟补服的两个文采辉煌的中国官员站在甲板之上,突然又听得几声炮响,苏禄国王又双腿酸软,扑通跪在地上,王世子和两个臣子不明所以,也连忙跪下。
全副仪仗的左宗棠气态威严,“下跪者可是苏禄国王?”
“是是是,正是苏禄国王东泰来,小王叩见天朝大人!”苏禄国王从未入京朝贡,不通礼仪,连忙说了这么一句,还是身后的老丞相悄悄捅捅东泰来,“首先要问皇上安好!”
“小王请问天朝大皇帝安好!”
“圣躬安!”左宗棠满意得点点头,看来到底是老牌子藩属,基本的礼节还是在的,“国王请起,一边落座。”
军舰之上,苏禄国王和左宗棠彭玉麟等人左昭右穆得坐下,中间供着王牌令箭,苏禄国王又连忙推辞,不敢落座,左宗棠笑道,“国王乃是天朝藩属,原本我也不能受您的礼,只不过本官是钦差大臣,代天巡守南洋各地,代表得是皇上,故此受了你一礼,国礼已毕,如今国王乃是朝品,本官自然不敢僭越,还是左昭右穆坐才好。”
听到这话国王这才敢坐下,老丞相摇头晃脑得暗暗赞叹,“到底是天朝礼仪之邦!”
场内一时无言,老丞相毛遂自荐跳了出来,说了一番话,左宗棠听得费劲,似乎又是中国之语,问了问通译,让老丞相又用土语说了一遍,这才知道内容,“丞相大人,”左宗棠有些好奇,“您的中国语是谁教的?”
“一位潮州的客商。”
左宗棠暗暗擦汗,“这潮州客商国语说的甚是不准,”左宗棠吩咐亲随,对着老丞相笑道:“我这里有《咸丰字典》一本,赠于丞相,训民正音,可是宰相的职责啊。”
《咸丰字典》随即送到,老丞相一翻开就摇头晃脑,不由得心神荡漾了,左宗棠也不去管他,对着苏禄国王介绍起了彭玉麟,“这是水师提督彭玉麟大人。”
苏禄国王连忙问好,彭玉麟大马金刀得坐在位置上,冷眼瞪了苏禄国王一眼,“哼,国王也不必搞这些虚礼,我且问你,苏禄国为何如此排斥天朝之人,甚至烧杀抢夺?害人性命?如今天朝大军已到,若是国王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彭玉麟双目如电,直射苏禄国王,“本座今日就灭了你苏禄国!”
苏禄国王连忙起身,“请天朝上使恕罪,这都是西班牙人做出来的罪孽,”想到这几年来身不由己的惨样,又见到中国水师这样的威势,一时百感交集,苏禄国王不由得老泪纵横,“西班牙人素来垂涎苏禄已久,我这个国王在国内,只有那小小的王宫还听我的,别的地方已经约束不了了,这说起来,实在不敢推卸责任,导致天朝子民受罪,还请天朝降下雷霆之怒,将西班牙人全部处死,小王若是死了,也是不足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