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嘎吱”的刹车响,四辆满载着士兵与物资的卡车驶进了军营。
士兵们一下车就哄地一声乱了套了,为啥?憋的!
军需处的士兵可是头一回打这样的非战斗的群架,而且以自己一个连的兵力放倒了人家一个营,怎么可能不兴奋?
这群殴打架和战斗打仗还不一样。
战斗都是双刃剑,纵使是大胜杀敌若干那自己零伤亡的时候基本也是没有的,虽然胜利是喜悦的,但眼见着有着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同伴阵亡总是心生悲伤。
而打架就不一样了,都是上战场见生死的人,打个架就是伤了胳膊伤了腿又能咋样,打个鼻青脸肿又如何,只要是赢的一方那都是眉飞色舞的。
霍小山是决不会做郑由俭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的,更何况中央军那个团的人再不地道,那也是咱中国军队,也都是打鬼子的。所以取胜之后为避免过度刺激中央军的人,他就直接把士兵禁声带了回来。
其实这个道理士兵们也不是不懂,只是士兵之所以为士兵长官之所以为长官,区别有的时候也真的只是在“自制”二字上了。
现在到家了,那禁口令自然也就失效了,顿时已经挤眉弄眼一路了的士兵们哄地一声就把那强憋在心里的情绪释放出来了。
这个眼眶子青肿着说“真过瘾,我放倒了四个!”
那个揉着脑袋上被打出来的大包说”哎呀妈呀,疼死我了,不过砸我的那个小子让我一脚踢那啥上了,小样真以为他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哪!“
这个说“我碰到那个比我劲大多了可没我灵巧,被我一个跘儿就扔那儿了”,说完他还直接在地上做了个扫堂腿的动作。
那个说“你那算什么,你没看憨子收拾那个小子呢,那小子舞舞扎所还往上冲呢,憨子一只手就掐在那小子的脖子上,差点没把他象条鱼似的给捏翻白儿了!”
……
屋外一片乱哄哄之中,霍小山却早就进屋了,破桌子上放着的是郑由俭缴获的那个皮包,郑由俭和沈冲在旁边巴眼瞅着。
“快看看里面有多少金子!“郑由俭急切地说。
“看你两眼放光的那个熊样,你咋知道?“沈冲好奇地问。
“拿手一掂量就知道,当时有中央军的人就在不远,我都没敢打开看!“郑由俭兴奋地直搓手,然后冲沈冲一撇嘴,“我两眼放光咋滴,你见金子不眼开?”
“我见金子也放光,可你放的却是贼光!“沈冲回道。
霍小山可没有搀和他们打嘴仗的习惯,表情镇定的很。
在路上听郑由俭说弄到宝贝了,当时郑由俭那神秘兮兮故作镇静的样子确实原来真没有见过,霍小山就伸手掂了下郑由俭斜挎的那个皮包,他一掂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金子了,这么坠手的东西不会是别的,要知道他原来可是砸过日军的金矿的。
因为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很从容地打开包,果然从里面掏出来的真的是金灿灿的金条,一共六根。
“发财了发财了!“郑由俭兴奋的脸都红了,却又不敢大声嚷嚷,伸手就把那堆金条搂到怀里,那感觉就象碰到了上辈子被棒打鸳鸯无缘同眠而这辈子终于又遇到了的情人一般!
沈冲见着金子也兴奋,但马上却又被郑由俭那财迷样逗得哈哈直笑。
郑由俭耍弄了会儿金条,这才又恋恋不舍地把金条重新收回到皮包之中。
沈冲便又逗他道:“我和小山子也不抢你的金条,你又有啥不放心的?“
郑由俭白了他一眼语气有点无奈地说道:“咱们霍头儿说了,咱们以后再缴获值钱的东西都得攒着,这个你看是金条,我看却已经变成了阵亡兄弟的抚恤金了。“
“哦。“一听郑由俭这么说,沈冲也是无语。
虽然他们军需处净打胜仗了,可是阵亡受伤的兄弟总是有的,对于他们这样一个没爹没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军需处来讲,钱无疑是更加重要的了。
沈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有正经用途,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郑由俭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见了这值钱的东西就是亲,心里终究是舍不得!”
沈冲没有在出言嘲讽郑由俭,现在他已经很了解郑由俭这个人了,郑由俭是个特别矛盾的人。
爱财是天性,可却也知道有的钱注定是进不了自己兜儿的。
怕死是天性,可见军需处的人打鬼子一见情况紧急脑瓜子一热就也往上冲,事后却又怕得要死。
嘴贱磨磨叨叨口无遮拦是天性,但说过也就拉倒了,对任何人还真没有坏心眼儿。
沈冲正想安慰这今天看起来不是很讨厌的胖子一句两句的,却听霍小山却也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事可就新鲜了,自打和霍小山混在一起后,他还真是听霍小山头一回这么有滋有味地叹气呢!
