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冶轻咳着爬起身,回头看去之际,周遭一片寂静,那草地上哪里还有西门妆的身影。
他的脸色不由一沉,猛的站起身来,目光左右巡视。
奇怪,西门妆怎么会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人把她救走了?
——
清晨的雾笼罩着整个九州城,天空很白,远处的人影慢慢走来。
那是在西门妆八岁的时候,嘉华小学。
加长版林肯在学校外面停下后,西门妆便一个人下了车,往校门走去。就在茫茫白雾中,她看见了一个小男生,一个穿着别校校服的男生。呆呆的站在嘉华小学的校门口似是在等人。
那急切的目光移到了西门妆的身上,他淡淡的一笑,唇角扬起,目光追随着她。
西门妆只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她似乎从小,性子就很冷淡,与人疏远,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从那人身边走过,目光始终平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的偏移。小男生就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白雾之中。
这是苏冽第一次看见西门妆,那个男人带着他来到嘉华小学门口。自己却躲在远处的小巷口远远的观望,叫他来看看西门妆,他的女儿。
也是那一次,苏冽才知道,原来爸爸还有一个女儿。
爸爸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抚养他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
血族该隐的后代,他将苏冽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抚养。他还告诉苏冽,等他长大了,强大了,就把小妆许给他做老婆。
所以,他从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偷看西门妆。她上下学,他在远处偷看;她坐私家车,他就在公交车上偷看。一年又一年,直到,他和西门妆都长大了。
西门妆十二岁的那年,苏冽十八岁,出国留学。
到现在,已经是四年了,四年后再见。她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他,却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单纯的小男生了。
看见西门妆和沈尔在一起,他会不爽,其实他比沈尔要先认识西门妆。
可是,爱情与时间无关。
——
晨风从窗外吹进,一道身影压下,遮去了白光。使得床边的苏冽从冗长的记忆中抽身出来。他微微抬目,望见那个身穿黑色斗篷,帽檐低压,遮去了整张俊脸的男人。
恭谨的低了低头,唤道:“父亲!”
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虽然只是养父,他们的关系却很好。
男人微微点头,目光望向床上的西门妆,从她的脚到她的脸,一路上爬,最终停下。那张娇俏的小脸,与该茴是那么的相像,这就是他们的女儿。
眸光微颤,男人俯身。苏冽会意的站起身,为他让了位置,看着男人坐下。
大手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探索似的落在西门妆的脸上。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西门妆的脸颊,帽檐下的唇角扬了扬,男人笑了。
“这就是我家小妆啊!”男人眯眼,目光极其的慈祥。
苏冽站在一旁看着,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移到西门妆的身上,点头道:“小妆已经长大了,父亲。”他的声线平稳,十分清晰。
这是一幢,处于深山之中的小古堡,与步京承给西门妆置办的那幢小古堡很像。这里距离九州城很远,可以说是个十分荒凉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找到这座小古堡。
所以,男人才会在这里藏这么久,一直没有被人找到。
目光顺着西门妆轻闭的双眼下滑,男人倾身,两手撑在她的肩膀两侧,俯身吻上她的眉心。
这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她。那安静而美好的睡颜,让他忍不住亲吻。
苏冽站在一旁,只见一道红光迸射,随着男人的唇瓣移开,西门妆的眉心浮现一个刻印。血红色的印记,转而消失了。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他不解,因为男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男人坐直了身体,目光压低,温和的落在西门妆的身上,他道,“小妆身上落了封印,我如果没有想错,应该是她母亲落下的。”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拨了拨西门妆额前的发,“你把她送回去吧!再过一个小时,她该醒了。”
苏冽点头,不再多问。男人幽幽的站起身去,迈出两步,却又转身,目光深邃的落在西门妆的身上,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被养育得这么美好。即便这么多年,他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她还是长大了,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现在,封印解除了,她作为吸血鬼的一面也即将开始成长。将来,西门妆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
西门妆醒来,已经是上午八点。
她的目光微转,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
刚刚坐起身,房门便被人敲响了。西门妆的目光微转,缓缓的起身,去开了门。鸠站在门外,看见她的时候显然一愣。本来只是想来看看西门妆有没有回来,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
“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记得昨晚临睡之前,他来看了一眼,西门妆的房里都没有人。
西门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身往梳妆台前走去,“我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需要好好的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似乎只停在沈尔被江雅美带走的那一段,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记不得了。难道说,昨晚是丁冶送她回来的?
