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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

盛老太太亲眼看着盛北弦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放心。

楚心之站在偌大的卧室中,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问,卧室肯定是盛老太太布置的。

米白色的羊毛毯铺在地上,四周的墙壁上贴着萌萌哒的宝宝海报,梦幻的紫色大圆床,透明的纱帐从天花板上垂泻下来,将圆床笼罩住,给人以朦胧的美感。

楚心之躺在大床上。

一转头,就能看到装裱起来的放大版照片。

正是之前在微博上流传的那张,漫天雪地里,楚心之压在盛北弦的身上亲吻。

照片中,楚心之穿着纯白的羽绒服,毛绒绒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抹绝美娇俏的侧颜,肤白似雪,唇色嫣红,煞是美艳

她身下的盛北弦,黑色大衣,幽冷魅惑,微阖着的眼眸满是爱怜,仿佛怀中的女子便是他整个世界。

两人唇齿纠缠,暧昧唯美。

楚心之瞧着照片,忍不住抿唇笑。

奶奶还真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装裱了,还以为她之前只是说着玩玩儿呢。

躺在床上,稍稍的眯了一会儿。

起身找了套睡衣,去浴室洗澡。

宽敞明亮的浴室中,铺着一层浅蓝色的防滑垫,防滑拖鞋放在一旁的小柜子上,盥洗台上放着的沐浴露、洗发露、身体乳,都是孕妇专用。

楚心之一一看去,心里感动。

刚脱下衣服,光溜溜的站在花洒下,门外就响起了动静。

紧接着,浴室的门打开。

盛北弦穿着睡衣走进了浴室。

楚心之动了动唇角,“吓我一跳,还以为谁呢。”

盛北弦微微挑眉,接过她手中的莲蓬头,帮她洗澡,“哼,除了你老公,还有谁能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来。”

楚心之在他怀里笑,“这倒是。”

“没了老公伺候,是不是觉得洗澡不习惯?”盛北弦亲了亲她的面颊,转身挤出一些洗发露,放在手心儿搓了搓,抹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揉搓。

楚心之舒服得眯眼,嘴巴嘟囔了一句,“嗯,是挺不习惯的,都是你,弄得我离了你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她刚刚站在浴室发呆了半天。

盛北弦眸子一亮,像融进了潺潺溪水般,清澄明澈。薄峭的唇,微微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心情愉悦。

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这般,宠着她,惯着她,一切能为她做的,他便都做了。

不仅要了她的人,占了她的心,哪怕是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也要渗透进去。

不容他人有半分机会。

盛北弦独独宠楚心之一人。

当然,有代价。

代价是楚心之的一切,她的一切,他都要。

盛北弦想着,越发温柔地按压着她头顶的穴位。

楚心之微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简直不要太舒服。

“站累了么?”盛北弦弯身拿起旁边的软凳,放在她身后,“来,坐下,老公帮你按摩。”

楚心之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他说什么她就照做。

帮她洗完头发,又挤出些沐浴露帮她洗澡。

宽厚的手掌抚过她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饱满好看的胸房,再到平坦细滑的小腹。手掌在她小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一下一下地揉搓着,说不尽的怜惜。

楚心之眨了眨眼睛,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

“这么瘦,肚子里怎么就藏了一个小宝宝呢?”盛北弦摸了摸她的肚子,声音轻轻的,像梦呓。

原来,盛北弦也有犯傻的时候。

楚心之弯着唇角,“他现在本来就很小啊。”

盛北弦情不自禁的又摸了两下,担心她着凉,动作迅速地冲洗了泡沫,裹了一条浴巾将她抱出去。

掀开被子放到床上,盛北弦才注意到房间的布置,眉心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卧室布置得这样花哨,哪像像休息的地方。

随手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吹完了头发,楚心之已经快睡着了。

盛北弦掀开被子躺下,一只手臂松松地揽着她,不敢想之前那样用力,他怕,不小心勒到她的肚子。

“嗯?奶奶说,不能同房。”楚心之推了推他,声音带着困倦。

“宝贝想让我出去睡?”

