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晚了?”慕容沛问刚刚进门的细妹子道。
“哦,货栈到了点货,帮忙清点搬了搬。”细妹子答。
她俩所说的到了点货,那货中自然便有对日伪来讲属于违禁品的。
“细妹子姐姐快来吃饭,都凉了!”唐甜甜在厨房中叫道。
“听你叫细妹子姐姐就别扭,你下回把‘细’字也去了直接叫妹子姐姐算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妹妹还是姐姐。”正在扫地的柳玉说道。
慕容沛从武汉站调到合肥站一共带来了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慕容沛见细妹子并没有着急吃饭,而是冲自己眨了眨眼,露出兴奋的样子。
然后,细妹子一拍扫地正打她身边过的柳玉的肩膀。
她见柳玉已经看向自己却是冲门口一弩嘴,柳玉心知有事却是拎着笤帚和小戳子去了门外,把门关紧开始“打扫”起门口的楼梯来了。
慕容沛就那样看着细妹子从怀里掏出个已经揉皱了的纸团,在自己面前展开变成一窄溜的纸条。
那是铅印的字体,还带着淡淡的未曾逝尽的纸墨气息,很明显那是从一份报纸上撕下来的一小块。
但当慕容沛沛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已经不关心那到底是一份报纸的印刷品或者用油滚子推出来的油印体了,因为此时的她的眼里已经全是那字的内容。
“……央社电,*年*月*日长沙电第九战区于*日……该部在营长霍氏小山……”
慕容沛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做了一个深呼吸,却是将那一窄溜的报纸攥在手中掏出火柴盒,慢条斯理地捏出一根火柴在桌面上轻轻一划,“嗤”火柴着了而随之着火起来的是那小块报纸,细妹子却是拽出了床下的一个小盆接着那纸灰。
两个人处理完毕抬头时却见唐甜甜正将身子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好奇地看着两人。
细妹子将已经装着全变成了纸灰的小盆端起来后却是走进了厨房将那纸灰倒入到泔水桶中,又用一个小棍搅了搅这才转回屋中。
十五分钟后,唐甜甜和柳玉已是坐在收拾干净的饭桌后听幕容沛把刚才她所看到的消息向两个人复述了一遍。
慕容沛的记忆力很好,竟将刚才才烧掉的内容背得一字不差。
唐甜甜、柳玉有点奇怪,一条国军几个月前在长沙战胜日军的消息有必要让慕容沛如此激动吗?
因为此时的在她俩印象中一向冷静理智的慕容沛眼里竟然有了隐隐的泪光。
“霍——是姐夫。”细妹子一句及时的解释让他俩顿时明白了过来。
慕容沛细妹子与唐甜甜和柳玉达成了这样的默契:可以跟她俩说的就说,不可以跟她俩说的就不要问。
毕竟现在四个人住在了一起,慕容沛却是不想给这两个人尤其是柳玉有那种将他们二人排斥在外的感觉。
自己和细妹子是共产党唐甜甜自然已经知道了,柳玉也隐隐感觉到了,却依然愿意追随慕容沛,她就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在知道了那个曾经的男友是欺骗她后变得如此绝决。
“姐夫长多高,长得有黄代玉帅吗?姐夫和丫丫姐进行到哪一步了,有小baby吗?”