“小姐今天气色不错!”鸠说着,也步进了房门。
他的话使得西门妆一愣,眉眼轻抬,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气色很好。这也许,是因为沈尔的血吧!那少年的血,让她的气色变得这么好。
可是…沈尔怎么样了?
西门妆的眉头蹙起,不由的站起身,向阳台上走去。她心里有些不安,昨晚自己的确是太过分了,不知道沈尔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转念一想,昨晚沈尔那么护着江雅美,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男人都一样,容易变心吗?
“鸠,你说沈尔,为什么不回来?”她的薄唇轻启,喃喃着。
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少年微愣,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尔这个人他并不了解,但是大人说过了,要格外提防沈尔,那个人,不可信。
“小姐,你还是与沈尔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鸠淡漠的道,语气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西门妆回眸,定定的看着他,不由蹙眉,“连你都这么说?为什么?沈尔接近我,真的只是为了我的血吗?”她的眉头宁静,语气阴沉,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似的。
鸠彻底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看着西门妆,半晌才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他应该从未在西门妆的面前提过这件事,沈尔更不可能提。那么,西门妆是怎么知道的?
殊不知,他这副神情,却让西门妆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幽幽的转回头去,目光微抬,望着辽阔的天空。
心却像是沉下了寒潭一般,分外的冷。
这就是真相,真相往往是伤人的。所以沈尔才一直瞒着她是吗?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她的血,可又为什么,要为她供血呢?
“小姐,您不要胡思乱想。”鸠蹙眉,淡淡的道。
西门妆还是没有说话,就在她沉默之际,手机响了。西门妆随手接起,便听那头传来暮成雪的声音。
“小妆,你不来学校吗?”
西门妆回神,愣了许久,才道,“嗯,我不去。”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去学校。
“你真的不来?是不是因为沈尔退学的原因?”
啪——
西门妆的手微微用力护栏被她深深捏断了,鸠的目光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显然吓到了。
“你说什么?”西门妆拧眉,虽然背对着鸠,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暮成雪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恍然,“你…不知道吗?”
西门妆挂了电话,目光微颤,眼帘低垂。暮成雪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脑中回荡的,只有一件事,沈尔退学了。
谁知,西门妆下楼之后,柳妈却说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沈尔…辞职了!
“方才先生出门的时候,我听他说,沈管家昨晚打电话向他辞职了。”柳妈立在餐桌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餐桌前的西门妆。
少女的眉眼微低,看着桌上的餐盘,一个字没说。俏脸阴沉,让人捉摸不透。
“你下去吧!”西门妆淡漠的道了一句。
柳妈识趣的退下了,鸠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那方坐在餐桌前的少女,不由蹙紧了眉头。沈尔到底怎么回事?一夜之间退了学还辞了职,是打算彻底退出西门妆的生活么?
