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还是在玉簪里待着更安全。
江曾是真心实意的劝它。
不过,此时出现在他识海中的林婉儿形象,本质是一段精神印记,这东西毕竟不是真实的个体,只能说是保留了一部分原主执念的能量体。
听了江曾的话,林婉儿的形象晃动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清晰。
“帮我找一具躯体,湮灭掉她的意识,让我占据躯体。”她冷森森的说道,“否则,我宁愿魂飞魄散,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所以这东西,根本体会不到他的好心。
林婉儿身形忽隐忽现,寒气开始在识海中弥漫,江曾感觉大脑如同坠入冰窟中,冰凉刺骨,几乎要麻木。
不过,她这个要求,江曾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行!”
林婉儿大怒,脸色变成暗青色,身形开始剧烈膨胀。
“答不答应!”她怒吼,散发着冰冷的阴气。
看来占据躯体重新复活,就是林婉儿的执念了。
陈老道在外面察觉到不对,及时输送过来灵力,虽然没办法将林婉儿给消灭,却可以保证江曾不至于被冻死。
林婉儿怒气冲冲,在识海中盘旋飞舞,暗黑色的气焰如同流云,漫天飘摇,她忽的闪到江曾眼前,暗青色的面孔狰狞狠厉:“那就送我回天姥山!”
“那里有人在等着我!”
天姥山,又是天姥山。
陈老道的紫金葫芦,是在天姥山捡到的。
林婉儿的阴灵,要回天姥山修行。
江曾隐约间意识到,似乎在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驱使着自己,朝着某个方向前进,而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天姥山。
“好!我答应你。”
林婉儿的鬼脸嘴角咧开,露出一副凄厉的笑脸,忽的一闪,又幻化成那副美丽的女子形象,笑意盈盈站在那里。
江曾把意识从识海中抽离,醒过来后,把情况跟陈老道讲了一遍。
陈老道紧皱眉头,想了一会,说这女子寄存在你识海之中,如同附骨之蛆,随时有可能发作,还是想办法将它抹去为好。
江曾摇头,他的识海现在很脆弱,假如现在跟林婉儿撕破脸,势必会搞得双方同归于尽。
“先稳着她,等我的识海慢慢恢复,再想办法!”
陈老道年轻时候去过天姥山,当即决定随江曾一同前往。
现在他是金丹期的大修行者,而江曾却是个识海破碎的普通人,这一路上说不得会遇到些什么,陈老道感激江曾帮他突破修行,大恩无以为报,甘愿护他前往天姥山。
两人回到王小二家,江曾把手放在小二的脑门上,感觉一道凉意从对方头上冒出,钻进自己的手里。
这段精神印记被困在王小二的识海中七八天,饱经摧残,现在终于逃了出来,跟江曾识海中的同伴汇合,林婉儿的形象又变得清楚了一些,能看到此女确实花容月貌,美若天仙。
只是,也许是第一感觉,江曾总觉得这女人身上透着一股邪气,笑容看似明媚,实则阴森无比,也不知这女子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福清镇位于川北,天姥山在东南,这一路行程几千里,如果靠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去,自古出川皆靠水力,乘船沿长江而下,可以省去大半力气和时间。
此时的长江水运已经很发达,二人在江边找到一个渡口,等待了没多久,一艘商船停靠岸边,跟船老大商议好价格后,即刻登船出发。
这是一艘运酒的大船,船上两层主要供客人居住,甲板下的底层存放货物,陈老道手里的银子不宽敞,俩人只能住在底层,不过还好,这艘运酒船为了保证货物的质量,底层密封性非常好、除了住的时候阴暗了些,并不怎么潮湿,闻着淡淡的酒香还挺舒服,另外白天的时候可以到甲板上游玩,所以说起来,这趟行程倒也并不算是太过难捱。
一路顺江而下,沿途风景奇特,气象万千,当然看的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陈老道多次坐船,早就看腻了沿途风景,每天躲在船仓里睡大觉,醒来时多和一位同样是底层乘客的酒鬼对饮,一天到晚醉醺醺的。
江曾却兴致勃勃,有事没事就在甲板上望着长江两岸的景色发呆。
这天商船经过一处狭窄的水段 ,两侧山崖高耸,相对而峙,如同并肩站立的两尊山神,山上林木阴森,猿声阵阵,江曾诗兴勃发:“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想不到一个住在甲板下的穷鬼,也能吟出诗句来,我这么有钱,长得又帅,写个诗却这么费劲,真是没天理。”有人在一旁大声抱怨。
此人白白胖胖长得很富态,一袭铜钱丝绸缎衣,手持金边折扇,走起路来趾高气扬,身后跟着几位家丁仆人,他姓刁,叫刁占利,川地富商人家,家中做的是丝绸生意,家财万贯有的是钱。
这倒不是江曾专门打听,而是这刁占利很张扬,这些信息都是他自己嚷嚷出来的。
这年头虽然正值盛世,但劫掠的匪人也很多,这家伙如此高调,也不怕被人给绑了票。
“喂,你过来!”刁占利用折扇指着江曾。
江曾看了他一眼,继续欣赏江景。
“哎,还挺横,来人,把他给我请过来!”
一家仆气势汹汹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啪的一声拍在江曾手里。
一锭银子!
“我们老爷有请!”那仆人也横的二八五万似的,鼻孔朝天牛气哄哄。
江曾忍不住笑了,原来刁占利所谓的请,是直接用银子砸啊。
看他这么有诚意,江曾也没什么架子,来到刁占利面前,恰好那边还有个凳子,他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刁占利瞪着小眼珠,上下打量着江曾:“刚才那俩句,是残句吗?”
残句是指偶然得到的佳句,但还没有成篇。
江曾一愣,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两句,是李白的名篇啊,这家伙不会连李白都不知道吧。
“这首诗名为《早发白帝城》,你没听说过?”
“啊,原来是整篇啊,好,好,那啥,你开个价吧!”
刁占利喜不自禁,扇子打手心,眉飞色舞的看着江曾。
“这首诗,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