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两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了秦落烟的心脏,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有种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的感觉,她步伐虚浮,摇摇晃晃的时候绊在了门栏上,整个人就往后栽倒下去。
在那一瞬间,(床chuáng)上躺着的傅子墨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担忧没有丝毫掩饰,可是他只能那么躺着,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也无法有丝毫的动作。
霓婉原本是想冲过去拉住秦落烟的,可是却收到了傅子墨警告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秦落烟跌倒在地,额头碰在坚硬的地面上,擦破了皮,鲜血流出,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她浑然未觉,只是怀着希翼的目光看向了傅子墨的方向,只可惜,傅子墨却看也没有往这个方向看一眼。
她是知道傅子墨的本事的,在她摔倒的一瞬间,他如果愿意,一定能做出反应,哪怕他不能,也一定能让一旁的霓婉做到,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也许让霓婉也不许做。
(身shēn)体上传来的疼痛,远不如心中的失落来得更痛,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却又固执的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卑微的神态来。所以,她抓紧一旁的门板,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站直(身shēn)体,将背脊(挺ting)得很直,然后僵硬的转(身shēn),一步步离开。
当秦落烟不知不觉来到萧凡屋子的门口的时候,她却犹豫了,终究没有推开萧凡的房门,而只是靠着他的房门坐了下来。
客栈里,都是傅子墨的人,只有萧凡,是她的大师兄,算是她的娘家人,在这里,只有他会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她的可感受,可是……她却不应该再那么自私的去打扰他了,她一个人已经足够难过,又何必再拉一个人下水跟着难受?
只是,心,真的好累。选择在一个霸王的(身shēn)边存活,是不是就注定了一生都要忍受这样的孤独?一旦和他发生任何矛盾,都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因为,这里,都是他的人啊。
她抱着膝盖,蜷缩着门口哭着,无声无息,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让眼泪落地有声,她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哭泣,默默的((舔tiǎn)tiǎn)舐着自己的伤口而已。
“师妹……”
不其然的,房门打开了,萧凡撑着虚弱不堪的(身shēn)体,咬着牙撑着一个圆木凳站在门边,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不断的颤抖,从(床chuáng)边到门口虽然只是几米的距离,可是却让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浑(身shēn)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湿。
秦落烟缓缓地抬起头,就看见了一脸关心,却又极力忍耐痛苦的萧凡,她看见了他(身shēn)上被汗湿透的衣服,还有他佯装无事的苍白的脸,突然一瞬间,心,越发疼得厉害。
她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shēn),一把就抱住了萧凡,哭泣起来,“师兄,你可不可以为你自己好好活一活!你明知道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好吗?”
萧凡被她突然抱在怀中,(身shēn)体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整个人的体重都靠在了她的(身shēn)上,他却笑得满足,“有师妹这句话,师兄我死而无憾了,不就是死么,就当提前去和师傅团聚罢了。倒是你,如果因为我而受了委屈,才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师妹,我希望你快乐,哪怕因此我变得可怜又可悲,我也依旧会希望你快乐,你过得幸福了,将来我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师兄,你不要再说了……”秦落烟拼命的摇着头,她已经欠了萧凡太多太多,可偏偏他却对她没有要求过什么,哪怕曾经提过的那个非分要求,也被他自己所否决,他越是这样,便越是将她往深渊中推去。
萧凡却已经压抑不住了,他一边笑,一边哭,忍不住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究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师妹,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下就好,一下,真的只是一下就好。”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宛若将她当成了稀世珍宝,唯恐一个动作就会让她成为一个破碎的泡影。
他的慎重,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间的瞬间终于释然,仿佛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真是恩(爱ài)的画面呢,主子,我就说过,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你还担心她,她可是过得好得很呢。”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霓婉的声音,只是,霓婉的语气里,明显的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秦落烟猛地回过神来,几乎本能的就推开了萧凡,甚至没有考虑到此刻的萧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很多,根本经不起她这用力的一推,可是,在霓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就害怕了,害怕让傅子墨看见这容易误会的,不堪的一幕!
她焦急的转过头,看见霓婉推着轮椅,傅子墨坐在轮椅上,浑(身shēn)上下裹着厚重的狐裘披风,他的一双眼睛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明深邃,却又能让人轻易的感觉到杀气。
他误会了!
“子墨,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秦落烟知道在这个封建社会里,男人们远比现代的男人更无法接受女人出轨的事(情qing),这种场面就算放在现代,也没有几个男人能理解得了,更何况,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
紧张着傅子墨反应的秦落烟没有注意到,被她推到在一旁的萧凡,不着痕迹的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悄悄的将嘴角的血渍擦拭干净。
“不是哪样?”傅子墨语气冰冷,目光移到了萧凡的方向,轻哼一声,又挑眉问秦落烟道:“你说,这个男人,本王该怎么处理他才好?做成人棍扔进坛子里怎么样?还是直接杀了?不,直接杀,似乎太便宜他了,本王可是武宣王,本王的女人也敢碰,让他轻易死了不是很可惜么?”
秦落烟一听,立刻就慌了,赶紧蹲下(身shēn)扶着萧凡,“不行,不行,你不能伤害他!”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这个男人,你,将本王……当成了什么?”傅子墨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