西门妆坐在餐桌前,始终没有动筷。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沈尔这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退出了她的生命。那些过往,仿佛云烟,慢慢的散去。
——
黄昏时分,西门妆一个人开车出去了。她将车开进了市中心,然后在浅调咖啡厅外停下。进了咖啡厅,寻了一个靠着落地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拿铁。
拿出手机,找到了沈尔的号码,她的目光锁定,不由一沉。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西门妆按了拨通键。
傍晚的咖啡厅里人很少,窗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咖啡厅里却十分安静。电话通了,西门妆却没有说话。相对的,电话那头,站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上,混在人群之中的少年也没有说话。
只听见耳边嘈杂的人声,西门妆却是缓缓抬头,向窗外看去。目光巡视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沈尔的身影,她的薄唇动了动。
终于开口,“你在哪儿?”语气低沉,没有丝毫的起伏。
那头,沈尔已经转到了僻静的街道口,就在咖啡厅的转角处,与西门妆隔着一面墙的距离。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喉结滑动,沙哑的嗓音道:“小妆,我想你。”他昨晚醒来以后,就无比的思念她。后来回到酒湖去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西门妆的身影。然后又去了西门家,西门妆也没有在家。昨晚她去了哪里,他一直都想知道。可是…他不敢打电话问她,看见她回家了,心才放下了。
从下午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她,甚至跟着她出门,看着她走进了浅调咖啡厅。
西门妆的心咻地收紧,目光一沉,不由闭了闭,另一只手握紧了咖啡杯,“你在哪儿?”她现在只想找到沈尔,然后对他说一句话。
经过一天的沉淀,她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她下了决心,要把那句话说给沈尔听,不想再因为他的一丝温柔,动摇。
沈尔靠在墙角,幽幽的侧目,然后站直了身体,慢慢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人影映下,西门妆恍然抬目,只见那少年笔直的站在窗外,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扶着玻璃窗,正神情淡然的看着她。
西门妆的目光一深一浅,落在沈尔的身上,握着手机的手不由一紧,她道:“你跟踪我?”她的眉头微皱,似是不悦。因为沈尔,曾经是她试图信任的人。
少年看着她,目光透着无奈,却是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昨晚西门妆那么生气,那么疯狂,他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出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担心我?”少女浅笑,眼帘压低,话里透着嘲讽的意味,“你既然担心我,为什么这几天不回来?现在还退了学,辞了职!”她想起暮成雪说沈尔退学的事情,还有柳妈说沈尔辞职的事情,这两件事在西门妆的心里就是一个结,她实在没办法解开。
“我需要时间。”少年犹豫了很久,才道,语气有些沉重。
西门妆却是冷冷一笑,微微仰头,侧目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她盯着沈尔看了很久,从他的眉到他的唇,最后扫过他的脖颈,西门妆收回了目光,道:“沈尔,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很淡,很轻,如一阵清风,飘过沈尔的耳际。
他愣在了当场,瞳孔不由缩紧,视线落在西门妆的身上,又似乎不能聚集。这种无法看清她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的眉头咻地皱起,扶着玻璃的手不由半握成拳,唇瓣颤抖的问道:“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妆要突然提分手的事情?他们之间需要走到这个地步吗?只是为了查案子,就走到这个地步?
西门妆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既然选择和江雅美离开,那她就当没有沈尔这个人。查案的事情她会继续下去,下次遇到江雅美,也一样会想方设法的杀了她。就算到时候沈尔阻挠,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西门妆说完,便挂了电话。她的目光始终望着桌面,没有回头去看那落地窗外的少年一眼。她不敢看,因为害怕自己心软,看见沈尔会后悔自己方才说出那些话。
都说不允许早恋了,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们都还不够成熟,容易被一些小小的波折惊扰,然后生出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尔仍旧站在落地窗外,双目紧紧的盯着西门妆,即便她不肯回眸,他还是坚定的望着她的侧脸。西门妆这么说,一定是气过头了,他相信她会想通的,等到她明白为什么他要护着江雅美,留下江雅美的性命时,也许他们之间就能好起来了。
如此一想,反复的想,沈尔闭了闭眼。拳头松开了,缓缓背过身去。
少年的后背靠着落地窗,西门妆的目光颤了颤,始终没有侧目去看。她的指腹在咖啡杯上摸索,一下一下,直到沈尔移动脚步,消失不见。
绷紧的心弦徒然松开了,西门妆的眼睫微颤,不由得趴在桌上,侧头望着桌面。她的心里很难受,像是针扎一样难受,抽的疼,呼吸也有些不顺畅。她咬唇,眼帘低下,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周遭一片死静,没有人安慰她,也没有人看见她的悲伤。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甜的时候很甜,苦的时候巨苦。她现在有些明白了,爱情这东西,实在不怎么适合她。
——
丁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才刚刚迈进客厅,便见苏寒风风火火的从楼上下来,一脸焦急的样子,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晨,不好了!”
