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滑落一滴滴泪水,但仍旧不屈不挠地笑着:“妾在这世间除了跟在陛下身边,已无立足之地,回傅家就是一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离开陛下去别的地方,以我的样子不是被人卖了去,就是被人强抢了去。”
陆矜欢对自己这张脸有时候又爱又恨,她这些年的遭遇,早就让她明白,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有一张好看的脸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陆矜欢怔怔地眼神看向一处,眸子里什么都装不下,精致的脸庞透露出一股决然,“今生算我命不好,既然易真大人不想放过我,那我与陛下的缘分来世再续了!”
易真这回可真的被她吓到了,心狂乱地跳着,他想夺回自己的剑,但不知道为何失去了力气。
他感到一阵自责,听了陆矜欢才知道她活着多么难。
“易真你太让我失望了!”
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间,辛鸢弹出一块石头击落了长剑,上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易真顺势也捡起了自己的长剑,大步往外走,然后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矜欢,握紧了拳头,本想对她行礼道歉。
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便扭头快速离开了。
陆矜欢捏了捏自己手心,发现全是冷汗。
看来这一次她赌对了,易真果真害怕她真的出事。
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真是令人厌烦。
“夫人受惊了,不若喝些茶水压压惊。”辛鸢烫了茶杯,为她泡了一杯盖碗茶。
“日后夫人不要拿自己冒险了,让奴婢看着着实害怕。”
陆矜欢摇摇头,“太晚了,就不喝了,我刚刚看易真大人面色不太好,我这里不用给你伺候了,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易真的房间里,辛鸢没有敲门就进去了。
她端着刚刚陆矜欢没有喝的那杯茶,递给了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还各种骂夫人,一定口干舌燥了吧,给你润润嗓。”
辛鸢故意重重地放下,没好气对他说道:“你也是冲动,日后得改改这臭毛病。”
易真沉默地接过她的茶,仰头一口喝尽,“你是来为她说好话的?别白费心思了。”
“夫人自有陛下为她做主,哪里用得着我为她说好话,你这个脑子不清醒的。”辛鸢看他嘴硬,直接道:“夫人也不容易,陛下每次在与她同房后,都会亲自叮嘱让她喝一碗避子汤。”
辛鸢怕他不知道避子汤的厉害,又解释道:“避子汤是虎狼之药,寻常女子喝了往轻松了说,就是生不出孩子,这个生不出可能是一时的,也有可能是一世的。”
说到这里,辛鸢都为陆矜欢心酸,“更严重的,为减短女子的寿命,易真大人,夫人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贪心,她每次都毫无怨言地喝了下去,陛下对她利用多次,她也从来不提,她是跟在陛下身边,却不如你我,否则你又怎会那样毫无顾忌地对她呢。”
易真张了张口,想反驳一二,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当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过分。
“你不用再多说了,我自有分寸。”过了好半晌,他将辛鸢推出门去。
萧奕祈晚上出去直到很晚了才回到客栈,面上却不怎么见疲惫之色。
陆矜欢一如往常一般,燃着烛火,等着他。
“朕不是说了吗,你应该早一些睡的。”萧奕祈简单地洗漱后,坐到床沿边上,抓住了她的手。
他看到她眼底泛青,心里有一股烦躁之意,环顾了下四周,问道:“辛鸢怎么不在你跟前伺候?”
陆矜欢轻轻地笑了笑:“陛下操劳了,妾身又没什么事情做,便让辛鸢下去休息了,奴婢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
“你总是这样体谅他人。”萧奕祈扯了一个浅浅的笑意,但并不到达眼底,他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易真来过房里找你的麻烦了是吗?”
陆矜欢并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客栈都是他的人,定然会有人回禀他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眼神低落地垂了垂,然后点点头,并不看皇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分,更没有说易真半点坏话。
她和易真对皇帝来说孰轻孰重,肉眼可见,她就不去自讨苦吃了。
但萧奕祈却十分火大,脸色有些冷:“易真像什么样子!也不看看是谁的房间,竟然就这样随意地闯了进来,不成体统,毫无规矩!”
陆矜欢却感到有些奇怪,他干吗这么生气?
她记得之前皇帝提过一嘴,说易真打小跟在他身边,情分不同一般人。
莫不是做戏给自己看?
陆矜欢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皇帝后背“陛下别生气,也没什么的。”
萧奕祈看她被自己吓到了,心里有些自责,刚刚为何说话那样大声,“朕吓到你了?是朕的不是,不过易真这番折腾也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什么玩意儿?
陆矜欢差点翻白眼,皇帝未免也太偏宠易真了吧。
正想再说一句自己没事的话,敷衍一二。
又听得皇帝在那里转动自己的玉扳指,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易真大概是担心他的妹妹,才会如此针对你,是真疏忽了这件事。”
陆矜欢乍一听还没明白过来,突然她又想了想,易真的妹妹?和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她神色变得古古怪怪,看向皇帝的眼神更是难以描述,“陛下难不成招惹了易真的妹妹,您的桃花债?”
萧奕祈本来正在生气,看她这说法,心里气不过,直接狠狠地往她身上软肉上掐了一把。
“胡言乱语什么,易真的妹妹是朕的后妃!除了皇后之外唯一的妃嫔!”
陆矜欢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同我有什么干系?易真大人也不该来找我算账才是,应该找你个桃花债的债主!”
她说得洒脱,当真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让萧奕祈心头像被一根刺噎住,不上不下,难受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