“不想。”楚心之丝毫不矫揉造作,转为搂着他的胳膊。她才不想让盛北弦去别的房间睡呢,他的身体暖和,抱着特别舒服。

她的脚可以随意搭在他身上,一整晚,脚心儿都是热乎乎的。

盛北弦笑,“这不就得了。”

楚心之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他,“可是,奶奶知道会生气。”

“奶奶要是生气了,宝贝就一哭二闹,奶奶保准听你的。”

楚心之:“……”

什么鬼主意!

不多时,楚心之便睡过去了。

盛北弦却意识清醒,半分睡意也没有。

哪里睡得着,这一个月来,他夜里时常醒来,便是这样看着她,也觉得满足。

跟着了魔般。

温热的手握着楚心之的小手,凑近去,吻着她一根根白皙的骨节。她的手指格外好看,纤白如葱根,又这般柔若无骨。

盛北弦把玩着她的小手,上了瘾,或将她的手团成一个小拳头,或将她的手展开,摊在他的大掌上。

许是有些痒,楚心之靠在他脖颈处蹭了蹭,猫儿似的,撩动人心。

盛北弦闷哼一声,身体一瞬间紧绷。

难受的紧。

自两人在一起后,从没隔过这么长时间不曾欢爱,他有些忍受不住。

以往,盛北弦想了,便要她,楚心之也总惯着他,予取予求。

如今,肚子里多了个小肉团,生生逼得他断粮。

真要命!

盛北弦硬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看,自我催眠。

可——

楚心之香软的小身子就躺在他身侧,他一伸手就能摸到。

太难熬了。

他清楚地知道,睡衣下面的身体有多迷人,水嫩嫩的,呈淡淡的粉色,每次,他还没怎么要,她就羞得蜷缩在他怀里。

越是逼着自己不去想,却发现,呼吸越粗重。

手指隔着质地柔软的睡衣,抚在楚心之的腰间,轻轻地搓弄着,呼吸更重了几分,呼出的气儿,都觉得烫人。

揉搓了会儿,觉得不顶用,便往上攀升……

唇凑过去,吻在她的唇角,耐心地描绘着她的唇形,舌尖一挑,抵进她的口中,爱抚地舔舐着她的贝齿。

有些不满足。

“唔……”楚心之嘤咛一声。

这番动作,她怎么可能不醒?

眨着沉重的眼皮,楚心之不满道,“盛北弦,你在干嘛?我好困……”一向没有起床气的她,都忍不住发脾气了。

你能想象那种睡得正香甜,被人弄醒的感觉吗?

楚心之现在想打人。

“宝贝~”盛北弦见她醒了,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宝贝,宝贝,宝贝……”他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温柔,醉人,诱人沉沦。

楚心之的小性子都被他激起来了,推搡着盛北弦的脑袋,“我要睡觉!”

“我想了。”盛北弦搂抱着她的身子。

楚心之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某人的激动。

“自己解决。”

盛北弦:“……”

狠心的小东西!

楚心之真的困得睁不开眼,抬腿踹了踹他,“要不,去洗个凉水澡?”

绝情的小东西!

盛北弦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发烫,关键是心中郁结。

他一把抓着楚心之的手往下。

“宝贝,帮帮我。”他的声音嘶哑,听着可怜,“宝贝,你摸摸我,我难受。”

“……”

他的体温,跟上次发烧一样,滚烫滚烫的,耳侧是他强而有力的呼吸声。楚心之的睡意都消了大半,闭着眼睛帮他。

“宝贝,宝贝,你真棒。”盛北弦亲吻她额头,将她搂紧了些,还是觉得不满足,凑过去吻在她的唇上,长驱直入。

满足的喟叹声在她耳边回荡,楚心之的耳根都红了,红成一片迷人的绯色。

“盛北弦!你能不能不叫唤!”楚心之恼了一句。他的声音太暧昧了,她听得耳朵痒痒。

“宝贝,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他的声音缠绵了些,带着颤抖的尾音,简直了!