果然,苏寒的第一句话就印证了丁晨的想法。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苏寒步到他的面前,才道:“怎么了?”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还有什么事会比丁香失踪还要不好?
丁香失踪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丁冶。
昨晚丁晨和苏寒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们两人,本来以为丁香是跟着丁冶出去寻找姚佳她们的灵魂去了。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丁冶这才急了。
他找了很多地方,丁香和丁冶经常去的地方几乎都找过了。最后还去警署立了案,现在苏冽正在帮他找人。
“我刚刚接到丁叔叔的电话!”苏寒沉着脸道,那神情十分的严肃。
丁晨一听,两眼一亮,不由得站起身。四目相对,少女的俏颜微微红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只听丁晨道:“他说什么了?他们没事吧?”
苏寒抿唇,平复了心境,方才接着道:“丁叔叔说有人在追杀他,要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接他回来。”她如实说道,目光压低,不敢看丁晨的眼睛,似是不好意思。
“什么地方?那丁香呢?”他的语气很急,顺手牵起了苏寒的手,便拉着她往门外去。
“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我们先去接叔叔。”他说着,与平日相比,显得格外的认真冷静,十分有魅力。
苏寒望着那少年远走的背影,不由笑了笑。她的记忆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听小妆他们说,以前自己和丁晨互相喜欢着,每次想到这份感情,她的心里就暖暖的。每次看见丁晨,她就感觉无比的安心。
车从丁宅开出,按照丁冶所说的路线,丁晨和苏寒向着酒湖的方向驶去。虽然不知道丁冶说的被追杀是怎么回事,但是丁晨很想知道昨晚到现在,丁冶到底遇见了谁。
“丁晨,你放心,丁香和叔叔不会出事的。”看着那少年紧绷的侧脸,苏寒不由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丁晨的身体一愣,不由移目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嗯,我没事。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苏寒能在他的身边,真是最美好的事情。
——
那厢,酒湖。
丁冶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吹着晚风,望着湖面,唇角扬着浅浅的笑。他的脚边放着一口箱子,湿漉漉的,似乎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他在等待,等待该来的人到来。
一阵晚风吹过,丁冶的发微微凌乱,身后不知何时立了一道人影。
他笑,双目弯了弯,“你终于来了!沈尔。”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先给沈尔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在这酒湖边等他,会把一切的真相告诉他。像沈尔这么聪明的人,丁冶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掩藏都会被他找到把柄,知道真相。索性,坦白的约他见面。
“你找我来,想说什么?”少年的嗓音刺骨,他的目光无神,淡淡的望着别处。他方才才见过了西门妆,现在都无法集中精神。可是接到丁冶的电话,他还是出来了。目的只有一个,早点将这件事情解决好,早点回去和西门妆解释清楚。
丁冶轻笑,背对着他颤抖着肩膀,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查江雅美的案子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江雅美是怎么死的。”
“你不如先告诉我,你和孟晓久是什么关系吧!”少年的目光逐渐凝聚,落在丁冶的后背上,像是一把利剑,要将他穿透。
丁冶还是笑,神情得意的看着酒湖的湖面,慢慢的直起了身体,“是江雅美告诉你的?看来你已经知道杀死江雅美的凶手是谁了呢!”
