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年跟小姑娘打扮成旅客的样子,走进桧城,然后他们了一家客栈住下。
桧城是大安北疆草原上真正意义上一座大城,很是热闹。
由于人太多也太过复杂的缘故,许锦年跟小姑娘的行踪没有被人发现。
小姑娘早已经站在客栈的楼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阳光明亮,说明是一个好天气。
草原位于北方,有晴天的日子很难得,很多人早早的起来开始在街上活动,然后开始摆起地摊,叫卖起来。
许锦年还是迷蒙着睡眼,看着下面的景象,仿佛回到了长安城。
他又抬头看着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神依旧冰冷,就像雪原深处那道深渊。
许锦年通过这一路的了解,知道小姑娘的性格。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不相信人性,甚至不相信那名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的那位。
许锦年依稀可以猜测出暗处那位的身份,他只是觉得惊讶。
虽然自己跟她合作过,也找她庇佑过,但是许锦年小姑娘就像一株独特的花,孤独的开在这个世界上,不与这个世界对话,也不向这个世界求援。
许锦年不认为小姑娘的态度,他虽然也不对这个世界上存在善意,但是他同样不相信恶意。他坚信只要自己对于世界表示善意,就会有很多人帮助他,比如周野,比如赵陌。
“这样我们太吃亏了,一觉醒来都会是敌人。”许锦年对着小姑娘说道。“要不我们找一个帮手?”
“哪里有什么帮手?”
“世界不是黑色的,我们虽然一直走在黑暗中,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到光明,现在我们已经来到光明中,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谁告诉你的这些?我可不想用我的命来证明这句充满酸味的话。”
许锦年想到那夜在黑暗中杀人的小姑娘,想到那位因为一时恻隐之心被那名侏儒杀手险些杀死的小姑娘,想到那次在火海中舞动的衣裙,说道:“我想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小姑娘的目光变得冰冷,她盯着许锦年,“你可不要乱来!”
“我没有乱来。”
“我知道你的打算,所以你不会成为一名杀手,这也是我没有教你杀人方法的原因,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命,我命由我不由他!”
“可是我救了你很多次。”许锦年看着小姑娘说道。
许锦年的眼睛看上去很好看,可是在小姑娘的眼里看上去很可恶。
“总归还要赌一次,要么让你改变,要么让我死心。”许锦年说着,走到房间的阳台上。
他推开窗户。
初春的桧城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人群鼎沸,好像长安城的景象。
窗户被推开,阳光照了进来,照在许锦年的脸上,感觉很舒服。
这时一道明亮的叫喊声伴随着些阳光,传遍了桧城。
“我是许锦年,我身边的这位小姑娘就是长安城的第一杀手,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很多人都知道,那些想要杀死我们或者暗中帮助我们的人可以献身了,这一次我们来个了断吧,在这株巨大的桧树下解决一些事情。”
许锦年喊的话很长,他喊完后担心有人听不明白,他又对着窗外大声喊了一句。
“青天司许锦年在此!”
随着桧城的春光,许锦年的声音传的很远。
通过春光的照射,同样可以看见一位少年站在楼上,手里握着一把短剑,他的眼睛干净明亮,看着这座桧城。
随着许锦年这句话喊完,客栈下面的那条街道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随后这片安静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兵荒马乱。
瓷碗破碎的声音,小贩收摊子的声音,大人跑着而孩童朝着家里跑去的脚步声,还有小孩的冰糖葫芦在人群中挤碎开始哭喊的声音,甚至是远处传来桧城城门关闭的声音。
初春的桧城虽然靠近北方,带着寒意,但是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所以风中带着几分温暖。
春风随着春光拂过许锦年的头发,墨发飞扬,露出俊俏的面孔,看上去很好看。
不过许锦年却感到一些寒意,他想到那次的火海,想到了长安城里面的楚笑笑,想到了那些被小姑娘杀死的魔族还有草原上的那只白色孔雀。
许锦年的眼睛微微有点酸涩,他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一句‘小姑娘来了’让桧城变得安静起来,像是变成了一座死城。
许锦年回过头去,看着小姑娘那双没有表情的眼睛,“猜错了?”
许锦年的声音有些低沉,“总归要赌一把。”
小姑娘已经伸出手拿起花篮,看着许锦年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输了。”
……
小姑娘的身份何其可怕,她是长安城里面最可怕的杀手,只要她活着,那些贵人就会睡不踏实,小姑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很少离开二十二街,即使她出来执行任务,都会有人帮她处理所有的痕迹。
虽然现在是在桧城,但是那些贵人依旧可以用他们埋下的棋子杀死自己,更何况是在自己被两名魔将重伤之后。
周围变得安静,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气氛最紧张的地方还是许锦年跟小姑娘所住的这家客栈。
这家客栈的老板甚至是小二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那些跟他们一起住宿的旅客,也因为这件事离开了这家客栈。
消息已经传开了,自然会有很多人过来。
不过令许锦年感到高兴的是,第一位来的是忠义侯府的人。
来的这位许锦年认识,他是忠义侯府的一名管事。
许锦年看着眼前的管家,他没有开口说话。
许博远,许远洋的事情这位管家说过很多话,都很有用,让许博远跟许远洋改不了态度。
管家走进客栈,看着许锦年十分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至于许锦年身边的那名小姑娘,他直接选择了无视,因为他是忠义侯府的人,他来到这里是按照忠义侯府的意思办事。
“老侯爷来到桧城,特意叫我迎接。”这位忠义侯府的人说话的声音很大,至少能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所以这是忠义侯府的态度?”许锦年说道。
“这是老侯爷的态度,不是忠义侯府的态度。”管家开口说道,“许七年已经是例外了,老侯爷不希望你也是例外。”
“我现在不方便,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知道你说的麻烦,但是这里不是长安城,是桧城,她很难活着离开,大唐的贵人不让她离开,如果这是在长安,我们忠义侯府会很乐意去伸出援手,因为这是一份人情,但是这里是桧城,我们忠义侯府不想得罪那些贵人。”
“如果我不离开呢?”许锦年说道。
“那会变得很麻烦。”管家看着许锦年,“毕竟长安城还不是青天司一手遮天的存在。”
“如果麻烦不解决,我不会离开。”许锦年说道。
“你必须离开。”
“我现在不想离开,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你姓许,没有拒绝的权利。你终究是忠义侯府的人,只要你跟她一起待一天,就会给忠义侯府带来麻烦,而且现在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办法总会解决的,而且我想等一个人出现,或者是受过她恩惠的人来帮她,我才会离开,因为她救过我。”
“您的意思是不会离开这里?”