楚心之忍不住瞪他。

“唔,宝贝,别停。”

盛北弦疯了似的,没完没了,根本不让她睡觉,只要她的手稍微离开了些,他就不满地哼哼,磨人的厉害。

楚心之都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一遍一遍地哄着他。

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知道。

……

次日。

楚心之困乏地起不来床,甚至连眼皮都掀不起来。

盛北弦却精神抖擞,格外的神清气爽,就差上天了。

出了房门。

盛北瑜正拖着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往外走,管家走过去帮她提着一个。

盛老爷子拄着拐杖,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

“到那边了,别忘了每个星期给家里打电话,缺钱了也要及时说,要真不适应,就回来。”

“知道了,爷爷。”盛北瑜心里涌起温暖。

盛老太太:“怎么不吃了早饭再走?”

盛北瑜将搭在臂弯处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九点的航班,吃早饭该来不及了,我在飞机上吃。”

“爷爷奶奶,妈,你们在家注意身体,不用担心我。”

最后,跟冯婉拥抱了一下,盛北瑜离开了家。

盛北瑜走后。

几人坐在餐桌上,用早餐。

盛老太太看向盛北弦,“楚丫头还没醒?”

“还睡着。”盛北弦喝着粥,淡淡道。

“怀着孩子的人都容易累,别叫醒楚丫头,让她好好睡。”盛老太太说。

转身又吩咐林嫂,“等楚丫头醒来,再给她下点面。”

“好的,老夫人。”

“下次产检定在什么时候?”盛老太太问盛北弦。

盛北弦道,“还是进医院时做的检查,这个月还没做产检,这周末就去。”今天是周四,还有三天。

盛老太太点头,“你记着点,别忘了,楚丫头迷迷糊糊的,自然不指望她自己能记着。”

盛北弦轻笑。

这倒是。

小东西最近过得是挺迷糊的,常常忘事。

“楚丫头的学业怎么办?肯定是不能去学校的。”想起这事,盛老太太也是一阵担心。

她虽想早早抱曾孙子,可到底担心耽误楚丫头的前程。

盛北弦:“她就算不上学不工作,我也能养着她。”

盛老太太:“……”

“奶奶,这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跟楚楚商量了,今天准备带她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本来他是不大愿意让她出门,可有些手续必须要本人签字才行。

盛老爷子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筷,看向盛北弦,“婚礼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和你奶奶的意思是尽快举行,最好能在楚丫头生产前将婚礼给办了。当然,不能马虎,得盛大!”

老爷子的要求就一点,一定得盛大、隆重。

“可,楚丫头的身体…。我担心吃不消啊。”盛老太太说。结婚当天,礼节繁多,那丫头差点小产,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受累。

“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只是婚礼的大致流程还需要爷爷拿主意。”盛北弦道。

“这个没问题。”

楚心之还在睡梦中,几人已经将婚礼筹划好了。

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楚心之是被饿醒的。

肚子咕咕咕地叫,实在难受。

“醒了?”盛北弦趴在她身侧,语气温柔。

楚心之偏过脸去,不看他。

就是这个声音,魔音绕耳似的,在她耳边哼唧了一整晚,她现在听着就烦!

盛北弦绕到床的另一边,“宝贝?”

楚心之再次转头。

“饿了吧,老公给你做饭,你最爱吃的火腿素面?再加两个荷包蛋,煮成糖心。我想想,林嫂还熬了些排骨汤,不如用排骨汤下面?味道肯定好。”

楚心之咕噜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有点大。

“……”无语了。

盛北弦抿唇淡笑,“来,我帮宝贝穿衣服。”

掀开被子,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帮她套好衣服,又伺候她洗漱。

抱着她出了卧室,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盛北弦转身进了厨房。

“奶奶。”楚心之跟客厅里的盛老太太打招呼,刚喊了一声,就打了个哈欠,慵懒呆萌的样子,惹得盛老太太大笑。

“睡饱了?”

“嗯。”楚心之红了脸,点点头。

盛老太太笑呵呵的,“别不好意思,有了身孕的人都这样,身子困乏,以后困了便睡,咱家没那么多礼数。”

林嫂正要去厨房帮楚心之下面,才发现,盛北弦已经在厨房忙碌。

“大少爷,让我来吧。”林嫂惊讶,他这是第一次见大少爷下厨,有点不敢相信。

盛北弦正在切火腿,“不用了,她的口味我清楚。”

林嫂:“……”

她这是被大少爷嫌弃了么?