沈尔拧眉,微微抬手,蓝色的火焰咻地燃起,他的神情更冷了,“说吧!你和孟晓久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事情。孟晓久和丁冶,为什么会联手杀死江雅美。姚佳还有苏寒的死,是否与丁冶有关呢?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道急刹车的声音响起,丁冶的眼皮掀起,笑意越发深邃。
他站起身,回头面向沈尔,笑道:“你知道我昨晚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吗?”
沈尔听了,不由蹙眉,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他脚边的那口箱子上。湿漉漉的箱子,看样子是从水里捞起来的。而且,他似乎嗅到了一丝血味。
难倒是…
“这口箱子里,是丁香!”男人轻蔑的笑,随手拎起箱子,猛的扔向沈尔。
那少年措手不及,却是一把接住了,箱子很重,丁冶的话回荡在他的耳际,沈尔怒了。
他旋身一记踢腿,便蹬在了丁冶的胸口。奇怪的是,那男人并没有还手,而是就势向后面的酒湖,倒了下去。
咚——
落水声突响,水花溅起,沈尔依稀看见那男人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神情。
“叔!”
“丁叔叔!”
身后传来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沈尔蓦地回眸,一记拳风扫来,他险险的避开。只见一道身影越下了酒湖,将湖里的丁冶又捞了起来。
被捞起来的丁冶,正猛烈的咳嗽着,一脸惊恐的望着沈尔,揪着丁晨的衣袖道,“丁、丁晨…就是他!是他追杀我,他还把丁香杀了…”他说着,脸上悲恸万分,一双老眼含泪,不禁哽咽。
他的话却是叫丁晨一愣,他呆呆的抬头,目光对上不远处手里拎着箱子的沈尔的眼睛。四目相对,沈尔的脸色一沉,冷厉的目光扫过丁冶,像是刀刃一般。
那男人下意识的瑟缩着,揪紧了丁晨的衣袖,反复真的很害怕。
“你要救我!沈尔要杀我,要杀我!”
丁晨垂眸,拍了拍丁冶的肩膀。他从来没有看见丁冶如此害怕过一个人,能让丁冶害怕的人,一定不简单。看样子,沈尔实在是藏得太深了!
俊脸划过一丝冷然,丁晨轻轻拉开了丁冶的手,对苏寒道:“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叔叔。”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话语不带丝毫的感情,脸上闪现怒意。
丁晨站起身,苏寒慢慢的绕过沈尔,走到了丁冶的身边。
只见那两个少年面对面而立,相隔十几米的样子,谁也没有说话。
丁晨的目光落在沈尔手上的那只箱子上,方才丁冶说,沈尔杀了丁香……
“沈尔,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少年平静的问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已经和当初姚佳出事时的丁晨完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也学会了冷静,可是不代表他的心里没有怒意。
沈尔也看着他,看着丁晨那双冷厉的眼,他的眼里写满了不信任,虽然没有轻易的流露出来,没有说出来,但是沈尔还是看见了。
丁晨不信任他,“我说我这几天都在查案,你相信吗?”他淡漠的道,语气和丁晨一样的平淡。
两个少年相对而立,目光相接,却像是刀光火石一般,气氛有些紧张。
丁晨扬眉,微微扬首,瞥向沈尔手里的箱子,他道:“箱子里是什么?”
沈尔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箱子,又看了一眼那方被苏寒扶着缓缓站起身的丁冶。他现在总算清醒了,从分手的悲痛中抽身出来,也总算看清楚了丁冶的意图。
他这么晚了打电话让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嫁祸给他。
“这箱子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箱子,是你叔叔给我的!”少年拧眉,一脸严肃的看着丁晨,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里看见些许信任。
丁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的看着沈尔。
丁晨回头看了丁冶一眼,不由想笑,最终转向沈尔,冷道:“我叔叔?我叔叔为什么要给你一口箱子?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的话里带着讽刺的味道,沈尔听出来了。他的目光微凛,看着对面的少年,不由扬眉,“丁晨,你不信我?”
