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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烟走过去,对中年男人福了福(身shēn)子,道:“家兄外出办事去了,今(日ri)不在家,这位大哥是有事要找我家兄吗?”

“不在家啊,还真是不凑巧了,”中年男人满脸失望,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来,“既然不在的话,那在下也就不叨扰了,只是我家主子给无痕公子的请柬,还望姑娘代为转交。我家主子交代了,今天是年初一,所以备了一份薄礼给无痕公子,还望公子笑纳。”

经他这么一说,秦落烟才注意到他(身shēn)旁有个小箱子,他将小箱子递给了秦落烟。

秦落烟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位大哥,你家主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家兄不在家,这礼物我是万万不敢随便收的,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姑娘不要客气,这礼物送不出去,回头我家主子也得怪罪于我。”中年男人将箱子放在秦落烟的面前,转(身shēn)就走。

他走得很快,不过转瞬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小箱子里。秦落烟叹了一口气,只得让二丫将盒子带上然后回了院子。

进了院子,二丫将盒子打开来一看,当看见里面啊金灿灿的小金条时,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这,姑娘,这可全是黄金啊,他竟然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家主子是多有钱啊?”

二丫的瞠目结舌惹来了翼生的侧目,翼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秦落烟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这第一个来找她的人出手就如此大方,倒是比她预料中的影响还要大,看来,这凤栖城里的权贵们远比她看见的还要在意武器的制造。

当有人那么看重武器制造,是不是就说明这凤栖城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秦落烟心中有些忐忑,在这样的时局她深入其中,危险(性xing)可就大了很多。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二丫见她一直没动,忍不住问。

秦落烟回过神,摇头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见有人在敲门,二丫一怔,赶紧跑过去开门。

“请问无痕公子在家吗?”一个佝偻的老者从门口往里面张望。

二丫回头望秦落烟的方向感看了一眼,这才一会儿功夫,又来一个了。

老者来的(套tào)路和先前那中年男人差不多,也是送了些新年礼物,送了帖子。

这一次,秦落烟连面也未露,只让二丫照着先前她说的话去将人打发了。

短短的一天时间,前前后后就来了四五波人。

到了夜里,秦落烟将所有收到的帖子整理了一番,发现有三个是朝中大臣的请帖,两个是凤栖城有名的富商的帖子。

那些大臣都不是一品大员,最高的一个不过从四品,这样的官员,按理说是不会对武器制造感兴趣的,他们送来帖子,应该是替他们(身shēn)后的人办事而已。

“小姐,这几个邀约,您都要去吗?”二丫将桐油添进了油灯里,烛火跳跃明亮了几分。

秦落烟摇摇头,“良禽择木而栖,可最忌讳的也是脚踩两只船,这几个邀约我如果都去了,反倒是真正想用我的人不放心。

“那您是去哪家的邀约呢?””二丫觉得自家小姐真是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有好些话她现在都只能听得一知半解。

秦落烟沉默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投了透气,并没有立刻回答二丫的问题,只是笑容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第二(日ri)一大早,李家就为李木匠筹备了简单的丧礼,李家老大原名李龙,早上就来秦落烟的院子找几人去帮帮忙,原来那姓刘的木匠将昨(日ri)发生的事告诉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木匠,几人一听李家惹到的是那样的大人物,就不敢来参加李木匠的丧礼,唯恐给自己惹祸上(身shēn)。

老李家本来在凤栖城就不认识几个人,连那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工友都不来了,这丧礼就越发冷清了,所以只能来找秦落烟帮忙。

秦落烟也不推迟,带着二丫和翼生生就过去帮忙了。

灵堂上,老李媳妇哭晕了好几次,李龙带着虎儿一直跪在李木匠的棺木前也是悲伤(欲yu)绝。原本棺木是要抬着走的,可是如今这里只有李龙这一个成年男子,所以时辰到了的时候,他就背着棺木一步步往郊区的坟地走。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牵着翼生走在李龙的(身shēn)后,看着这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倔强的背着自己父亲的棺木,每走一步小腿就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她的心就忍不住沉上一分。

