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艾把一张放大的图纸摊开在地上,“这里是粮仓,守卫森严,需要派三队人马去攻下。这里是兵器库,两队人马把它拿下,放马匹,火烧营帐。这里是守城军王将的府邸,起码也得三队人马。剩下的就是北城门,这里是关键,叔,这北城门的关卡就交给你了。”
周书敲敲胸口,“放心,有老子镇守北门,决计不会放出去半只苍蝇。。”
“温城所有军队被钟将借走,但护城军还有七八百。放粮仓,烧军械库,发动城民一起暴动起来。闹得越乱越好。三大城门不需要控,但城北,必须给我堵死。”
“是。”
“是。”
“最后一支队伍做援军,换贫民的衣服,混在百姓中别动手。每个队长,数枚鸣炮傍身。炮声,一枚成,二枚支援,三枚败,三枚一响,所有人都撤。”
周家军都盯着她,“往哪撤?”
阮轻艾咧嘴一笑,“城主府。挟天子以令诸侯,等我家林将攻城做最后的救援。”
周家军纷纷沉默,脸色凝重。
世上没有完全的计谋,这次的行动,她压了多少筹码,谁能知道?
阮轻艾爬起身,正了正色,嘴角杨开一抹微笑,“各位大哥叔叔们,虽然你们是北塞军,我把信任交托给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哦。”
周书拍拍胸,“信狼王殿下的义妹。”
周家军一个个拍着胸,“信狼王殿下的义妹。”
“那我最后提一个要求。”
“姑娘但说无妨。”
“温城护城军,可以流血牺牲,但百姓不行。别对布衣动手,一根汗毛都不行。趁火打劫这种事,是破坏和平公约条例的,倘若被我发现你们对百姓奸淫掳掠,最后即使我们功成身退,我还是要问你们罪。”
周家军用力点头,“明白。谨遵姑娘教诲。”
“此行凶险,希望诸位勇士能够为我边境称王,杀出一条血路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活着。为了大家能够豪爽地活着!”
“嗯,为了活着!”
阮轻艾伸出手背,“来——”
周家军神情凝重的覆上手背。
“一二三,加油!”
“加油!”
“加油!”
阮轻艾带着七名队长踏出房间,嘴角扬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邱震愕和落痕方才忙着聊天,两人回眸看见阮轻艾踏出房间那姿势,都微微哑然。
她的背后跟着踏出来的,仿佛不是七个男人,而是七座大山。
庞大的身躯,充满杀神般的眼神,绷紧的肌肉,好像能够为她扛起天塌。
“散——”阮轻艾一挥手。
七个男人领着各自兄弟们纷纷越墙离去。
阮轻艾凝视着周家军离去后,回头又扬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蹦蹦跳跳去了落痕身边,“大爷在聊什么呢?”
落痕神色紧绷,撇头,“没什么。”
邱震愕努嘴支吾,“都是疯子。”
他说这话可是有由来的。
方才阮轻艾带人进屋议事的时候,邱震愕就在落痕边上不停劝道,“落痕公子,我就是想不明白,北塞军都潜入到温城来了,你为何还要帮衬着他们。”
落痕回道,“我没帮。”
“您没拦,那就等同于帮呀!不管怎么说,北塞军真的太危险了。”
落痕冷眼相视,“你在说谁?五十北塞军?危险?”
“呃……”
确实,区区五十北塞军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落痕放任北塞军在这里放肆,那也是在他控制范围内的。
“您不觉得那个女娃在胡闹吗?”
落痕神色依然冰冷,“你有见过动刀剑的胡闹吗?你当她坐上那个城主位置之前,她的脚下,没有踩过血吗?”
“……”邱震愕结巴嘟囔,“既、既然公子知道这个阮轻艾危险,为何还要放任她乱来。”
“我的精力不是拿来阻止她胡闹的。只要边境不乱,我便长卧不起。”
邱震愕头皮发麻,“这还叫不乱?两城都打起来了。”
“城民不乱,护城军再乱都不算。”
这是什么逻辑!
邱震愕呼哧道,“那您还帮她带了温城版图,您这分明就是偏帮。”
“你以为,我不给她版图,她不知道踩点的吗?于她而言,有没有版图,只是多花一天两天的时间罢了。我只是想让她早点结束这场闹剧,我好早点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一出口,落痕自己都被自己吓着了。
那个冰雪覆盖的屋檐,已成了他的归宿了吗?
就在他思索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就瞧见阮轻艾推门而出的那一秒,嘴角扬起的微笑,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展现出来。
自信且充满正义的阳光笑容,耀眼照射每个人心房的炽热光芒。这抹震撼感,一如当初他接到她第一次写来的奏折。
奏折摊开,诸行大气的,染了血迹的错别字。
短短三句话:冰绝城城主之位,由我阮轻艾接纳了。
皇上不必为我冰绝城百姓死活担忧,有我在,边境不乱,国泰民安。
稳我三年,三年后,我能为您筑起一道千年不塌的边境铁墙。
三年……
三年后,他穿上了嫁衣,坐着花轿,过来了。
落痕拳头微微捏紧,凝视着那女人的眸光越来越深,紧抿的薄唇不着痕迹的钩笑着。
阮轻艾招呼道,“我等一下要去城主府溜达溜达,大爷一起去吗?”
落痕轻声道,“走正门?”
“当然不是的啦,肯定是翻墙啦。本来我和何从一起去城主府的,他当我踏脚板,我负责爬墙这样这样。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邱大人会来搅局,何从他现在要负责监视他们,不能随我一起去了呢。要不落痕大爷您辛苦一下?您就在墙边,腰弯那么一丢丢,让我爬一爬可行?”
阮轻艾试着朝他抛媚眼,渴求他能够答应。
落痕侧了侧身,嫌弃的腻着她,“要我弯腰?”
“噗——”四周传来偷笑声。
何从更是无语哼哼,“大人,您会不会想多了?这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落痕公子,他只给一人弯腰。您算什么哟。”
阮轻艾鼓了鼓气,“切,不帮就算了,老娘自己一个人也能爬墙。切——”
说完,她挥挥手,“何从,看好他们,老娘去啦。”
何从焦虑的看着她,“大人……”想跟。
但是他看看邱震愕和那些精兵,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也是非常艰巨的。倘若邱震愕叛逃通风报信,那也会给大人造成巨大的麻烦。所以他只能稳住脚步,视线犀利的盯着二十精兵和胳膊受伤的邱震愕。
“落痕姑爷,要喝水么?我给您倒一……”杯?
嗯?人呢?
怎么一眨眼,人就跑了?难道跟着他家大人一起去了?
哦呵,那也不错。有落痕大爷跟着,他能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