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一方面忧心自己会给瑾王府带去麻烦,一方面忧心于自己冲动介入浅优的人生不一定可以真正帮她脱离苦海。
对此,浅优却仿佛早有心理准备,她流着泪对风舞说道:
“冥王妃,我清楚今日托你的福远离魔窟只是暂时的。我的确奢望有人可以帮我永远脱离贺兰家。但我今日并不奢望从此就可以断绝跟贺兰家的关系。我谢你也不是以为自己脱离苦海了。我谢你是因为你今天替我出手打了贺兰展翔……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打在我身上的巴掌可以还给贺兰展翔。”
“每当贺兰展翔发疯一样对我动手的时候,我无数次向老天祈求给我一点力量可以与他对抗。又或者在他虐待我的时候,有个人可以出面阻止他的暴戾。”
“可是我的祈求从来没有被老天关照过。贺兰展翔的虐打依旧无数次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处。其他人明知道我受到的是无理的对待,但从来没有人真正去指责过贺兰展翔的凶残。东王妃嫉妒俪妃受宠,因此她睁只眼闭只眼巴不得贺兰展翔闹出不可收拾的烂摊子来。俪妃仗着东王的宠爱,她无底线的纵容她的儿子胡作非为,她甚至告诉贺兰展翔,如果打我可以发泄怒火就尽管打,但不要打我的脸,免得外人看到。这就是为什么我只有一张脸没有伤,其他地方却体无完肤的原因。”
“我恨贺兰展翔~可我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跟他抗衡。我试过抵抗,但换来的是更多的拳打脚踢。我想过去死,我也曾这么决心干脆去死好了。然而,贺兰展翔威胁我,如果我死,他会让我的女儿代替我做他的出气筒。他说他会把孩子养大,一边养一边打……我知道他做得出来,我无法想象我死后,我的女儿……。”
浅优看了一眼已经安然熟睡在床上的孩子,她悲伤的眼泪更无法抑制的滚滚而落。
风舞也许无法完全体会浅优的痛苦有多浓,但她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割舍不了的牵绊。
为浅优暗暗怜叹的同时,风舞也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她不无感慨的对浅优说道:
“你为了孩子忍受非人的对待,这看似你在为孩子牺牲。可换个角度,这孩子又何尝不是你的救命稻草呢?”
浅优抽泣一声,她自嘲道:
“我活着就是悲哀,老天却还要我生出一个孩子,我的孩子也因为我的悲哀成为另一个悲哀。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母女不曾来过这个世间……不过,老天还算垂怜,至少这一刻我们母女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一下了,哪怕只是一天也好,我都感恩上天让我活得有点尊严。”
风舞明白浅优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的珍惜这短暂的平静。
也许这就是浅优受虐以来绝无仅有的喘息时光,因为稀有所以珍贵。
心中的怜悯又一次告诉风舞,既然她已经介入浅优的人生,她岂能不负责任的半途而废。
但决心帮人到底也不能光靠一股蛮劲,尤其她要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贺兰家。
要跟贺兰家“抢人”,风舞就得了解更多以做周翔的准备。
她想了想问浅优道:
“今日我之所以会撞见你被贺兰展翔虐待,其实并非偶然,对吗?”
浅优顿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如实说道:
“虽非偶然,却也不是我早有预谋的一步。听闻你突然上门找我,我暗自开心之余本来没想那么多。可正好贺兰展翔来了我房里,其实如果我顺从他,没有喝酒的他不至于会动手。可一瞬间我突然想拼死一搏,因此我故意激怒他让他对我动手……对不起,冥王妃,我利用了你的善良!”
浅优坦白到这里,风舞已经了然,她并不怪浅优,浅优的目的有什么错,她如果不那样做,她也许永远也无法证明她遭受的虐待。
理解浅优的同时,风舞又疑惑道:
“贺兰展翔为什么要虐打你?还是说他不止虐打你一人?”
“不,只有我是他的发泄桶。”
“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没有身份地位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不过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对我。在我怀孕之前,贺兰展翔荒淫无度。可能就是因为他沉迷女色过重导致他最终再难人道……。”
浅优说到这她有些难为情,但缓了缓她还是继续说道:
“他最后一次行男女之事是与我……之后他那方面好像就再也不行了。他把他不行的挫败归咎于我,于是他的愤怒就发泄在我身上。再后来我竟怀孕了,俪妃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儿子唯一的希望,所以她在我怀孕期间很上心的保护着我的肚子。”
“可遗憾的是,我生的不是儿子,是女儿。而且贺兰展翔不知从哪听来的诟病说我们母女是造成他残缺的根源,因此我们母女就成了他眼中的丧门星。其他人对此漠视的漠视,落进下石的落进下石,贺兰展翔更是变本加厉的开始随意虐打我。”
“这些都不是让我最痛苦的,让我最痛苦的是,他每次喝醉酒就来我房里试图强行与我发生男女之事,可是每次到最后他都不行。他不行的结果就是我必须承受他无休无止的拳打脚踢,有时候他连孩子也不放过,以至于孩子现在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会吓得大哭,孩子一哭就会惹得他更加癫狂。我原以为我们母女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手里,我也做好了陪着孩子有一天过一天的准备。”
“但是藩王觐见宴让我燃起了希望,我仅有的希望就是我娘亲和瑾王府的血脉……冥王妃你现在应该能懂我为什么会这么贸然想要攀回瑾王府的关系,哪怕我是痴心妄想。可我如果不这么做,我没有别的希望可以保护自己,更保护不了我的孩子……!”
浅优确实没有自信可以让瑾王府认她这个可有可无的表小姐。
当年她娘亲嫁到西鸣国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她就被随意转手到了另一个同样不怎么受待见的小妾身边做了别人的女儿。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她的生母就是养大她的那个娘亲。
直到她出嫁前一天,她的养母才告诉她,她还有另一个亲生母亲。
但那时她哪曾奢望过瑾王府跟她会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她大概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接近瑾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