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抢在所有人前头开口,赞道:“甄姑娘果然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至孝至顺,当为女子楷模!”
甄青殷皮笑肉不笑,丢个白眼给他。
甄世俭喜极而泣,激动得手脚不知朝哪里放,恨不得狠狠抱一下自家乖巧孝顺的女儿:“青殷啊,你是爹的好女儿,爹没看错你!哈哈哈,我要生儿子了!
呜呜呜,张氏误我,我眼瞎啊,这些年把她捧到天上,她却这般害我。此等畜生不如的东西,该遭天打雷劈!她最好死在京兆府,不然我叫她生不如死!
香怜,香怜,谢谢你!
青殷,青殷,你救了你爹,救了甄家啊!赶明儿我去给列祖列宗上香,一定把你的功劳给他们讲讲,想必他们能含笑九泉了……”
甄世俭团团转了一圈,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又哭又笑,状若疯癫,跟跳大神似的。
太子扶额,甄家大老爷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甄青殷朝后退一步,以免传染到渣爹的癫症。
香怜泪盈盈扑入甄世俭的怀里:“俭哥哥,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此事还要多谢大姑娘出手相助,等这个孩子出生,一定叫他好生孝敬大姐姐。”
说罢,香怜推开甄世俭,冲着甄青殷盈盈下拜。
甄青殷侧身避开,搓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淡声说:“姨娘不必多礼,只是进了甄家的门,此后须得端庄识礼,至少人前得唤我父亲一声大老爷。”
香怜讪讪后退,面皮灼热:“是,婢妾谨记大姑娘教诲。”
甄世俭生怕香怜动了胎气,火急火燎护着她去后院。
临走前,他得意地瞥一眼甄世廉。
老二会做官又如何?
他不如自己会生儿子呀!
不管老二将来做多大的官,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给他儿子做嫁衣?
因即将得子的欣喜,甄世俭倒把丢官罢职的羞耻抛到九霄云外,一心一意要给甄家的香火做贡献。
甄世廉失笑,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
罢了,随大哥怎么想吧,能消停些就成。
从此后,若能他养家,大哥为甄家传宗接代、传承香火,安分过日子,倒也算好事。
太子眸中尽是一言难尽。
这就是他的未来岳丈?
还……还挺好哄的。
糊涂人就糊涂人吧,糊涂人才好忽悠,挖几个坑,他跳几个坑。
从香怜的肚腹上移开目光,甄青殷心情烦乱。
她其实早意识到甄世俭身体有问题,还请过大夫把脉,知晓有人给他吃过绝育药,但没去搭理。
渣爹若是再与张姨娘,或其他女子有了新的子嗣,母亲会难过吧?
也就这几年冷眼瞧着,母亲彻底死了心,每次听说渣爹的风流韵事,不管不问,除了憎恶张姨娘,对其他女子倒是波澜不惊,她才出手调理渣爹的身体。
渣爹喜欢滥情,那就当个专业的种马好了。
二叔二婶能少些压力,甄青云彻底成为废物,张姨娘再没有回甄家的可能。
一石三鸟,皆大欢喜。
甄世廉这才抽出空来看甄青殷,盯着她的发髻左瞧右瞧,迟疑地问:“青殷,听说你剪了头发……”
甄青殷满不在乎道:“剪了一截。女孩子家嘛,头发长,见识短,剪掉一截,好涨涨见识。”
甄世廉:“……”
太子:“……”
这理由,谁也无法反驳。
甄世廉彻底放下心来,捂着心口说:“青殷啊,下次悠着点,你二叔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甄青殷莞尔,紧接着提醒:“二叔回来得匆忙,怕是不知,我剪了头发后,圆圆哭得厉害,回房一气也剪了头发,老太太气得晕倒了。”
甄世廉踉跄,连退两步,紧紧掐住自己的人中:“你们,你们姐妹俩,简直胆大包天,一个比一个任性妄为!”
他道了声“失礼,殿下请便”,便搂起衣摆,匆匆跑向福荣堂。
甄青殷喊道:“二叔慢些,二婶应已请了大夫入府,你多提提香姨娘的那个孩子,老太太高兴了,保管病立刻好了!”
“知道了,帮我招待太子。”甄世廉头也不回。
太子摇着折扇,凉风习习吹拂甄青殷的面颊。
甄青殷引他走到树荫下:“殿下怎地来了甄府?”
这还是太子头一回光明正大走进甄家宅院。
太子颇为不自在,但不敢有任何犹豫,绷着脸解释:“以前放了个人在甄侍郎府上,低等仆从,以备不时之需,没旁的意思。孤才下朝,便收到消息,说你剪了头发,寻了个由头,找上你二叔,借口欣赏他收藏的一幅名家字画。”
甄青殷嘴角一抽。
这还叫没旁的意思?
罢了,她就从来没离开过太子的眼线。
“那杜若呢?”
“杜若,”太子更为不自在,眸光一闪,老老实实回答,“她本不是孤的眼线,那时,孤刚看到你的系统,一心想做攻略任务,需要有个人在你身边,好掌握你的动向,制造偶遇。
她是冯有喜恰逢其会安排的,当时,她恰好被赶出甄家,遭受父母和甄青云的磋磨,给她一根救命稻草,她就抓住了。
起初,孤不知冯有喜安排的人是她,是见你身边的大丫鬟突然多了一个,去春狩、去行宫,你都带着她,便猜到是她。”
甄青殷似笑非笑。
太子当即便要去抓她的手,甄青殷后退一步,眼神示意周围有人,太子只能站住不动,生怕她误解,忙说:“孤大错特错,罪该万死!以后再不会不经你同意,放人在你身边。”
说到这儿,他突发奇想,“你可以放个人在孤的身边,监视孤,把孤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你。孤不介意的,就当你报复孤。”
甄青殷彻底无言:“你确定这是报复?”
“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太子越琢磨越觉这个主意好,黑眸发光。
“我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太子顿时不敢接话。
穿过甄家的花园,繁花锦簇,甄青殷折了一朵牡丹拿在手中把玩。
太子侧眸看着她如花娇艳的脸庞,心口仿佛被花刺刺了一下:“青殷,你非走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