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熔炉前,周舒微微一滞。
周围就是熊熊烈火,却感知不到一丝热感,仿佛火光都是虚设。
周舒心神微动,试着对熔炉探出了一丝神识,神识刚刚冒出头,立刻就被倏然而来的火焰焚灭,显然自己周围全都是炽热的火行之力,力量之强,即便早已通透火行法则,也难以抵挡。
而他不去管,对他也没有一点影响,甚至都感知不到。
周舒拱了拱手,颇显凝然,“前辈的控火之能,晚辈只有佩服。”
他才在天水界得到了火苗,火行法则又有精进,但和浸淫了数万年的铸剑大师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欧亭不答,只伸手道,“拿来。”
周舒滞了下,“什么?”
欧亭瞪眼道,“剑啊,你的剑灵是从什么剑里生出来的?”见周舒有些不解,他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剑灵初生时的第一把剑对剑灵最为重要,它就像剑灵的母亲一样,哺育着她成长,如果要让剑灵发挥全部潜力,以后的剑也必须跟着第一把来,最好就是不换剑,然后不断重铸。”
周舒顿了顿,果然是大师啊,“惭愧,晚辈不太懂这个,不过第一把剑已经没有了。”
“断了,还是毁了?”
欧亭皱了皱眉,“断了不用担心,拿来老夫给你修,要是毁掉了,只要有点残渣也行,老夫想办法恢复。”
“前辈神乎其技,可是晚辈什么都没有。”
周舒微叹口气,把采盈的来历详细的说了一遍。
欧亭怔了怔,不住抓着胡须道,“初生剑灵渡劫,然后失败,连累修士,修士精魂融合剑灵,然后沉睡在你的金丹里……这都是些什么啊?”
周舒颇显无奈,“说来是很古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欧亭想了想,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非极品飞剑生出剑灵本就奇异,剑灵初生就要渡劫就更加奇异,然而她渡劫失败还没有死,这简直就是异数中的异数,小子,你这剑灵绝对不简单!”
“晚辈也这么认为。”
周舒认真点头,欧亭现在一语点醒,他才觉得采盈的确很不平凡,三种几乎根本不可能存活的情况,换了谁都要死了,但她都安然度过了……不过即便没有这些,周舒依然觉得采盈不简单,是他最可靠的伙伴之一。
“就从这点看,老夫也应该为她铸剑。”
欧亭看着周舒,苍老的脸上漫出许多神采,“玄黄界,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周舒点了点头,“可是第一把剑已经没有了,那该如何?”
“不,还在。”
欧亭摇了摇头,迎着周舒诧异的目光道,“如果按你所说,她真正的第一把剑不是那把绿绮,而是你。”
周舒更诧异了,“我?前辈不是开玩笑吧?”
欧亭很是认真的点头,“老夫可没有开玩笑,她的出生是天地异数,老夫可以断定,绿绮生不出来剑灵,就算立刻晋升到极品,马上就有剑灵根本不可能,她的生命来自于剑意本源和那位修士,而她真正的成长过程则是在你的金丹里,因此,你的金丹才是她的第一把剑,那把绿绮不是。”
周舒定住了。
虽然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却很有道理。
绿绮是不是极品谁也不知道,一切都是难以预料,不过从性格来讲,采盈的确很像当初的蓝采盈,连独属于她的剑意,也是流霞剑。
他想了想,“就算这样,但金丹也没有了。”
欧亭点了点头,大笑道,“就算有,也不可能用来练剑吧,哈哈哈哈,”笑了一阵,他摆了摆手,“既然她不是纯正的剑灵,第一把剑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她很早就有了自己的灵识,那么将来成长到什么程度全靠她自己,和第一把剑关系不大,你也不用在意这点,不会影响到她的。”
周舒轻轻点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欧亭伸手道,“她之前用的什么剑,拿来老夫看看。”
“嗯。”
周舒取出紫痕递了过去,有些忐忑,“这把是她惯用的,前辈以为如何?”
欧亭注视着紫痕,半晌不动,忽然一挥手,凝实的水滴一下猝然展开,耀眼的紫光暴起,直冲云霄,瞬息之间,大半个后越界就被紫霞笼罩。
周舒凝视着紫光,不觉叹道,“晚辈见过很多次紫痕剑意,从未有今日这般壮观。”
“老夫一点都不懂剑道。”
欧亭轻抚着剑柄,淡然道,“老夫能做的,只是激发出剑本身的生命力罢了。”
周舒似有所感,缓缓道,“剑的生命力来自于剑意,能激发出剑里的生命力,燃烧出的剑意自然强大无匹,前辈虽不通剑道,不知道任何剑诀,但只凭这一手,前辈就能轻易击败天下九成的剑修了。”
“呵呵,那是因为太多剑修,根本不懂得用剑。”
欧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漫天紫霞倏然不见,回归于紫痕。
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滴躺在手心,轻轻滚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凝目看向周舒,“小子,你这把剑不错,品阶不高,生命力却顽强,如果老夫没猜错,它应该是玄黄界铸剑师的手笔,有点像是莫家的,不过老夫老了,也看不太清楚了。”
周舒似有所悟,缓缓道,“晚辈不太清楚,但这把紫痕和采盈天生相契合,也许是因为两者同源的缘故。”
欧亭注视着紫痕,不由笑道,“那她的机缘还真是不小。”
“能遇到前辈,更是她的大机缘。”
周舒神色凝然,忽然起身行了三礼,异常庄重,“前辈对剑的了解,远超小子见过的任何人,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礼,是晚辈代替她行的,等她苏醒,晚辈还会再带她来亲自拜谢。”
“又来,担心老夫反悔吗?”
欧亭皱了皱眉,也不避让,“罢了,受了你的礼,老夫自然会尽心竭力。”
周舒连忙道,“前辈是真心实意的。”
“谁在乎你是不是真心。”
欧亭颇显不屑,抬手就把紫痕丢进了熔炉。
“这就开始了?”
看着紫痕在铁砧上来回滚动,好像随时都会融化,周舒不觉惊了下。
欧亭站起身来,沉声道,“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重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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