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感觉自己投出的这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它在外面爆炸的声音。
由于这里是山体中的洞窟相对封闭,那爆炸声音通过竖洞传出的极其有限,于是整个洞窟听起来便震耳欲聋,那情形并不亚于头上挨了一记重炮。
而同时这颗这颗手雷的爆炸也仿佛成了战斗的号角,从洞窟各处便都传出来枪声与爆炸声。
这枪声爆炸声与回音搅在一起谁也搞不清有几处地点又有多少人同时发生了战斗,一个咳嗽听着都象打雷的地方听力再好也是白搭。
霍小山并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回身抓住装手雷的口袋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端枪向前走去。
日军的一个香瓜手雷大约在500克左中,手中拎着一个近三十斤的口袋打仗对霍小山来讲也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如果和日军白丸格斗的话霍小山还不知道这个口袋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因为这对他来讲也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但是让他一手拎着三十斤的东西一手持枪来行军却基本没什么影响。
霍小山经过“天窗”处照射下来的光影,又往前走了五米便看到了挨了自己一手雷的日军士兵。
日军士兵只有一名,此时正靠坐在黑暗的洞壁处,霍小山持枪上前,他的眼力好使已能看到那日军士兵的身上至少有三处依旧在汩汩流血的地方,显然那是刚刚被手雷炸的。
霍小山拿盒子炮的枪管用力拨了那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日军的头一下,那日军士兵反应到是有了,只不过却是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显然他靠的并不稳而人已经不行了。
霍小山猜想或许日军也知道迷羊窟中人会迷路所以才在这有天窗处放下暗哨以便好找回归路吧,对于日军的这种做法霍小山也只能呵呵了。
霍小山见已经搞定了这名日军的暗哨并不前行却是往回走,站到了那个通着外界天光的“天窗”下面。
霍小山所站的这个“横洞”的举架并不高,所以人跳起来就可以摸到那竖洞的洞壁,但洞壁竟是完全垂直的,能隐隐看洞壁上有一些裂隙还有附着在洞壁上的一些已经干枯了的苔藓,再往上三四十米的地方则是一块被一些树枝分割开来的蓝天。
霍小山心中有数了,洞壁陡峭对一般人来讲是确实难爬,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于是他转身再向洞窟深处行去。
洞窟深处的枪声爆炸声已经停熄了下来,也不知道哪伙死的人多或少,双方又蜇伏起来了吧。
“窟”与“洞”的区别在于,窟是成片的洞,对此霍小山在接下来的前进中有了具体的体会。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进了十多个个洞口了,而那路径又都是七扭八歪,谁也搞不清那洞会通向哪里,而这洞又与多少个洞相交。
霍小山又在一个交叉处停了下来,看着上下左右竟然又冒出五个洞口的时候,霍小山很庆幸自己没有试图记忆自己所来的路径
霍小山随意挑了个洞就走了进去,三十多米后,眼前已是一片漆黑,他愈发小心了起来。
黑暗之中的他忽然用鼻子嗅了嗅,便又放下了手中的口袋摸出一颗手雷端着枪小心地了向前一步步走去。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又走了不到十步他停了下来,他的脚,踩到尸体了。
他将手雷揣进上衣口袋里后蹲着身一边前行一边用手轻轻地去摸索,十分钟他竟只前进了十多米,他再次停了下来刚要做个深呼吸却又突然止住了。
他想做深呼吸是因为在这十分钟里他至少摸到了十多具尸体,有的尸体还枕压在一起,不过从摸那军装的手感还有摸到的尸体上的物件来看,这些尸体都是日军的。
他又止住了深呼吸是因为他想到日军的尸体这么多肯定是被新四军在前头堵住后打伏击了,那么这附近应当有日军的伤员,深呼吸就免了吧,还是屏住呼吸为妙。
然后,霍小山改哈腰而行为爬行了。
由于这洞中极是阴冷,地上的血迹并未干透,肘膝碰上去便有粘粘的感觉,如此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有光亮当是血流成河了。
可霍小山对此并不在意,他是军人,比这惨烈的场面他也见过。
在台儿庄巷战中的那回,他和沈冲足足杀死了有上百的日军,那回他们都是躺在死人堆中休息的。
中国人从来都有活人当为亡者保持敬意的传统,但这绝不包括侵略者。
在霍小山看来,人死去当他的神识离体,那么这具肉体和阿猫阿狗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于自己也是一样。
由于爬行动作小又能最大限度地躲开可能从自己腰部以上横飞而过的子弹,霍小山的前进动作反而快了起来。
而就在他前行的几十米距离内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竟然爬过了三十多具日军的尸体。
“当啷”霍小山终于在黑暗之中碰到了一个小物件,那或许是日军的一个金属制的饭盒或许是日军的一个罐头盒。
霍小山赶忙停了下来,而同时他听到了从前方十来米远的地方传来哗啦啦一片枪栓声。
“谁在那里?”这回倒是有人先说话了,只是说的却是日语,毫无疑问,那里有日军并且人还不少。
“别开枪,我是南云大佐派来找你们的!”霍小山灵机一动回答道。
“哇!”前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低呼声。
霍小山刚想伸手掏放在兜里的手雷却忽然停住了反而又向前爬去一边说道:“别开枪我过来了啊!”
他在爬了十来米后已是听出那些仍在因为“南云大佐派人来了”而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右方。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岔道,那些日军却是躲在了与这个洞相交的另一处洞中。
多亏没扔手雷,扔了也白扔,霍小山暗呼侥幸。
“你们在哪呢?”霍小山故意问道。
“到了,你到了,就在你右边呢。”日军七嘴八舌地答道。
霍小山拐了过去便贴在了洞口之处与那些日军说了起来。
果然这伙十多名日军士兵多数是伤员,他们在进洞后遭到了新四军的伏击而伤亡惨重,而新四军当时就是藏在了他们这些伤员现在所呆的洞中。
新四军只是在这里架了一挺轻机枪,然后他们就在这洞中伏尸一片。
而日军终于以重大的伤亡冲过来之后才发现阻击他们的新四军却只有两人,他们能冲过来却并不是因为他们当时就打死了这两名新四军战士,而是因为这两名新四军战士没有子弹也没有手榴弹了。
“好,我这就回去向南云大佐报告,我们的人也进来帮你们打那些狡猾的支那人!”在日军士兵听来他们这位新来的同伴——霍小山的语气是那么愤怒,却并不知道黑暗之中霍小山在说这话时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用牺牲两人的代价一下子杀死了近四十名日军外加弄出来十多名伤员换成哪个中国人都笑。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有日军士兵担心地问。
“应当能找到,不过也不好说,没关系,南云大佐派了十个人进来找你们呢。”霍小山的谎撒得很圆,他已经往外走了。
就在他刚摸索着拐出这个支洞回归主洞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一名日军士兵的声音“祝你好运!”
“嗯,也同样祝你们好运!”霍小山答道,然后他就掏雷、拔梢、磕帽转身将手雷抛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