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苏定方的形象确实是挺出乎李若虚意料的,只凭第一眼的印象的话,完全看不到作为一个杀人无算号令千军的将军的威严杀气,与程处默、程咬金全然不同,应该是属于儒将类别的统帅……………吧?
李若虚看着眼前和程处默勾肩搭背,时不时吐出一两句不甚文雅的词汇的苏定方,突然很是有些不大确定了。
苏定方与程处默正处交谈之中,突然稍歇言语,饶有兴致的扭头看向亦步亦趋跟在两人后面的李若虚二人:“处默特意带着这两位小兄弟来拜访我,莫非别有所求?”
程处默闻言一愣,继而便是哈哈一笑:“我还没开口呢,你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一直寸步不离跟在我们后面,想来是你早有叮嘱。
我们两个只是叙叙旧,并不涉及公事,并没有必要这么贴身带着手下士卒吧?”苏定方似笑非笑的看向程处默道。
程处默闻言露出无奈的笑容:“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镇北将军,是家父让我趁着护送女真使团北归的时机,把他们两人送到雁门来,同时还要防着姓武的那一伙人。
具体有什么事,我到也不是很清楚,但绝对很重要,我马上就要继续护送女真使团往北走了,所以想请你这镇北将军照看照看他们。”然后顺便把李若虚和平十方的名字告诉了苏定方。
苏定方听了程处默的解释,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目光带了些严肃的看向李若虚和平十方:“卢国公亲自安排的?”
李若虚本来还是感觉挺自在的,被苏定方这么一看,突然就是心头一紧,一下有如窥见狰狞无比的参天巨兽从云中显出山岳般的头颅,垂下目光审视着自己。
整个人都僵直起来,勉强在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必刻意劳烦邢国公了。”
苏定方闻言嘴角微勾,收回审视的目光:“你这小子叫李若虚?还挺谨慎,不过胆子还是小了些,做大事的就要具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素质。
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行走江湖,想要有过人成就,就要学会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的心态。”
“不是我胆子小,是你太吓人,怎么感觉同样天人境,苏定方比袁天罡和李淳风加起来都要吓人的多?”李若虚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边在心中思量道:“莫非是我境界更高深,还修行了《乾天八势》这种密技,所以感觉相比之前灵敏了许多的缘故,所以能够真正感知到天人境的恐怖?可这个许多也有点太多了吧。”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李若虚灵觉更加敏锐,能够感受到这些高人或有意或无意释放出来气机。
但能感觉到苏定方和李淳风、袁天罡二人的不同,更主要还是这几位天人境大宗师本身有着不小的区别。
李淳风和袁天罡到底是道家高手,讲究道法自然,气机高远莫测如天边云霞,令人望之不及,难窥虚实深浅。苏定方则是兵家大将,一生杀敌无数,气机如同迎面而来的涛涛血色大江,不免令人心生恐怖惧意。
就好比同样体型的熊猫和棕熊站在身边,对寻常人来说那个更加可怕?那肯定是棕熊呀!哪怕熊猫也是熊,力量、咬合力、杀伤力,都不比棕熊差,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棕熊要恐怖许多。
当然李若虚还遇到过一位天人境大宗师――程咬金,不过程咬金除了运用军阵对抗脱困的穷奇之外展露几乎无边无际之浩大气韵,无从感应之外。
并不曾在李若虚面前泄露自己的气息,李若虚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感受。
苏定方看了看李若虚的反应,撇了撇嘴,开口道:“我大概心中有数了,那这位平十方兄弟,是要…………”
“愿在将军麾下效命。”平十方一脸认真肃穆的抱拳道。
“参军?为什么要到雁门来参军?”苏定方微皱眉头,不置可否。
“保家卫国,封侯拜将,衣锦还乡,留名千古!”平十方一句一顿道。
“还挺直接,很好!大唐男儿就当有封侯拜将之志。”苏定方哈哈一笑,接着语气转而严肃:“不过在我麾下,可没有后门可走,想当将军、取名爵,可以,要靠自己的本事。”
“男儿有志,功名利禄,当自取之。”平十方面不改色。
“不错,这小子对我的胃口,我就收下他了。”苏定方脸上颇有些欣赏之意,扭头对程处默道。
“这小子确实有些将种的潜质,既然你这镇北将军愿意留他在手下调教,说不准就有大放异彩的一日。”程处默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显然也挺看好平十方的,而后又将目光投向李若虚,不言不语,意味深长。
苏定方见状无奈一笑:“这位李若虚兄弟应当还是别有去处。
这样吧,我把我的私人印绶给他,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向镇北将军府寻求帮助,在这雁门郡,镇北将军的名号还是有些用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制印绶,交于李若虚。
李若虚收过印绶,俯首拜谢:“多谢将军。”
“行了,我也就能做这么多了,不管要做什么,之后也就只能靠你自己的了。”苏定方摆了摆手,而后扭头对程处默道:“处默,你明日还要继续北行,我就不留你了,好好回去看着那群女真人,他们可是很能惹麻烦的。
还有,十方要是没什么要收拾的行礼在金吾卫那边,直接就在留在这,暂时给我当个亲兵吧。”
平十方闻言,直接就默默无言的站到了苏定方的身后,用行动十分明确的给出了答案。
程处默见状挑了挑嘴角:“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人交给定方兄了,等送完女真使团回程,我再来拜访,到时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苏定方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真要喝,你醉就行了,以我的修为,真要喝醉,怕不是要把我珍藏许久的好酒就搬出来。”
“以咱们的交情,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苏定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程处默喉头不自觉上下动了一下。
“问题是你能和我喝几杯,到时候还不是我一个人自饮自啄?那我什么时候不能喝?”苏定方翻了个白眼道。
“你这是歧视我的修为,不地道,欺人太甚!”程处默表示严重不满。
“不服气的话,那就争点气,早日破入天人境,可别百来年以后,让卢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程处默瓮声瓮气道,然后就是一拍李若虚的肩膀:“我们走。”
李若虚被这么一拍,感觉浑身快散架了,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扭头向苏定方告辞。
然后目光投向向平十方,此后就要分道扬镳了,各有前路,许多言语最后只成了一句:“保重!”
平十方点了点头,朗声道:“将来我必定会立下赫赫战功,策马封侯,让我的名字传遍大唐,让若虚大哥不论在哪都能听到我的名字。
也希望若虚大哥一样能让我听到你流传天下的大名。”
“一定!你我乘风直上青天,必有会于九霄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