“甜甜——”细妹子叫了唐甜甜一声,而柳玉也是无奈地看着唐甜甜。
唐甜甜竟然又提到了柳玉曾经的那位已婚的特工男友实在是让人无奈。
这要是换成别人说柳玉就得急,可拿唐甜甜却没辙,她在那股小孩子气上来时从来就是这样无头无脑,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这方面什么戳了人伤疤伤口撒了盐的概念。
“姐夫不帅也不丑,个头嘛,姐夫174公分吧不高不矮,生baby这事我俩说过,他说等把鬼子打跑了,我们俩就却大山里生一群小baby。”慕容沛却耐心解答。
“谁说山子哥不帅,我觉得山子哥长的最帅,比沈冲都帅!”细妹子不干了,她虽然现在和沈冲好了,但崇拜霍小山却依然未有丝毫动摇。
“沈冲是谁?”细妹子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因为反应从来都迅速的细妹子的问题马上就到了。
“细妹子姐夫。”慕容沛笑答。
“那细妹子姐姐,那个沈冲长得——”很明显的,唐甜甜那一大堆刚问过慕容沛的话马上又问向了她。
细妹子有先见之明却是及时挡住了她的话头。
“细妹子只是和细妹子姐夫才拉了拉手,别的什么也没有。”细妹子脸红红地说。
“我才不信,细妹子姐姐骗人,柳玉说男人都是色狼!”细妹子跳了起来表示反对。
“唐甜甜,我不得不郑重问你谁是妹妹谁是姐姐?”细妹子拿唐甜甜没辙,不得已之下使用绝活了。
“细妹子姐姐是姐姐,唐甜甜是妹妹。”唐甜甜也没辙了,细妹子别的方面她是丝毫不怕却是最怕最招。
“姐姐现在命令妹妹今晚去我的床上睡,今晚丫丫姐要想事情!”细妹子又郑重地说道,手中却是已经去摸鸡毛掸子了。
“哦。”唐甜甜偷瞄了眼同样表情已是冷静下来的慕容沛后乖乖地去抱自己的被换床了。
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因条件所限,只是一屋一厨,屋里原来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
搬进来后却是将单人床又加了一块也变成了双人的。
平时慕容沛和唐甜甜睡一张,细妹子和柳玉睡一张。
细妹子知道慕容沛今天得到了霍小山的消息会激动所以就让唐甜甜和自己换铺睡。
可是就在快熄灯的时候,唐甜甜却是又和柳玉掐了起来,原因是她想睡外面让柳玉挨墙睡。
柳玉不干,因为她一直睡外面的,于是她仗着自己比唐甜甜岁数大便也拿出了刚才细妹子的招数,霸气地问:“谁是妹妹谁是姐姐?”
却不知这招儿到她这里却不好使了,唐甜甜那也是见人下菜碟的。
就见唐甜甜穿着亵衣掐腰站在床上很骄傲地一挺胸:“胸小的是姐姐,胸大的是妹妹。姐姐小时吃的不好好吃的都让给妹了了,胸小所以是姐姐!”
毫无疑问柳玉的胸肯定是比唐甜甜大得多的。
这把柳玉气的便道:“胸小就是姐姐?那那个谁比我的还小呢!”
总算柳玉聪明没直接说出其余两女的名字,可慕容沛和细妹子在另一张床上却也已是哭笑不得了。
“谁说的?不信就比比?!”唐甜甜叫板。
“甜甜,睡觉。”慕容沛不得不干涉了,再不干涉就变成选美了。
“哦。”唐甜甜这才老实下来,冲墙躺了,没一会功夫,竟是睡着了。
“这孩子睡觉真省心!”慕容沛笑道。
“这孩子睡前真闹人!”细妹子和柳玉同时笑道。
然后,灯熄了。
慕容沛自然不会睡,她习惯性地想了想一天的工作,看是否有什么纰漏没有。
直到她确定没有发生任何失误的时候才任自己的思绪在弥漫的无处不在的夜色中飘逸开去。
她带着细妹子等三人到合肥站已经有半年多了,与曾经的武汉站相比军统合肥站无疑只是一个小站,可是她发现合肥站的站长——那个笑面虎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有意无意的会设下一些不起眼的小陷阱等待自己的失误。
所以现在她已经不启用与上级的密秘联系通道了,与一名真正的军统特务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打自己进入军统以后别的方向尚可,但主要问题还是出在营救赵文萱夫妇那里了。
军统不是法院,特务也不是法官,当他怀疑你的时候只是看你的行为是否符合常理是否突兀,很明显救赵文萱的事情由于事发过于突然引人怀疑那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赵文萱不可能不救,而现在慕容沛所要面对的就是表现得一切中规中矩以图变化,或者继续潜伏下去或者身份败露被捕或者逃亡,这对她来讲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斗争形势已经是越来越复杂了,中国军队与日军在战场上进入了相持阶段,外战松了内战便紧了起来,国民政府军与八路军新四军之间的摩擦明显比原来多了起来,偌大的一个中国终是要面临一个由谁由哪个阶级当家作主的问题。
直到屋里的挂钟敲响午夜钟声的时候,慕容沛才放下了工作上的事情,而是任由对某个人的思念涌了上来,弥漫在自己的全部身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