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的确不好开口咨询。
祁雁回站在展示柜前摸着自己藏在口罩里面的下巴,陷入了艰难的、痛苦的挣扎。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款式……
品牌、型号、厚度、当然还有香味。
这种时候应该在线问祁鹭走的,毕竟挺急的。
但免不了要被那个色情狂追着问个没完,所以还是问度娘靠谱点。结果搜出来的答案都是差强人意,无非是阐述了一下哪个牌子的质量更好,又或者是触感更好……
…………
……
祁雁回一时之间只剩沉默。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成长环境不仅充满了苛刻和教条,还限制了他作为成年男性应有的放纵行为。
虽然美曰其名是:要传承祖辈留下的两姓缔结之约。
可……
他是个25岁还没使用过手里拿着的、这盒子里东西的、壮年雄性啊。
被“他们”以外的人知情的话,肯定会尽情地嘲笑他到天荒地老。
所以,他“叛逆”也好,“反抗”也好,不仅仅是要选择做自己想做的美食主播,还应该从打破刻板的祖辈传承入手才对。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等在超市外面的付美诗,她背对着他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软软小小的背影看上去像一只茶色的猫。当她略一转头时,侧脸的红晕在路灯的照耀下浮动着淡淡的氤氲光泽,睫毛长长卷卷的,他能回想起被她睫毛扫过脸颊时的酥痒。
于是,祁雁回下定决心般地拿着手里的小盒子走到了收银台。
“哔”的扫码声响起。
“48元。”店员还很贴心地为祁雁回用黑色的小袋子装好。
祁雁回故作老手般随意地给了现金付款,抓过黑色小袋走出超市,等候的付美诗抬头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
付美诗耳朵的潮红还没消退下去,她站起身,低着头说:“回家吧。”
祁雁回的背脊也在出汗,他嗯了一声,跟在付美诗的身后朝回家的路走着。
两个人都有种要迎接地球大战般的“视死如归”。
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祁雁回被石子绊了一下,他揣在口袋里的黑色小袋瞬时掉落,真要弯腰捡,草丛里杀出一只橘猫“喵呜”一声,速度猛如虎地叼起黑袋就跑。
大概是把袋子里的东西当成了食物。祁雁回翻了个白眼,然后微微弯腰,一个箭步飞出去,三秒内就生擒了橘猫,拎着它的后劲扯下了它嘴里叼着的黑色小袋,转身回来时,看见付美诗有些疲惫地再次蹲坐在了石阶上。
啊……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感冒才刚刚好转,身体一定还处于虚弱状态。
“你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呢,拼死都要保护袋子里的东西。”付美诗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略显狼狈的脸。
祁雁回愣了愣,留下黑色小袋,放走了偷窃未遂的橘猫,走到付美诗身边,也坐下来,两条长腿向前弯曲着伸展,一双尺码为44的球鞋与鞋码36的付美诗的小脏鞋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有那么明显吗?”他望天轻叹,内心混乱而不安,可表面上还要死命地维持着镇定:“其实我今天只想好好做饭给你吃的,可惜了,摆在餐桌上的饭菜在这会儿都要凉了。”
“回去可以加热一下嘛。”付美诗歪过头,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双臂则是环住自己的小腿,望着距离自己不足二十公分的祁雁回说:“不过,你好像在转移痛苦。”
祁雁回的心,因她的话而痛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她说。
“你既然已经感觉到了的话,干嘛还要配合我呢?”
“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啊。”
他转头看向她。
她弯过眼睛,露出小虎牙,“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想要急于确认什么,或者是为了消灭某种不安的情绪,但是,既然你希望这样的话,我也没有理由反对,毕竟热恋中的两个人会做这种事是很正常的,其实我很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你黏在一起,而且你一旦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会感到很难过,所以,我也很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这之后……会不会更喜欢你一点。”
祁雁回望进她的眼底,低垂眼帘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付美诗稍微仰起了脸,两人眼神交汇,祁雁回没有迟疑地吻了吻她。离开嘴唇后,他又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是额头,最后又回到了嘴唇上。
很长时间之后,付美诗的手停留在他胸口,有点脸红地说:“总之,我希望你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不要有任何疑虑。”
祁雁回失笑一声:“你是指做这件事的时候吗?”他晃了晃黑色小袋里的东西。
付美诗气不过地怼他一句:“好色之徒。”
“没错,我是啊=。”祁雁回理直气壮地说:“我也希望你在我们以后……的时候,不要话太多。”
付美诗怔了怔,“以后?”所以……不是今晚?
祁雁回坏笑着:“你好像很失望啊?”
“我、我才没有!”
“还是留到以后吧。”祁雁回像是终于决定了一样,他看着付美诗的眼睛,不打算欺骗她:“因为,我必须要离开了。”
沉默了十秒后。
付美诗困惑地摆出了“excuse me?”的表情。
祁雁回非常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今晚凉掉的晚餐不算理想,所以在离开之前,我会在明晚最后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给你吃。也会把食物多囤一些放在冰箱里,做成至少够你吃半个月的保质期。所以,明晚过后……我要先离开才行。”
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付美诗也没办法用傻笑蒙混过去。更何况,她一个人在她的那栋房子里独处了很多年,没道理会在遇见他之后撑不过去“他离开”后的时间。
但是,明明前一秒是还在发糖发到齁的剧情,为什么要忽然毫无征兆地上演起玻璃碴子的戏码呢?
“离开……是什么意思?”付美诗忍不住追问起来:“房租还没有到期的,你不需要离开啊。”
祁雁回感到头疼地皱了眉,他松开环保着付美诗的手臂,在那一瞬间,付美诗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空落落的,原本还很温暖的触感,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他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最后说:“我现在只能这么做,你不要再问了,我已经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