活在底层的人,每做一件事是何其的艰难,也许在有钱人家只用几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他们却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她没有财大气粗的拿出银子去给他找几个帮手,这种事,是老李家的事,总要李龙亲自撑起来,否则她帮得了一时,却也守不住老李家一世。

京郊的坟地说是坟地,其实也比乱葬高好不到哪里去,就是官府给买不起坟地的人划出的一个区域,在这个区域里,你可以随意挖个坑,将自己的家属埋葬了。

李龙背着棺木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了坟地,他放下棺木,没有休息一下又去挖坑,虎儿洗了洗鼻涕,也拿着锄头去帮忙。

二丫和翼生也不是矫(情qing)的人,也上去打了帮手,秦落烟则扶着已经哭得快没有力气的老李媳妇在一旁的树下坐了下来。

“秦姑娘,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老李媳妇抹了一把眼泪又道:“只是这年头啊,我也算是看透了,好人不一定有好报。秦姑娘你是个好人,所以我老李媳妇也不能自私的就巴着您这根大树,等老李下葬以后,我们家的事你也不要管了,万一惹了麻烦,回头连累了你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的。”

“嫂子,别这么说,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是我的确解决不了的,你放心,我会及时抽(身shēn)的,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所以,但凡我还没有抽(身shēn),都还有希望。”秦落烟说得很实在,她觉得没有必要欺骗这个主动劝说自己不要管她们的妇人,说句实话,也许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动听,但是,至少让大家心中都有个底。

老李媳妇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她眼眶中立刻涌出了泪水,握着秦落烟的手泣不成声。

这一天,又下了雪,凤栖城的冬天原本是不大下雪的,可是不知为何今年特别的冷,竟然在年节过后快要初(春chun)的时候下了雪。

在飞雪中,秦落烟看着李龙将李木匠的棺木放进了坑里,然后堆满泥土。李木匠被安葬了,可是悲哀的是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这就是如今最平凡的生活常态,二丫给秦落烟裹上披风撑起雨伞,离开的时候,几人都没有往坟地的方向看一眼。

李木匠下葬以后,李龙就按照秦落烟的吩咐去跟踪那吴家公子去了。

秦落烟回到院子,换上男装之后又出了门,二丫本想跟着,可是却被她安排去照顾老李媳妇。

在凤栖城东大街上有一间天下闻名的茶坊,里面的茶很贵,每一杯的价格都不菲,可是每(日ri)里去这间茶楼的人却依旧有多无少,到并不是说这里的茶真的就比别处的好喝,其实,大多数人来这里,都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听书。

茶楼里有一个说书先生,姓冯名先,这说书先生不是普通的说书先生,而是凤栖城国子监的一个先生,他桃李满天下,有很多弟子都在朝为官,而他本人就有一个(爱ài)好,就是说书。每月初一十五就回来这间茶楼说书,讲的都是天下事,尤其很多消息是一般人根本打听不到的秘闻。

今天虽然是年初一,可是这冯先说书是到了时间风雨无阻的来说的,所以当秦落烟来到茶楼的时候,果然就看见了台子上已经坐了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

茶楼里已经座无虚席,秦落烟找了一圈才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子,桌子四周已经坐了三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秦落烟行了行虚礼才坐下,旁边的三人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

“就这老头子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故事来?”坐在秦落烟左手边的是一个戴帽子的男子,模样生的很清秀,只是说话的时候眼中甚是不屑。

坐在秦落烟右手边的是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子,和先前说话的男子眉眼有三分相似,“七弟,你可别小看这老头儿,他讲故事可是一流的,不信你问三哥。”

“倒是有些好听,尤其是今天他要讲的故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你感兴趣的。”被喊作三哥的男子开口,说话的时候优雅的端着茶在喝。

秦落烟不动声色,却暗暗的将几人打量了一番,原来这三人竟然是兄弟,不过排行都数到七了,他们的父亲还真是(挺ting)能生的,这样看来,这几人怕是哪个大家族里的子弟了。

不等秦落烟好奇,那台上的冯先见人到得差不多了,就喝了口茶开始说书了,“今天,我要来说一说郎有(情qing)来妾有意,一方佳话传千里。这郎有(情qing)妾有意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说你们最先听谁的事?”