盛老爷子端了杯茶水从茶厅出来,看到在厨房忙碌的盛北弦,忍不住道,“他煮的东西能吃吗?可别把楚丫头的肚子吃坏了。”

楚心之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为盛北弦辩解,“北弦的厨艺很好,他下的面超级好吃。”

光是闻着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香气,楚心之就忍不住了。

穿着拖鞋,跑去了厨房。

“这丫头……”盛老爷子摇摇头,笑得颇纵容。

楚心之走到盛北弦身后,刚准备吓他,“还有三分钟就好了,先去客厅等着。”盛北弦道。

“诶!”楚心之绕到他身侧,“你背后长了眼睛吗?”

“没长眼睛。”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都没声音。

“我闻到宝贝身上的味道了。”

“……”

楚心之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好在爷爷奶奶没听到。

真是够了。

若不是看在这锅面的份儿上,楚心之真想挠他!

“盛北弦,我想挠你!”心里想着,便说了出来。

盛北弦回过头,笑得绚烂,“宝贝想挠我哪儿?小小弦?”

“啧!”

快要被他气死了!

楚心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甘心,又掐了一把。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逗你了,去客厅坐着,我这就端出来。”

楚心之气鼓鼓地出了厨房。

“怎么了这是?”盛老爷子正在看报纸,抬头就瞧见楚心之一脸怒气地从厨房出来。

“爷爷,北弦欺负我,他说不给我饭吃。”

盛北弦:“……”

…。

吃罢饭,已经十一点多。

盛北弦带着楚心之出门,准备去h大。

盛老爷子和盛老太太轮番嘱咐,千万不能让楚心之冻着,累着。

是以,出门时,楚心之身上裹了最厚的一件羽绒服。

h市的天气就这样,不分春天和夏天,只分夏天和冬天,春季也像冬日那般寒冷,春夏两季的过度期短。

楚心之被盛北弦抱上了车,放在副驾驶座上。

在帮她系安全带时,眉心蹙了起来,“会不会勒到宝宝?”他试着调节了一下安全带,却发现无论怎样都会勒到小腹。

顿时犯了难。

楚心之就这么看着他,不停摆弄着安全带。

“都快十二点了,再磨蹭下去该吃午饭了!”楚心之拉过安全带,啪嗒一声扣上。

盛北弦看着横着她小腹中间的一条弹簧弹带,“宝贝确定不会勒到吗?”

楚心之:“盛北弦,你再这样,我就自己去。”

……

到了h大。

盛北弦陪着她去了经管院的院长办公室,在一系列的档案上签了名。

想象不到的顺利。

唯一一点,院长看着楚心之的眼神,有些奇怪。

大概是觉得她太过荒废学业。

出来时,楚心之突然想上厕所,盛北弦只能等在外面,不远处的一棵法国梧桐下。

楚心之进去后,厕所又进来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女生小声说,“诶,你看到没有,盛少在我们经管院耶,好像陪楚心之办理休学手续,你说,楚心之怎么这么好命,不仅得了盛少青睐,还怀了孩子,这豪门少奶奶的位置可算稳了。”

女厕里,从来不缺话题。

楚心之在小隔间里,不说话,饶有兴趣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另一个女生轻哼了一声,傲慢十足,“楚心之那种女人我见多了,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盛少,趁着盛少对她的新鲜劲儿,一举怀孕,母凭子贵。”

这个声音,楚心之很熟悉。

是她们班的刘一蒙,之前在校庆晚会上跳芭蕾舞的那个女生。

瞧着很是心高气傲。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的嘴巴这么毒,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哎呀,你知道的好多啊。”

“本来就是这样,肯定是她故意不吃避孕药,造成意外怀孕,盛少不得已才负责。”刘一蒙嗤笑。

另一女生道,“不过,外面都传盛少宠她宠得没边儿了,他们经常在微博上秀恩爱啊,还有,之前的订婚宴,可谓隆重壮观,光是楚心之手上那一枚戒指,就价值不菲。”语气带着艳羡。

“你懂个什么,传言有几个是真的。”刘一蒙哂笑一声,好像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一般,“说不定就是楚心之本人放出的消息,让外面那些女人误以为盛少有多么多么宠她,这种靠孩子上位的心机婊,手段多着呢。”

刘一蒙对着一面大大的镜子,补妆。

啪!

