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祈紧紧环司柠在胸膛前。司柠正处于昏迷和未昏迷之间,倏忽落进一个熟悉的胸膛里。她双眼缱绻微睁,那个昼夜不息陪在她身旁的人映进她眼帘,她莫名心安。
两人身子掉地,既然司柠无生命危险,楚祈就得考虑下别的了。
他未平稳落地,相拥着司柠翻了好几个滚来缓冲力道,旁人看着都会觉得他身手不行。
楚祈双臂紧紧揽住司柠身子,将她尽数藏进自己身前,只想让她少受些摩擦疼痛。
司柠真想说大可不必,因为楚祈保护她而受的伤,最终都是她来承受。
既然最后疼痛都是她来受,又何必多此一举,整这么深情,还不如接住她后将她撂在地上,任由她圆润地滚动。
“王爷!王妃!”
司家云家安排的暗卫们也不会让两人缓冲太久,为他们挡下力道。
楚祈停下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怀中女人的状态,可还好。
司柠能好嘛,那剑伤她就先受不了,早就想哭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理由,这下算是有理由了。
楚祈都来不及说一句话,怀中女人便哭天抹泪起来。
哭声痛苦悲切,悲哀欲绝,听着凄凉极了。
“柠儿!”
楚祈慌忙为她拭泪,他知道柠儿很疼,所有疼都她受了。
“王爷!王妃想来是吓到了,身体无大碍。但您受伤了,要先止住血。”
这些暗卫都是暗卫中的战斗卫,不止身手不凡,还懂医理。
他们一眼便可知楚祈伤势严重,利剑没入他胸膛,血将他锦衣都浸湿了。
司柠能感受到鲜血如冲坏的堤坝般咆哮而出,都浸到她身上来了,温热液体黏糊糊的,难受是极。
楚祈刚已止住了血,怕是刚刚心急动身,又扯开了。
司柠纤柔手腹捂住楚祈伤口,也就一息功夫,她白如雪的手掌便被鲜血染红,白与红交错,无比刺眼。
她怔怔落泪,冷汗涔涔。
“别怕,我无事。”
楚祈由暗卫扶坐起身,不忘安抚受惊的司柠。
暗卫们身上皆带着伤药,治不了大病,但止个血没有任何问题。
留下两名暗卫止血,其他暗卫转瞬消失,也就一刹间人便不见了,司柠都惊呆了,这些人这么出神入化,不是人吧?
“司柠!”
云汐晴慌张从台阁上跑下来,看见刺目的血她脚步微顿,少倾又鼓足勇气跑过去携起司柠。
“怎么样?吓到了吧?”
别说司柠吓到了,她们都吓到了,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娇女,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命都差点吓没了。
司柠真没被吓到,失色纯粹是被疼到了。
“我无事。”
司柠瞄了一眼正在由暗卫止血的楚祈,继而转头迎向高台上眼含不甘的楚穗宜。
楚穗宜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从身后推她。
楚穗宜既然推了就没什么敢不敢的,她也不怕司柠会进宫跟父皇母后要一个说法。
因为她推时观察了四周,无人注意,司柠若是质问,她大可反咬一口。
只是可惜司柠未一下子摔死,叫暗卫救了去。
楚穗宜后槽牙快要咬碎了,她身为嫡出公主暗中都无暗卫保护,只有随身跟着的侍卫和宫女,司柠一个太傅长女却有暗卫,还数量不少,身手不凡。
司柠冷眼睨着楚穗宜,未说话,杀意尽显。
“六弟无事吧!大胆奴才胆敢对安王殿下动手,捆了拖出去杖棍打死。”
楚萧寒待时机成熟,这才慢悠悠走上前来,他担忧楚祈的语气毋庸置疑,司柠却只觉他虚伪至极。
“多谢四哥挂心,臣弟无事。”
楚祈伤口止住血,暗卫消失不见,他按压着胸膛,怕再次扯伤。
楚萧寒走到楚祈身旁单手撑住他臂弯,“刀剑入体,怎会无事,快回府请旨让御医来瞧瞧。”
楚祈不动声色与楚萧寒拉开距离,“四哥不必挂怀,臣弟受伤乃是常事。”
他这话说得冷漠,即使对方关心他,他也未给一个好脸。
楚萧寒也不觉得尴尬,抽回手负在身后,“六弟安心养伤,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父皇,定不会叫六弟白白受伤。”
楚祈轻叩首,不再回他话,而是望向司柠。
司柠拨过黏在额前的湿发,她今日盛装打扮出门,刚刚失重落地,发髻虚散,碧钗散落,加之疼痛让她冷汗淋漓,脸色苍白,都不用照铜镜,司柠都知道自己此刻犹如鬼一般惊悚。
她拍拍云汐晴的手,瞧了两眼她的侧耳。
“比刚才好多了。”云汐晴摇了下脑袋,不待司柠询问便回了她。
“不要进水,也不要上任何药,保持耳道干燥。安王府有神医,我回去让她制了药送至将军府。”
司柠检查后叮嘱她。
“好。”云汐晴现在无条件相信司柠,不止因为和司柠脾性相投,还因为她的哥哥司明礼。
司柠拍拍她的手,叫她不要多逗留,找了贴身丫鬟快回府去吧。
今日来人众多,大多数都是三两千金玩伴成群而来,丫鬟侍卫皆统一留在外,哪想只有楚穗宜那个显眼包大张旗鼓带了随从来找事。
可显着她能耐了。
司柠碰了下她微肿起的侧颊。
何事秋风悲画扇,楚穗宜这个王八蛋。
打人不打脸,司柠觉得自己只还楚穗宜一巴掌有点亏。
但没事,司家在京城这么多年,养活了那么多人,真以为是懦弱好惹的?
给她面子叫声公主,不给她面子直接造反做公主。
“柠儿!”楚祈这才发觉司柠被打了,侧颊肿高起来。
以柠儿的身份,除了楚穗宜敢打她再无人。
很好,今晚楚穗宜必死无疑。
“六弟媳怎么好好地从亭台上掉了下来?想来是担忧六弟一时心急未站稳。”楚萧寒瞥望过司柠,郑重其事道。
他话语肯定,好像确有其事。
司柠眉梢蕴满了冷意,“你看见了?你看见是我未站稳掉下来的?”
司柠连面子功夫都不想装,敬语都未用,可见耐心用尽。
楚萧寒自嘲一笑,未见怒意,“六弟媳息怒,我相离甚远,并未看太清。”
司柠讥讽道:“未看清就不要轻易出声,不求庆王殿下仗义执言,可也不能违天悖理,若满京城的人都如庆王殿下这般擅自猖獗妄言,怕是要冤死不少人。”
司柠这话点名道姓,半点情面不给楚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