冯先一开头,就将主动权交给了台下的听客,听客们听见冯先生问话,有几个年轻人立刻起哄了起来,“要说这凤栖城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就是南宫家七少爷和魏家千金的亲事吗?冯先生,你要说的不会也是这件事吧?”

“孺子可教也。”冯先生摇头晃脑,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继续道:“南宫家世代经商,是我南越国第一大财主,上,是第一皇商,下,是第一盐商,这南宫家的公子可谓是富可敌国啊,而魏家千金可是朝廷一品大员魏俊魏大将军的女儿,这两大世家的亲事,可不是成了目前凤栖城里最好听的故事?”

“不过,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冯先生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如果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这样简单,还要我冯某人说什么书?”

“冯先生,您就不要卖关子了,您到是赶紧说啊,我们都听说了,那魏家千金好像因为这件事在家中闹得动静不小,看样子是不满意这亲事,可有这回事?”有人又在下面起哄。

秦落烟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他的周围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虽然经过乔装打扮,可是还是被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牧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起哄,问出这些问题,都是付子墨授意的?

“哟,你们几个小子到是(挺ting)聪明,我冯某人还诶说你们就知道了?”冯先风趣的指了指几人,又道;“没错,我们今天就来摆一摆这魏家千金的故事,话说啊,这魏家千金是魏大将军的庶女,早年将是养在老宅的,是去年才被接回了魏家,而魏家老宅位于南方四大城之一的离城,那离城中有一秀才,生得是容貌出众,又惯于写诗,尤其还是(情qing)诗……”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听也知道了,就是魏家千金和那秀才相遇相知相守的故事,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那魏家千金前些年一直不受重视,在秀才的关心之下两人很快就私相授受,可是这时候,魏家千金却被接回了魏家。

“真是郎有(情qing)妾有意,只可惜错点了鸳鸯谱啊……”冯先生声色并茂的讲述着,又道:“不过婚姻之命,自古就是媒妁之言,魏家千金的婚事理应由卫将军做主,那穷酸秀才又哪里配得上魏家千金。”

这段秘闻一出,台下的听客们立刻就(热rè)烈的讨论了起来,敢在这种场合讲这些秘闻的也只有冯老先生一人了。别看冯老先生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也没有官职在(身shēn),可是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帝师,当今皇上早年间就由他教导过,而他喜(爱ài)说书这件事,也是皇上特别赞扬过的,还特批了只要他说的是事实,就给他说书的权利。

所以,这些话,他敢说,却还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不过,冯先生也是有分寸的,这些所谓的秘闻也从来不涉及政治,所以朝堂中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真是岂有此理,魏俊那老匹夫,竟然将这种女儿塞给我!还真是不把我们南宫家放在眼里吗?”坐在秦落烟左手边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桌上的茶水都洒出了些许。

“七弟,不的胡言乱语!”坐在他旁边的男子立刻冷声呵斥,还看了秦落烟一眼。

原来,几人竟然是南宫家的人?秦落烟倒是没想到竟然喝个茶还能遇见古代版的国民土豪。她嘴角一抽,低头喝茶,佯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大哥,我不是气不过吗?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了?”南宫棋气得握紧拳头,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向秦落烟扔了过来,“喂,你,现在滚远一点儿,这银票就是你的了。”

秦落烟正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突然被人扔了一张银票,银票很轻砸在脸上并不疼,可是却足够让她的眸子暗黑了下来。

她冷哼一声,将银票拿起来,然后在手中揉了揉,在南宫棋莫名其妙的时候给他有样学样扔了回去。

南宫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砸钱,当场就愣了。

“你个不知好歹的,你确定这银票你不要?你可知道是多大面额的?”南宫棋气得脸色发青,指着秦落烟的鼻子就低吼,似乎将他对魏家千金的怒气发泄到了秦落烟的(身shēn)上。

秦落烟笑了,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笑的时候偶一口(热rè)茶喷出,直接喷在了南宫棋的脸上,“多大面额?对不住这位公子,在下不识字,看不懂。”秦落烟笑着站了起来,没有为自己喷茶道歉,“你既然要说些不想我听到的事,滚出去说不是更简单?”