背后的小隔板打开,楚心之从里面走出来。

她真真是憋不住了,才出来透透气。

刘一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厕所里还有其他人,旁边的女生也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看到楚心之,脸都吓白了。

刘一蒙从镜子里也看到楚心之,手中的粉底啪的一声掉在盥洗台上。

楚心之走到她身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缓缓扭过头来,看着刘一蒙,素白的小脸儿上挂着浅笑,“我是靠孩子上位的心机婊?”

刘一蒙吞咽了一下口水,嗓子如同卡了鱼刺般。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看不惯楚心之,看不惯她轻而易举地就得了盛少那样的人的喜爱,那些话,她没有根据,就是逞口舌之快。

居然被楚心之听到了。

刘一蒙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楚心之,你少得意了,怀了孕又怎么样?盛少要是不喜欢你,你什么都不是!”刘一蒙冲她说道,“你现在有多高高在上,将来就跌得有多惨。”

反正楚心之都听到那些话了,她索性将心里想的一股脑都说了。

她倒要看看楚心之能把她怎么样?

旁边的一个女生拉扯着刘一蒙的袖子,“别说了,我进来时,看到盛少就在外面不远处。”

连楚心之上洗手间,盛少都耐心等在外面,肯定是宠爱她的。

刘一蒙身子颤了一下。

有些慌乱。

楚心之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擦着葱白的手指。

刘一蒙压根摸不清楚心之在想什么。

正要转身离开,下巴却被楚心之掐住了。

楚心之只用了两个手指,捏着刘一蒙尖尖的下巴,捏得很用力,她的指甲都嵌进了刘一蒙的皮肉里。

刘一蒙疼得皱眉。

旁边的女生也不知说什么好,“楚心之,一蒙她只是随口说说,你……”

“啊!”刘一蒙疼得眼泪出来了,楚心之这个贱人,把她的下巴掐出血了。

她扬起手掌,正要打人,楚心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压在镜子上,“我这人脾气特别不好,尤其听不得闲言碎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觉得,这句话,十分适合你。”

楚心之松开了手,一双流光潋滟的美眸睨着她,“你这种人我也见多了,没什么本事,就会耍嘴皮子,俗称,八婆。小小年纪就养成这样的性子,真替你父母感到悲哀!”

刘一蒙的脸,压在镜子上许久,毫无颜色。

嘴唇颤抖着,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总归,她是怕了楚心之。

刚刚那一瞬,楚心之的眼神,冰冷摄人。

刘一蒙一只手撑在盥洗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下巴上还残留着一小块血迹。

另一个女生,也吓得不轻,完全不会动。

刘一蒙不了解楚心之,她待人从来都是疏离冷漠的,不过是在朋友和爱人面前,收起了性子,变得温软。

楚心之冷冷瞥了一眼,刚转身,外面就冲进来一女生。

“卧槽,楚楚,你怎么在这儿?”陶媛冲到楚心之面前,给了她一个熊抱,突然想起她还怀着宝宝,立刻收敛动作,“刚刚还听班里的同学说,你跟盛少来学校了呢,我还以为是谣传。”

楚心之弯弯唇角,笑得如梨花般纯然,“过来办休学手续啊。”

陶媛正要抱怨以后上课就只剩下她一人了,眼珠一转,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红着眼眶的刘一蒙。

陶媛看向楚心之,“这,怎么回事?”她凑近楚心之,小声道。

楚心之丝毫不加掩饰的,十分嚣张道,“没什么,就是教训了一个满嘴脏话的女人。”

陶媛:“……”

话落,楚心之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中,转头对陶媛道,“我先走了。”

“哦哦。”

出了洗手间。

盛北弦已经等不及了,就站在女厕门口,蹙着眉,一脸担心。

见她出来,才小小地疏了一口气,走过去,拥护着她,“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要冲进去了。”

楚心之身后,刘一蒙跟那个女生也出来了。

刘一蒙匆匆看了一眼盛北弦,低着头快步走了。

盛北弦最善玩弄人心,只一眼,他就看出了不寻常,低头问怀中的人儿,“老实说,怎么回事?”

楚心之抱着他的胳膊,“一点小事,我已经解决了。”

“靠打架解决?”

“怎么说?”

