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叶书记一行考察结束后、正在吃饭的时,王成接到了湖东区区长的电话。
“老弟,忙着吗?方便说话吗!现在出了点事。”
“老哥,你说。”
“区城投被列为失信了,这下其他县区都要看我们笑话了,怎么办?”
“啊,怎么回事啊?不至于吧?”王成非常惊讶。
“是这样的,原本某知名房地产公司和我们区城投达成了一致,约定合作开发某小区。为了表示诚意,对方还支付了两个多亿的意向金,奈何现在房地产市场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对方便提出不想再继续了,根据合同的规定,我们得扣除20%的违约金,然后是把剩下的钱退给他们,但是呢,这些钱早就被城投挪掉了,现在一分钱都退不出来,对方一气之下就把我们告了,这个事其实很早就开了庭,开庭也判了城投归还这笔钱,但城投一直拖着,哪有钱啊?于是乎,便一直耍赖拖着…对方找到了帝都的某位领导,压下来了,所以不得已下强制执行了,把城投列为失信被执行人。”
一直以来,城投都是地方政府为了搞钱的一个工具而已,所以说投资公司实际就是政府对外融资的一个巨大平台。说白了,他有法律上的独立人格,但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独立人格。
城投也是这几年以来地方政府往外扩张的一个工具。
城投债务破产只迟早的事,前段时间,据不官方统计,城投债务总额大概在65万亿,这还只是显性债务,加上隐性债务,估摸着差不多破百了。
这些数字听起来好像不怎么直观,包括有一些所谓的专家,天天鼓吹m1和m2,但实际上来说,这些钱实际上是蒸发了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潜力。
王成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沉思了片刻,说:“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拖着呀!区里也没有什么钱了,我们的库款支付系数已经到零点一几了,很危险的状态了,如果把这笔钱还掉了,那就意味着区里可能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工资先暂缓吧,先解决这笔钱,如果不把这笔钱还掉,那可能意味着政府就要失信了,政府的群众基础就下来了,上头一问下来,我们就完蛋了。”
“那现在能怎么办?难道非得挪?能怎么挪?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地方可以给我们挪了?”
“你看看能不能把之前的专项资金挪一点出来,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不能啊,专项资金都是专款专用,要被举报的话,咱俩就得滚蛋了这…我现在这样想,老哥,人家找到的帝都,如果没有找到帝都,像一些普通老百姓、普通工程老板,那是不是他们就没办法了?这多不公平呐?区里面得出台一个措施,不能再这样浪费下去了。你看,区里现在还有地方在重复修路,修哪门子路啊?天天白改黑、黑改白,这么点拙劣的手段上演了一次又一次,也就是把老百姓当傻子忽悠呗?其实我们才是最大的傻子!老百姓哪个不门清呢?老百姓哪个不知道呀?”王成有点生气了。
“那也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借一点问别的县区借一点?你的人脉广,路子广,先借一两个亿出来。”
“老哥,我跟你这样讲,哪怕我现在去隔壁先去借个一两个亿出来,马上就会被区里那些人用掉,我现在真的看到有些领导,我恨不得…天天他妈这么瞎花钱,总不能天天挪工资吧,工资挪多了要出问题的,总不可能拿扶贫资金去挪吧?这个挪多了会死人的,都不能这样再干下去了,卖地也没人要…”
区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啊,现在区里财政陷入困境了…这样吧,听我的,把这几个月的工资全挪掉,省统筹下来的那些资金也全挪掉,先把这笔钱还掉。”
“老哥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在是帝都发文了,帝都有先见之明,不允许地方政府作为独立法人去借钱,不然啊,我估摸着很多地方政府都要成为老赖了,那就搞笑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现在街上的现代化基础设施哪个不是举债过来的呀?那你享受了现代化的这些设备,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嘛!”
“唉,昨天跟叶书记聊天,还讲到城市建设透支这么多潜力,未来大概率是不可能在如此大规模的造成旧城改新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大事。”
“是哟,不过现在还有一些人再做这个梦呢,你要在网上这样说,一群所谓的专家要骂死你,还有人觉得再过个几年,老城区又拆,拆完之后,再把现在的新城区拆掉,不断拆旧建新…总做这种梦呢!”
区长继续说:“好了,你去忙吧,不打扰你了,你估计在外面也累,嗯,你打电话给财政局的局长说一下这件事。”
王城一听,惊了,他说:“老哥,你打就行了,你是区长,区里面的工作你全面负责,我打不打这个电话都无所谓,你直接打就行了。”
这种电话可不能乱打,自己要贸然打过去的话,全区的干部们就会恨自己了。
不过王成想到近期这么多县区,种种现象都表明着一场更大规模的改革一定要开始了。
当然,这种改革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当然,也必然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
但这是时代的必然,没有谁能阻挡时代的车轮,谁敢和时代相抵抗,那么谁就会被历史的车轮碾过?
王成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书记和区长估摸着此刻都会让自己去扛这个事,但自己肯定不能扛,于是他想到了叶书记,他想等着回安昌的时候和叶书记汇报这件事。
他不禁感慨了一句,体制内哪有所谓的朋友呢?只有永远的互相利用和永远的利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体制内,早就过去了,讲兄弟义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