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氏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回椅子上，要求给她一杯水喝。
卫四去倒的。
看着林氏在慢慢饮水，画棠往后退出两步。
现在林氏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已经不需要自己再给林氏带去压迫感。
退出一些空间，才能林氏有喘息、有缓解、有理清思路的空余。
画棠没有去看、已经退到墙边的楚迎月和郑佳欣。
她俩，此时的心情，想必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尤其是郑佳欣，估计她真的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贪嘴了。
林氏喝完水，捏着手里的杯子，情绪缓和了许多，慢慢地继续做了交代。
“毒蛇在笼子里，有两条。笼子在小厨房，王厨娘懂得如何取蛇毒。我们不止准备的有小山果，还有山楂果、还有一些野果，只要是郑佳欣平时爱吃、爱带的，都备的有。
所以，虽然被画棠给阻止了计划的实施，但我们仍然没有打算放过：计划内的楚迎月。
毕竟，我们跟楚博峰之间的条件、已经讲好了。而且时间上，也等不及我们再犹豫了。
于是，陆氏就去找了常依依。
你们都知道，常依依有多贪慕虚荣。
这让她变得极容易被收买。
而我们找到她：不止是因为她贪慕虚荣，更因为：她那天也正好带了山楂果进入书院。
不然我们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可以替换郑佳欣那样的贱民人选。毕竟，下毒的人必须是贱民不是？
陆氏就向常依依提出：只要她把那些山楂果、摆放到舞蹈课室的茶水桌上就行。
而常依依就照做了。
因为陆氏许给她的条件就是：以后她可以成为潘家的少奶奶。
常依依就去了。
不过她是有点儿小聪明的。陆氏许给她那么大的好处、她不相信那些山楂果会毫无问题、会就让就她做那么点儿小事。
尤其是，陆氏还拿走了山楂果、放在了盘子里之后、再回来端给她、让她摆去舞蹈课室的。
常依依就使出了个小心眼儿。她没有光明正大地摆、而是从窗户外面悄悄放进去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小心思、恰恰也在我们的计算之中。
毕竟：几年了，哪个学员是什么样子、我们又岂会不知？
我们都是擅于理家掌事的正室夫人，后宅中的种种猫腻、种种女人，我们见识得不要太多。
发现常依依果然是悄悄放下山楂果盘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次舞蹈课室内，只有一个人、唯有一个人，可能会食用山楂果，那就是荤素不忌的楚迎月。
楚秋月有去茶水桌边喝水的习惯，她也知道自己妹妹偶尔有吃野果，所以才会捻起来想给楚迎月吃。
可惜，让楚迎月给反手喂了回去，也因此，将楚秋月给毒死了。
这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也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为了依旧将祸头的根由、推到寒门的身上，我就提醒大家注意到了、那一盘山楂果。
而王氏，也趁机去警告了常依依，让她不要变卦。否则，她家人难保。
常依依为了家人、为了日后陆家少奶奶的地位，没有变卦。
至于尚琪和刘雅梅，在我发现小山果计划失败之后，我就找王厨娘要了蛇毒，滴去了她俩房间内的茶壶里。
画棠，你只检查了刘雅梅的房间，却没有查尚琪房间里的茶壶，这是你的疏忽。
不过查到了也没用。因为当时的书院内，与你们是相反阵营的人、占了大多数。
你们又凭什么和我们斗？
只不过，也因为你的强出头、院长的犟强，让我们制订的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我们本来的计划中：是要报官的。而官衙里的人、自然也全是我们的人。
如果他们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且有证有据。
还是很可惜，你出头了。就让这计划，变得有了漏洞。
不过没关系，随着季虹的死，你已经没用了。官府顺利接手了。
而康帝也正好把你和你的父亲、送去了莫县，执行他自己的计划去了。
画棠，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强行出头，我们根本就没想对付你父亲的。
你父亲……你父亲那个人，就算是我们、就算是我们这么坏的人，也都还是有些敬佩着他的。
我夫君常说：朝堂有画大人在，才可以让我们还记得自己是个人、才可以让我们不至于彻底地沉沦。
才让我们想做什么的时候、谨慎了又谨慎。
可惜，你的出头，让康帝注意到了你，也就注意到了画大人。
要说坏、要说最不像个人的，就是康帝了。
可能是他自己做过的恶事太多了吧？他其实对画大人一直是相当忌讳的。
那次的事情，给了康帝设计你父亲的理由，也让我的夫君他们、没了阻止他那么做的借口。
也是自那之后，朝堂上真的就是污水横流了。
我们六大世家，与外人斗、与康帝斗、与自己之间斗……
最终，把我们自己斗到了今日的结局。
可你真的怨不到我们女子的头上，画棠，你真的怨不到。
我们不是能自己做决定的、我们也是身不由已的。
我觉得这一点：你是能理解的。所以，你才不惜甘冒奇险、将我们给救回的不是吗？”
“不是，”
画棠听到林氏这么问，终于出声回答了她。
“林氏，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在推卸责任，想逃避惩罚。
你说女子以夫为天，这个本官知道，也理解。
可要说你们完全没有自己的脑子、你觉得本官会信吗？
你们的头脑如果不厉害、你们如果完全听命于你们的夫君，你们也就不会坐得稳正室夫人的位置了。哪家后宅的算计可都不少。
关于那次青山书院的事，其实你们策划已经很久了吧？你们夫君的命令，其实也就只是个命令吧？
可能就会只有一句：让你们想办法弄死季虹、弄倒书院。
剩下来的，都是你们自己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