那少年却道:“不,我并非不信你。而是你得给我一个让我相信你的理由!”他需要一个相信沈尔的理由,毕竟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沈尔的确是追杀丁冶的那个人。
“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把我叔叔踢进了湖里。你难道不知道,我叔叔他不会游泳吗?”丁晨的话音越发阴沉,脚步微抬,向沈尔走去。
那少年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不由一笑,“你叔叔说这箱子里装的是丁香!”他说着,将箱子抛了出去。
丁晨的脚步顿住,目光随着那道抛物线移动,最终抬手,接住了那个箱子。
箱子很沉,血腥味扑鼻,丁晨的心完全沉了下去,像是堕入了万丈深渊一般。
他的瞳孔不由缩紧,看着手里的箱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不敢相信,这箱子里装的是丁香。明明前几天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丫头,现在沈尔却告诉他,丁香被装在这破箱子里……
扶着丁冶的苏寒也愣住了,她的目光一滞,不由得看向沈尔。看见那少年脸上冷漠的神色,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沈尔是西门妆的男朋友,试问沈尔怎么会杀丁香呢?
但是,方才她也听见了。丁冶亲口说的,丁香被杀了。
目光微转,移到了丁冶的身上,微微颤抖,她看着男人的侧脸,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沈尔那么就是丁冶说谎,可是丁香可是丁冶的亲侄女,他怎么会伤害丁香呢?这…不可能!
拉链被慢慢的拉开,丁晨的手在颤抖,他蹲在地上,目光垂落在箱子上。随着拉开的拉链,箱子的东西慢慢露头。
丁晨的双眼不由瞪大,瞳孔慢慢的缩紧,手徒然顿住,看着箱子里那血肉模糊的景象,不由一愣。
是被割碎的尸体,一片一片,一块一块的,像是被宰杀后的猪一般,被切成了很多块。
他的鼻间发酸,眼中云雾腾升,望着那箱子里的东西不由松了手。
丁晨颓废的坐在地上,他甚至不敢相信这箱子里放的真的是碎尸。更不敢相信这尸体是丁香的,他的妹妹,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可是他看见了丁香的手腕,那手腕上海带着去年她生日的时候,丁晨送给她的手表。
这个人…或者说这具尸体,真的是丁香……
丁晨心里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他拧眉,缓缓的张口,不由得张了张,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尔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那少年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无声的哭泣,与无法释放的痛苦……沈尔知道,丁晨很难受。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痛,就好比西门妆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一样的痛。
“丁晨…你要为丁香报仇…”丁冶的声音徐徐传来,吸引了沈尔的注意力。
少年的目光望向他,眼中闪过杀光,未等丁冶和苏寒做出反应,沈尔便一跃而起,重重的向丁冶落去。似是想要将他踩在脚底,一脚踩死似的。
沈尔尚未落地,一道金光闪过,从他的脚底扬起。丁晨不知何时出现在丁冶和苏寒的面前,沈尔的眉头微蹙,一脚踢在了少年的长剑上。
顿时两道光芒迸射,苏寒和丁冶被震得后退了数步,退到了酒湖边上。
沈尔落地,侧身看向对面的丁晨。却见那少年眼含血光的看着自己,那神情十分狰狞,就好像发狂的野兽一样,要将沈尔撕碎似的。
“丁晨,你让开!”他沉声冷道,语气微恼。
那少年却是狠狠地盯着他,扬起手中的长剑,身影一窜,如风一般,窜到了沈尔的身边。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一再的重复,嘶吼,双目血红。