“不是不会离开,而是这个时候不会离开,不要拿忠义侯府压我,我是那个人的弟子,您应该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有其师必有其徒!”
“我没听过!”
“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就听过了。”
“既然这样,公子好自为之。”管家说完这句话,他走下楼,看着下面的那些人,“忠义侯府的铁骑可以踏平一些世家。”
……
“你可以离开的。”小姑娘看着许锦年说道,“那位管家已经表明了态度。”
管家的那句话,就是在告诉这些人许锦年是忠义侯府的人。
“我离开,你会死的。”
热血这个词语,许锦年一直看不上,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做事情喜欢看大局,也知道最小的损失。
就像他跟管家离开,两个人至少能活一个,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可是许锦年还是选择拒绝。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那把草原上的剑,想到了曾经劈开的天门山,想到了那些慌散退去的人,想到了长安城老人的态度。
“我输了。我低估了你在那些贵人眼里的重要性。”许锦年说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我的行踪,只不过你的那次喊声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叫他们不得不动手,也必须动手。”
许锦年看着小姑娘,“其实是你想让他们出现,因为你很讨厌这样的日子。”
“谁不想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像一只老鼠一样苟且,我只不过是一只比较强大的老鼠。”小姑娘看着许锦年说道。
许锦年想了想,想到他曾经做杀手的那些日子,觉得小姑娘的话有些道理。
就在许锦年沉思的时刻,门外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
桧城是大安边境的一座城池,守护桧城的不是修行者,而是大安的一位将军。
这位将军叫做萧逸轩,是那株桧树的学生之一,因为那株桧树,他选择留在这里,永远不回长安城。
萧逸轩是宋桧的学生,跟小姑娘认识。
小姑娘很可怕,萧逸轩也很可怕。
这一次萧逸轩出现了,而且还带来很多士兵。
许锦年知道萧逸轩的性格,也从王茶的口里听过那些事情。
许锦年已经猜测到,萧逸轩已经成为了长安城里面某位贵人的一把刀,只要那位贵人出手,萧逸轩一定会再次出现在长安城里面的大人物的眼睛里。
只是许锦年没有想到萧逸轩出现的这样迅速。
许锦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刻出现,他觉得萧逸轩现在不应该这样做,杀死一个最不应该杀死的人。
在许锦年的目光中,萧逸轩出现在许锦年的视线中。
萧逸轩骑着一匹洁白的骏马,身后跟着一群整齐的军队。
马蹄声踏乱了这里的安静,萧逸轩骑在马上看着许锦年。
他要见一个人。
见一见长安城的第一杀手。
然后他要将这名杀手杀死。
当然这个人还是他的故人,也是他的师姐。
只是那时的小姑娘就开始去杀人,萧逸轩几乎没有见过这位师姐。
他对于这位师姐的印象,还是从老师的口中听到的。
只知道她喜欢花,每次都带着花篮。
很久不见,自然要见一面。
萧逸轩看着许锦年身后的小姑娘,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自己那位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师姐。
萧逸轩记忆中的小姑娘,没有名字,没有背景,只有一个花蓝。
花瓣飞扬,无数人倒下,白裙沾着点点鲜血。
这要是在以前,萧逸轩觉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现在小姑娘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
但是他想要杀死那位小姑娘,就要越过面前的少年。
“你就是青天司的许锦年?”萧逸轩开口问道。
毕竟徐州屠城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会做出这样果断的决定。
许锦年没有开口回答,而是一直沉默。
管家离开后不久,萧逸轩就出现。
忠义侯府跟萧逸轩的关系是什么,许锦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许锦年的思考,在萧逸轩眼中,成为了漠视甚至是无视。
许锦年只是后辈,萧逸轩是前辈。
后辈对前辈无视,很不礼貌。
况且萧逸轩很出名,特别是在军队这一方面,几乎没有人跟他比肩。
萧逸轩看着许锦年的反应,并没有动怒,而是再次问道,“你也是忠义侯府的许锦年??”
“是!”许锦年回答道。
“那你为何要来这里?”萧逸轩再次问道。
许锦年这次没有回答他,他是要杀小姑娘的人,现在跟自己交谈有些不合适,索性许锦年就继续保持沉默。
当然许锦年不会理解为萧逸轩觉得自己很重要,要询问自己的意见。
许锦年很清楚的明白,离开忠义侯府的庇护,在里没人能够看的起自己,萧逸轩这样做无非是因为自己是忠义侯府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