他见霍小山此时却是在看一张刚铺在桌子上的地图,那地图原来也是在那包里压在那金条下面的却被霍小山找了出来。
沈冲便走到霍小山身后也是抻着脖子看。
郑由俭装完金条也凑过来了。
见那桌上摆的却是一份日军的军用地图,沈冲日语好自然识得是上面的文字是日本的平假文,却见上面标注的地名相当详细,竟然已经超过了军需处原本就有的那张中国军队的军用地图了。
郑由俭不识日文忙问沈冲咋回事,沈冲便将这日军地图竟然比咱国军地图都详细的事一说。
郑由俭不由得也感叹道:“都说这小鬼子难打,人家想侵略咱中国可真是下了大力气的!“
霍小山看着那地图默默出神,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从跟随老爹打鬼子的那个刀疤营长听说来的一件事来。
芦沟桥事变爆发前,北平城莫名其妙地了现了大量的仁丹广告。
仁丹是日本人产的一种小圆粒的药治晕船晕车什么的,那个广告的形象是一个有着八字胡的洋老头。
看似普通的广告,实际上却是日本人为侵华做的路标暗记,日军按照那个标记的指引就能够很快找到要攻击的军事目标。
那个标记的奥妙在于那个洋老头的八字胡上。
左右胡尖上翘代表道路畅通无阻,八字胡左尖下弯代表左道不通,右道通。八字胡右尖下弯代右道不通,左道通,八字胡两边都向下代表此路不通。
从那个仁丹的标记到日军用着比中国军队还要详细的地图由此可见日本人侵略中国是多么的处心积虑了。
霍小山把自己想起的这件事讲给郑由俭和沈冲听,那两个人也是既是愤怒又是感慨。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小石锁喊“报告“的声音。
霍小山那声“进来“还没落,小石锁已经是连跑带巅儿地冲进来了,进来就大呼小叫地:”头儿,郑头儿,沈头儿,咱们这回可弄回来个大宝贝!”
沈冲闻言不由得一撇嘴“小屁孩儿,没见识!”
“哎呀!真滴真滴,我要是骗你们我就是小狗儿,郑头你快去看你肯定最喜欢了!”说完小石锁就跑到郑由俭身后推着郑由俭就就向外走。
霍小山和沈冲在回来的路上也大致地问过坐在车上的士兵,所缴获也无外乎歪把子机枪三八大盖掷弹筒什么的,这些他们手里都有,自然谈不上新鲜。
却又被郑由俭说黄金时神秘的样子所吸引才回来后就直接进屋看黄金了,至于其他缴获的就先让士兵们在外归类了。
听小石锁这么一说,三个人的兴致也都上来了,忙赶出去看。
到屋外一看,各种缴获的武器已经正被士兵们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但那些常见的自然一略而过,却见大多数士兵正围聚在一起显然是在看什么嘴里还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让开,头儿郑头儿沈头儿来了!”小石锁一边喊一边把挡在前面的人用手扒拉开。
士兵们忙向一边让,他们几个才钻进人群,然后就看到他们围着的竟是两门迫击炮!
对,是迫击炮不是掷弹筒!
旁边还摆放着四个炮弹箱子,盖子已经被掀开了,里面放着口径一样但颜色并不相同的炮弹。
原来,这两门炮却是被压在了那辆卡车物资的最下面,所以士兵们也是才发现。
郑由俭大叫一声欢天喜地地就蹲下身去,用捺一量,那炮的口径竟然接近十公分了!
然后他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道:“发财喽,发大财喽,我郑胖子发大财喽!”
他这么一喊立刻感染了身边的士兵,于是所有人一起高喊起来:“发财喽,发大财喽!”
霍小山见此情景,笑了,不过依旧是淡淡的。
“你咋又这德性?弄到迫击炮了你不高兴?”因为士兵们喊的很响,沈冲就在霍小山耳边大声说道。
“啥叫又这德性,说得真难听,我看你再这么下去就是郑由俭第二了。”霍小山边从人群里往外走边撇嘴,他嫌沈冲说话难听了。
“那个词叫啥了的?名利双收是吧,咱们也出名了,咱们也捞到实惠了,本来就该高兴,谁象你总跟温开水似的。”沈冲也跟着往外走,迫击炮什么的他俩在中央军校时自然没少见并不新鲜,可沈冲就搞不懂为啥霍小山真的总能做到无喜无悲的样子。
“出名好事啊?你以为打完中央军就没事了?”霍小山依旧撇嘴。
“管他呢,反正也打了,他能把咱们怎么样,再说了,咱们的军功也没人给咱们上报,不打他们怎么出名,不出名你家的那个丫头片子又怎么能找到你?”沈冲又一次提起了出名的好处。
这回霍小山不吭声了,让沈冲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想慕容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