长剑刷刷刷的落下,扬起,再落下,速度太快,苏寒根本看不清楚。
沈尔和丁晨,两道身影交相辉映,像是清风一般,纠缠不休。从苏寒和丁冶的头顶越过,落在了湖边,尔后又从湖面掠到了对岸。
苏寒很担心,担心丁晨不是沈尔的对手。毕竟,那个少年是妖怪,听说还是一个大妖怪。
丁冶侧目,扫了苏寒一眼,不由一笑,却是极其虚弱的道:“苏寒,你也去帮他吧!丁晨一个人,不是那个妖怪的对手…”
苏寒微愣,愕然回眸,对上丁冶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道:“我…我能帮上忙吗?”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丁冶的话让她燃起了希望,她想去帮丁晨,因为怕他受伤。
男人点头,小心的拨开她的手,自己扶着长椅坐下,喃喃道:“你是婷花之身重生而来,已经超越了人类。你可以操控万物之灵,比如水,比如这周遭的树,还有,大自然的所有产物。”
丁冶的话音很慢,一字一句的传进苏寒的耳里。她的美目不由瞪大,不敢相信的垂目,看着自己的双手,呐呐道,“真的吗?操控万物之灵…”
丁冶点头,定定的看着她。苏寒被沈尔压住了体内的灵气,可是这不代表她一点用处都没有。虽然…和姚佳比起来,苏寒的级别差得太远,但是和丁晨联手,或许…能压住沈尔。
沈尔是个大妖怪,丁冶知道他很难对付。但是丁晨和苏寒加起来,也是相当强大的。
“我应该怎么做?”苏寒的双手微抬,她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木讷的问道。
丁冶拍了拍她的手肘,柔声道,“集中精力,用你的意念控制这周遭的一切。你试着去控制酒湖的湖水,让它化作利剑。”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苏寒随着他的话去想,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丁冶眯眼,只见眼前的湖面逐渐动荡起来,拍打着湖岸,越发的汹涌。他笑,目光微抬,看向湖面上方,和丁晨纠缠不休的沈尔。再看那湖面,已然有水柱腾升,一股又一股的升起,在湖面上方凝聚。慢慢的,形成了一把巨大的水剑。
意识到脚底的异动,沈尔微愣,不由得看向岸上的苏寒。就在他走神之际,丁晨的长剑劈来,金光削过他的头顶,碎发落下几根。
沈尔拧眉,身体腾然上升,两手平展,两团蓝色的火焰轰然燃起,把像是火龙一般向下蹿去。
丁晨来不及避让,胸口中了一击,身体坠下。
苏寒刚好睁眼,那把巨大的水剑刹那消散,因为她的惊慌。
“丁晨!”少女的瞳孔缩紧,看着丁晨掉进了湖里,不由得脸色一变。
当即顾不得那么多,苏寒跳进了湖里,便急速的向着湖心游去。
那方,浮在半空的少年垂眸看去,看着那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不由得目光微凛,身影一闪,便从半空消失。
刹那,出现在丁冶的背后。
他冷笑,眉眼生寒,“这没想到,你的心机这么重!竟然将丁香的死,嫁祸给我!”他的话落,双目浮起杀意,一手扬起,作势就要落下。手掌如刀,目光如剑,似乎要将丁冶千刀万剐。
“嘭!”一声枪响,遏制了沈尔的动作。
少年半扬着手,未来得及落下,便听见身后传来苏冽的声音,“双手抱头,转过身来!”那声音十分沉着。
沈尔愣住却并非是因为苏冽,而是他感觉到了两道熟悉的目光。
那清冷刺骨的目光,除了西门妆,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为什么西门妆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也是丁冶的计谋?
“沈尔,你以为,我会那么笨,只买一重保险吗?”男人的声音很轻,只他们两人能听见。
沈尔眯眼,丁冶的话里含着笑意,满满都是嘲讽的味道。这世上能制住沈尔的人,到底还是西门妆啊!
------题外话------
134章:
第一名:hnmvn—04—1006:57:00手机站
第二名:爱我不如久伴我2015—04—1006:58:00安卓app
第三名:—04—1007:02:00手机站
——
推荐阿奴的新文:
古言《残王的神探盲妃》
占坑异能《重生之千金控偶师》——别名:《妖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