盛北弦捏着她的鼻子,“我看到刚刚那个女人下巴流血了,头发乱糟糟。”分明跟人干架了。

楚心之抿着唇,“这不叫打架,是我单方面碾压。”

刘一蒙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盛北弦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后背蓦地升起了一层冷汗,“楚心之!你肚子里还怀着小宝宝你知不知道,还跟人打架?”

还狡辩。

什么单方面碾压,说白了,就是楚心之打架打赢了。

楚心之怒道,“你吼什么吼!我又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还不是那个女人惹了我,她说我是靠孩子上位的心机婊,说我靠姿色诱惑你,想母凭子贵,还说,等你的新鲜劲儿过去,我就跌得惨惨的!”

楚心之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丝毫没发觉,她的语气,多像一个受了欺负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子。

盛北弦听得一惊一惊的,她竟然跟人起了争执,还动手了?!

“楚心之,我就站在外面,你不会出来跟我说吗,非要跟人动手,洗手间地滑,摔倒了怎么办?被人打了怎么办?你的脑子成日里在想什么?!”

楚心之愣愣地看着他,猛地推了一把。

“你这是说我错了?”

“没有。”

楚心之转身就走,背后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身体,“你明知我在担心你,哪里是在说你错了,嗯?”

他软声哄着,楚心之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以后受了委屈,就跟我说,我是你老公。”盛北弦俯下身,亲吻她的耳朵,“宝贝一个人,我多担心,刚刚等在外面,我的心一直在受煎熬,猜想宝贝是不是摔倒了,是不是不舒服了,是不是出了状况…。”

楚心之转过身来,抱着他的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陶媛从洗手间出来,“哎呦,在女厕门口秀恩爱,盛少越来越会玩儿了。”

楚心之在这里,陶媛胆子大了些,调侃起了盛北弦。

盛北弦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光,看向陶媛,瞬间冷气四溢。

“咳咳。”陶媛咳了两声,边跑边摆手,“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啊。”

锦川去了监狱。

探望楚锦书。

当年,楚老爷子将他逐出楚家,楚锦书可是求了情的,光是这份人情,他也该过来看一看。

两名警察带着楚锦书到监视室。

隔着特制玻璃,两人只能用电话交流。

楚锦书老了许多。

不过四十多岁,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的褶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老树皮,眼窝深陷下去,瘦得皮包骨头。

脸上还带着伤,鼻子青了一块,嘴角的血迹干涸,结了厚厚一层痂。

看上去很沧桑。

锦川几乎要认不出他。

“锦川,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是盛北弦,是他,陷害我!”楚锦书一拿起电话就哀求。

他一天都不想在监狱里待下去了。

监狱里又来了两名罪犯,六个人轮流折磨他,他快疯了。

他一定要出去!

现在,除了锦川,没人能救他。

锦川蹙着眉,“你说盛北弦?怎么可能?!”

“就是他!”楚锦书情绪激动,被狱警警告了一次,他只能尽量压抑着怒气说,“就是盛北弦,他想给楚心之那丫头出气,他要弄死我。”

锦川想到之前盛北弦说的,楚锦书给楚心之下药,将她送到一个老男人的床上。

一瞬间,对楚锦书仅剩的怜悯之情也没了。

“盛北弦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锦川说道,“既然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到时候水落石出,自然会放你出来。”

楚锦书隔着玻璃板望着锦川,眼中都是怨恨,以为他听不出来吗,锦川这话,明显不想出手帮他。

“楚锦川!我们毕竟是手足兄弟,你难道真的要看着我死在监狱里吗?”

“我说了,此事我也无能为力,没有证据,我怎么救你出来。”

“锦川,你在国际上人脉广,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的。”

锦川一字一句道,“我在国际上的人脉都是珠宝界的合作伙伴,在你这件事上,起不了什么作用。”

锦川说的,本就是事实。

他再有能耐,能左右得了司法机关吗?当然不能!

