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虚回过神来,抬头就见一桌上的几个人都神色各异的盯着自己,不由的脸色一僵。
“不知道这位兄弟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莫不是从在下刚才的话里联想到了什么趣事,不知可否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慕容煜笑眯眯的开口道。
李若虚微微一愣,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慕容煜见状脸色微冷:“还是说在下方才所言惹得这位兄弟发笑?
我观这位兄弟方才的笑容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之意,莫不是这位兄弟认为在下方才所言很好笑?
若是如此,我倒是想听听阁下有何高见?”语气中也不免透露出几分冷意。
李若虚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这是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人了?还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鲜卑慕容族虽然已经没落,可毕竟祖上乃是一国皇族,底蕴势力绝非一般的江湖门派所能比拟。
不好惹呀!
这自己又该怎么答,直接说你想的不错,我就是觉得你说的不对。
然后说出一个现在没人听过的蒙古铁木真来,说这个人才更可能一统草原?
这不是摆明了在挑衅吗?最关键的是自己根本就和这慕容煜没有厉害冲突,因为几句话生出不必要的矛盾,实在是很不值得呀!
谁知道这个慕容煜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是个各种影视小说里常见的心胸狭隘的豪门大少这种角色,很可能就记恨上了自己,然后各种手段对付自己。李若虚莫名的有些浮想联翩。
这时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慕容煜倒是并没有进一步逼问,却也没有揭过不谈的意思。
旁边风不二也只是风轻云淡的看着,完全就是吃瓜群众的模样。
李若虚眼珠左右转转,突然瞄到旁边平十方右手已经握在刀把上了,一个激灵,连忙按住平十方的手腕,虽然平十方目前还没有拔出刀来,但这姿态显然是随时准备抽刀了。
以防万一,李若虚还是立刻就阻止了平十方的动作。
这要是动起刀来,就真的要激化矛盾了。
给了平十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李若虚露出几分自认为友善的微笑:“兄台误会了,在下绝非有取笑之意。”
脑子里争急思电转,考虑该如何合理的解释自己不合时宜的笑容。
………………
张明见李若虚向自己狂使的眼色,哈哈笑着开口道:“慕容兄莫要见怪,我这位小兄弟想法向来是异于常人,天马行空,对于一件事总能看到寻常人意料不到的角度。
想来他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处,方才会心一笑,而不是对慕容兄的话有意见。”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倒是很好奇,这位兄弟想到了什么有趣之处。”慕容煜露出感兴趣的笑容,看向李若虚道。
李若虚心头一动,摆出几分好奇之色开口答道:“我是听到慕容兄对那辽国天祚帝的评价,莫名的觉得有趣,也有几分好奇。
按理说,这位天祚帝也是经历数番波折磨难才登上了辽国帝位,也不至于太愚昧无知吧。
难道他就不知道辽、金两国之间的情势如何,他怎么就还这么心大,一心只想作威作福?
难道他就不知道唯有辽国强盛,他才有作威作福的资本?”
慕容煜闻言轻笑着浑不在意的开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古以来亡国之君大多是此类昏聩无能,耽于享乐之徒,有此昏君,这是他辽国气数将尽也。”
“一国亡,绝非一人之力而至也。”一旁平十方突然开口道。
李若虚见慕容煜一副要开口和平十方争辩的样子,连忙笑着出声道:“我们说的明明是这天祚帝的荒唐行径,怎的有探讨起国家兴亡起来了。
这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明白的,古往今来无数贤人能士都没能得出一个公论。
又哪是我们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说的没错,国家兴亡什么的说起来太复杂了,我们这一顿饭的功夫,也就谈个皮毛,干嘛花这个闲工夫。”张明笑着朝慕容煜开口道。
慕容煜闻言却是问向张明道:“却不知张县尉对这辽帝的所做所为有什么看法。”
张明嘿嘿一笑,夹了块肉抛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咽下肚后开口道:“其实这世间为人治事的道理,先贤早就一一写在书里了。
辽国衰落,金国兴起,按理来说,身为辽主,应当励精图治,广纳贤能。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你我懂,辽主也懂。
只是明白道理就能践行得了吗?先不谈能力、才智、手段这些。
真正能做到始终以行践知的,有能有多少?
世间有太多的诱惑能消磨人的心志,一旦陷入其中,很可能就会做出许多在我们这些旁观者觉得不可理喻的行径而不自知。
很多的道理,都是遭遇惨痛的教训之后才被总结出来。
只是后人没有期间的惨痛,事到临头,虽知道理却总会不自觉的忽略道理,或囿于七情或耽于六欲,结果只依自己任意行事。
最后只有事后的一句,悔不当初!
知道不易,而践之于行更难,世间能动人心志的东西太多了。”
在座几人闻言不由神色肃穆,遐思良久,张明这些话意味很深呀。
慕容煜沉思良久后,一脸肃容的抬头对张明道:“张县尉此言有大智慧,令煜有如醍醐灌顶,真豁然开朗也。煜在此拜谢。”
张明却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坦然自若。
李若虚也是目露异光的看着张明,没想到,这位还是个大哲学家?
张明把几人或惊或奇的目光收在眼底,心中暗暗得意,二哥说出来的这些神神叨叨的话就是够唬人。
什么人心、人***望、弱点什么的,真是复杂麻烦得很。反正我就看着我的路顺着心意往前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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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店小二就上了一桌的菜,掌柜也提着两壶酒过来问候,还向在坐的人敬了一杯酒。
接下来饭桌上,几人表现得如同多年故友一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酒足饭饱后各自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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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带着李若虚和平十方走在路上,嗅了嗅临走之前掌柜硬塞给自己的一壶桂花酒,眯眯眼对李若虚和平十方开口道:“你们觉得那个慕容煜的话有几分可信。”
李若虚低头沉思片刻后开口:“他的话倒是很合乎情理,不过他有必要向我们全盘托出他慕容一族的打算吗?
毕竟明哥也只是一方县城的县尉,我们俩更不过是无名小卒。
这种关乎国家的大事,至少也要程处默将军那种级别才能参与吧?”
“慕容一族要复国,肯定不能让辽金知晓,这事应当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却这么轻易就全盘托出。”平十方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些疑惑。
“或许他只是想试探我们的态度,同时也通过我们通知程将军吧。”张明故作轻松的笑道,眼中却是晦暗不定,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