“你敢对本公子说滚?”南宫棋怒了,站起来就要打秦落烟,他(身shēn)旁的南宫庭赶紧摁住了他的肩膀。

“七弟别冲动,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

“管他是不相关还是相关,总之我现在很不爽,大不了把他揍残了,回头我赔!”南宫棋推开南宫庭就往秦落烟挥拳头。

秦落烟本能的往后一躲,眼中闪过一抹厉芒,然后大声吼道:“南宫棋,你不能这样始乱终弃,是你说不嫌弃我是男人,是你说你就喜欢男人喜欢那魏家千金的,怎么现在听见魏家千金不要你了,你就把气撒在我(身shēn)上?”

秦落烟边退边吼,退到茶楼门边的时候,整个人狼狈的摔到在地,然后夸张的做了一个尔康手,吼道:“南宫棋,我本是穷人家的孩子,是你说只要我陪你睡,你就给我父母养老送终,现在你要抛弃我,始乱终弃,是要遭天谴的!”

原本众人在听见“南宫棋”三个字的时候就震惊的竖起了耳朵,为了能听到更劲爆的消息,很多人不自觉的就挡了挡南宫棋的路,所以才给了秦落烟说出这么多话的机会。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先前郎有(情qing)妾有意中的南宫家人,更美没有想到原来这南宫棋竟然是个断袖?

一时间,茶楼里沸腾了,远比先前冯先生说出还要(热rè)闹许多。

秦落烟已经到了门口,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她匆匆往后看了一眼,就看见牧河和几个年轻人已经“不小心”堵住了门口。

看来,牧河是发现她了。

茶楼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些想要攀附南宫家的一个个往前挤,恨不得能和南宫家的人说上几句,但凡是南宫家漏点儿汤汤水水出来,都够他们吃一辈子了。

南宫棋想解释,可是悲哀的发现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想要听他解释的意思,就已经纷纷表示相信他的为人,一定是刚才那人乱说的云云。不过,那些人眼中分明是写满了不相信的,立刻表明立场,不过是为了符合南宫棋而已。

这样一来,哪怕是南宫棋再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南宫庭和南宫岩互看了一眼,同时往秦落烟离开的方向看去,两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倒是小看了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两句话就能让南宫棋处于一个有口说不清的尴尬境地!他们可以预想,经过这么一闹,南宫棋的名声算是彻底废了。

秦落烟一口气跑了一条街之后才停了下来,她不后悔得罪南宫家,左右那种脾(性xing)的人对她来说,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夜,渐渐冰凉。

秦落烟回到院子的时候,二丫也已经回来,她刚进院子,站在门庭处的二丫就指了指大厅的方向,“王爷也刚来。”

秦落烟一怔,对她点了点头之后才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她进屋后,坐在主位上的付子墨扫了她一眼,然后一脸不悦的神色,“就是穿着这(身shēn)出去的?”

“嗯,男装方便,我长得太美,穿女装怕太多人喜欢给王爷添麻烦。”秦落烟来到他下手方向,为自己倒了茶,一口气跑下来,她累得渴了。

付子墨轻哼一声,“你到是很有自信。不过,穿了男装不也惹上了南宫家?”

这么快他就知道了?秦落烟愣了愣,不过随即又释然,作为武宣王,如此的消息灵通似乎才是正常的。

“王爷让人挑拨魏家和南宫家,我不过是添了一把火而已,我不觉得我在惹麻烦。我可是为了王爷好呢。”秦落烟说话的时候,主动坐在了他的怀里,然后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娇jiāo)媚的对他耳边吹气。

也许是她的主动再一次让他满意,他的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背,“看来你到是比本王想的还要聪明,怎么就觉得是本王让人挑拨离间了?”

“王爷,您连牧河都派去了,我还能看不出来?”秦落烟说话的时候,手已经顺着他的衣襟伸了进去,她面上带着笑,心中却是冷笑,说这么多,他来这里,不就是来泻火的?她知道,所以她宁愿他早些达到目的早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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