楚锦书怨毒了锦川,在他看来,锦川就是故意的,他是记恨他当年抢了文青。

“楚锦川,我告诉你,就算文青爱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我,你知道她为什么嫁给我吗?哈哈哈,因为我给她下药,强了她,她醒了后,我骗她说我们是喝醉了才不小心发生了关系。她相信了,她觉得没脸见你,最后嫁给了我,哈哈…。怎么样,听了很心痛吧。”

“楚锦书,你说什么?!”锦川猛地站起身,捶打着玻璃。

“探监时间到了。”两名警察过来,将楚锦书拉了进去。

楚锦书还在大笑,笑得很得意。

就算他出不去,他也要让锦川痛苦一辈子!

锦川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荡的都是楚锦书放才的话。

文青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

怎么会这样?

文青是大明星,演技精湛,才二十三岁就凭借一部电视剧《陪你到天荒地老》一举拿下视后。她在娱乐圈绝对是一股清流,演戏、歌唱、舞蹈、琴艺,好像没有她不精通的。她才华横溢,辞藻华美的篇章说来就来,每次上节目都能把主持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文青是个奇女子。

娱乐圈那样的大染缸也没能让她沾染一丝利欲的杂质。

她笑起来,如三月桃花,妖艳又纯洁。

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弯着唇角,让人看着便舒服。

说来,文青与锦川的相遇挺戏剧化的,特别像古时话本子里写的那样。

是一出才子与佳人的戏。

那时,锦川在珠宝界初展头角,却已经获得了不少前辈大师的称赞,前途一片光明。

文青出席晚会,嫌太烦闷了,便提前离了场。

半路被狗仔队拦截,慌不择路,闯进了锦川的工作室。

文青出席晚会时,穿着白色的绣花旗袍,曲线玲珑,像一只惑人的妖精。锦川认出她是当红女星,给了她一杯清茶,让她安心在屋内躲避狗仔。

这姑娘可一点也不像银幕上那样温婉大方,有点毛手毛脚的,一杯茶水洒在了他刚画好的设计图上。

偏生,她一点认错的觉悟也没有,莞尔一笑,“我手抖了一下。”

之后,两人的相爱成了顺理成章。

文青粘人,常常趁着拍戏的空挡,跑来他的工作室,两人腻在一起。

第一次,尝试到与人亲吻时难分难舍的情绪,第一次,尝试到水乳交融的快感。

可——

锦川从国外参加展览会回来后,文青就变了。

她要跟他分手,她说她要嫁给他的弟弟,楚锦书。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凑过去亲吻她,她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他。

那时的他,痛不欲生。

再后来,文青真的嫁给了楚锦书,穿着纯洁的婚纱,走向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时候,他与老爷子闹僵了,再加上情感上的打击,毅然决定出国,一走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来,锦川一直在关注娱乐圈的消息。

可,自文青结婚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大银幕上。

思绪百转,锦川恍恍惚惚地走出了警察局。

他今天才知道,文青是爱他的,一直都是,她是因为被楚锦书占了身子,觉得配不上他了,才想要远离。

她怎么那么傻!

锦川望着天空,眼眶酸涩的厉害。

文青,文青……

回到青川别墅。

锦川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茵茵上前去,“不是说到监狱看楚锦书了?怎么样?”

锦川没答话,进了卧室,将门反锁。

叶茵茵柳眉轻蹙。

赵佑瞧着紧闭的房门,道,“先生看着心情不大好,怎么回事?”

叶茵茵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赵佑和叶茵茵两人资质颇高,在珠宝界占有一席地位,只不过工作室日益壮大,旗下的品牌增多,两人退居幕后,做起了锦川的私人助理。

赵佑主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叶茵茵主要照顾锦川的生活起居。

叶茵茵喜欢锦川,喜欢了将近二十年。

是以,她三十几岁了也不曾结婚。

她心里明白,锦川的心中有一个女子,任谁也不能取代。

但她,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

卧室内。

锦川坐在地板上,两只手覆在头顶,一时间,过去许许多多的回忆都涌进了脑子里,有欢乐的,有痛苦的。

都与文青有关。

就连他身处的这栋别墅,也是他买了送给文青的,这里有两人珍贵的回忆。

这间卧室,他与文青住过,这张床,他与文青躺过,便是这地板,也是文青踏过的,即使陈旧,他也不舍得替换。

脑子里的思绪一闪而过。

想起了,那日在电视直播上,看到楚心之弹奏的那一曲《忘川》

文青,是想要忘记他么?

想要在临死前忘了他,下辈子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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