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了片刻，周围的商户全部离开后，杨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已经打开，一直红隼已经站在窗口。
杨平将红隼脚下的信拆下。
“避暑山庄不能建在柳州。”信上面的落款写的是许七年。
对于许七年，杨平不熟悉，也不了解。
他只知道许七年是新政的推行者，也是新政的主要负责人。
对于避暑山庄的建立，杨平跟许七年他们的意见不同。
作为建筑师，他觉得要给这个国家留下一些痕迹。
就像大安长安城的那条深邃黝黑的城门洞，就是上一个朝代的设计者留下来的产物。
杨平想要建造的这个避暑山庄，同样是他想要给大安这个朝堂留下的痕迹。
而许七年一直不同意这件事情，毕竟如果柳州的避暑山庄建成，当今陛下可能会有机会来到柳州。
对于柳州这样一个小地方来说，来一个大人物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柳州的百姓不是一件好事。
……
“杨平是一个很优秀的建筑师。”周野对着许七年说道。
许七年的回信并没有避开周野，周野只是不明白许七年为什么不同意这件事情。
“我明白，可是避暑山庄不能建在柳州。”许七年看着周野，一脸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柳州有很多商户。”许七年开口说道。
“商户？”周野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李家会被我们的人拔除的。”
“我们可以拔除修行世家，可是去没有办法拔除商户。”许七年看着周野，“自古以来，银子都是一个好东西，而且你真的以为那五千个人跟柳州的吴齐山有关系吗？”
“难道不是吗?”
“吴齐山是一个明白人，他一直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可是有的白痴将这件事闹到了青天司的面前。”
五千人的失踪，对于青天司来说，是一件大案子。
“所以你提前跟许锦年谈过这个问题？”
“许锦年是最合适的人选。”许七年看着周野，“如果去的是其他人，吴齐山可能会死在柳州。”
听到许七年这句话，周野看许七年的眼里多了几分意外，“你不想他去死？”
“他是难得的明日人，不应该死去。”许七年看着周野，“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商人跟百姓的关系。”许七年看着周野，“柳州只是一个开始。”
“什么关系？”
“资本跟剥削。”许七年看着周野，“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商人也被称为资本。”
“资本？这个称呼倒是有些奇怪。”
“资本比起现在的世家，会更加可恨。”许七年看着周野，“可是新政过后，大安想要恢复经济，就需要资本的进入。”
周野不明白许七年口中的‘资本’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明白许七年话中表达的观点，那就是不能让吴齐山死去。
“五千条人命，只能让他来承担。”周野看着许七年，“五千人的死亡跟他无关，可是只有他的死亡，才是这件事的最好结局。”
说道这里，周野又看了许七年一眼，“就像当初许博远来到长安城，只杀了两个人一样。”
本来许博远想要给阿松报仇，想要给松下村的人讨回公道，他应该需要杀死三个人才行。
可是第三个人是不好杀死的，也是很难杀死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许七年看着周野，“杨平的避暑山庄还是要建下去的，太平真人的陵墓还是要开启的，我们能做的只是选择一些最合适死去的人，用他们的生命把这件事掩盖。”
“这样做有些无耻。”周野看着许七年开口说道。
听到周野这句话，许七年笑了笑，他看着周野一脸认真的问道，“难道你还觉得我们这样做很伟大？”
听到这个问题，周野先是一愣，然后他保持沉默。
“我去过徐州城，我在徐州城的名声很不好。”许七年看着周野说道。
听到许七年提起徐州城，周野倒是有些意外。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记得徐州城。”
“毕竟徐州城是当今陛下给我的考验。”许七年开口说道。
封锁的城门，那些消失在树林深处的少年。
漆黑幽深的煤矿洞，还有那些世家弟子的血迹以及那一本半真半假的日记手札。
这些许七年都记着，只是他选择忽视而已。
“许锦年那个家伙不喜欢屠城。”
“我知道。”许七年看着周野，“可是杨平是一个白痴。”
“杨平没有做错。”
“吴齐山也没有错。”许七年看了周野一眼，“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做错，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两个人没有做错的前提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今陛下做错了。
“不就是一座避暑山庄吗？你没必要想这样多。”周野看着许七年安慰道。
“太平客栈的店小二已经传来消息，柳州的商户已经开始联系杨平，他们打算给杨平提供一些银子跟人手。”
找商户借钱，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杨平可以在避暑山庄建成后离开，可是那些商户会在杨平离开之前，做在柳州做一些手脚。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杨平去柳州？”周野看着许七年说道。
“因为杨平这件事也是一个机会。”许七年开口说道，“大安朝堂很缺银子，想借助杨平这件事查一查大安的官员。”
朝堂拨款层层剥削，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个秘密，只不过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现在大安朝堂借助杨平的事情，直接被这层窗户纸捅破。
毕竟没有上面人的默认，这条消息是不可能传到长安城的。
“只是朝堂没有想到大安的商人会借助这件事做文章。”许七年看着周野，“世家如果被讨伐，他们这些商户就是朝堂最好的合作伙伴。”
接手世家底下的产业，如果仅仅依靠朝堂的官员，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有借助大安各地商人的势力，才能把这件事做好。
只不过商人会借助这件财富形成资本积累，开始压榨大安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