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欢只觉得这句话,好像又有些矫情和无用。
说这些话,易真那份情愫就会立刻消失不见吗?
其实她应该仔细一些的,要是小心点的话,说不定早早地发觉了易真的心思,她就会一把掐死他迸发的小火苗。
陆矜欢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
她现在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所有人都能圆满,和不会为难呢?
陆矜欢生平头一遭,觉得一件事情,竟然是无解的。
她心里感到越发地愧疚,要是真的能随意操控人的感情就好了。
可是她做不到,易真的情,她也受不住。
张公公看着陆矜欢脸上的犹豫和纠结,就知道她如今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显得那么低无力。
以为易真已然是深深陷了进去。
这件事原本就该是一个纯净少年郎自己的事情,怎么会和在深宫里,一心只有女儿和阿弟的陆矜欢有关。
张公公只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陆矜欢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易真的心思,她也是无辜的。
只是无意闯进了别人的世界,成为了全部。
可她也是不知情的。
张公公心里也是复杂和纷乱,他闭了闭眼,让自己不要再生出一些责怪陆矜欢的想法。
反而淡然地笑了笑。
“这些事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娘娘也不用放在心上才是,就当是听了一件旁人的事情。”
如今陆矜欢的处境也是前进难,后退更是没有可能。
张公公忽然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让啊陆矜欢趟进这浑水里来。
“奴才也是有些后悔了,要是那会儿能阻止娘娘就好了。”
他忽然说出一些晦暗不明的话,让陆矜欢心都颤了颤。
原来张公公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来了。
她继续紧紧地盯着杯盏中的酒,没有说话。
心里也在张公公这番话里,来回地放在舌尖咀嚼着。
要是张公公阻止她到皇帝身边,现在是不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要是那会儿她选的人不是皇帝呢?
陆矜欢不想只觉得这种可能,让她会心生妄想,甚至会越想越可怕。
她咬着唇瓣,让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而是看着张公公笑了笑,招呼他继续用膳。
可是话说了这么多,方才还热乎乎的佳肴,已经变得冰冷。
放在嘴里的肉,也只剩腥味。
她将只轻轻吃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动筷子。
陆矜欢不知道她是自己吃不下,还是被易真这件事给影响了。
张公公也放下了筷子,他坐了一会儿,看陆矜欢一直沉默着。
便又说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易真大人和娘娘之间的传言,甚嚣尘上,娘娘若是要摆脱这样的困境,最好不要再通易真大人接触了。”
过了一会儿张公公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其实有些逾越了,便又补充了一句,“易真大人是个性子执拗的人,他马上要去幽州了。”
“恐怕会想着同娘娘见见,不过其中有许多讲究,见一面可还是不可,而后娘娘与易真大人之间,又要说些什么,奴才自然不能干预。”
“只是觉得要是娘娘觉得易真大人可怜,那便多多思量一番才是,便多谢娘娘了。”
陆矜欢点点头,反而同张公公说了些感激的话。
要不是张公公和她讲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不定,现在陆矜欢还觉得易真同她之间并无什么。
还让辛鸢亲自把张公公带离了承欢宫。
这样的小心和周到,陆矜欢都能做得很好。
唯独是亏欠了易真。
陆矜欢现在脑子里,全是刚刚张公公说的那番话,她只觉得现如今,有一个麻绳,将所有的一切都缠在了一块,找不到源头。
找不到如何解决的思绪。
辛鸢正命人将晚膳都撤了下去,可是陆矜欢冷冷地坐着,半晌没有动作。
她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关切地问了一句,“娘娘这是怎的了?张公公来,奴婢还以为您能好受一些,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
陆矜欢听了辛鸢这样说,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正要搪塞几句。
哪知她随意看了辛鸢的目光一下,又想起了之前辛鸢在对待易真这件事上的古怪来。
她想起辛鸢最开始给易真做香囊的时候,脸是红的,眼里都都带着不能说的情愫。
但是突然有一天,只要提起易真,她便就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易真来到承欢宫,她很多次都避开了它。
所以易真的心思,辛鸢也是知道的?
就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吗?
陆矜欢开始自嘲地笑了笑。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皇帝三番五次地和她说起易真,她总觉得萧奕祈是故意为之。
作为皇帝,作为天子,他这样去想自己的臣子,属实是太过心眼小了。
而且时不时猜忌她和易真之间的关系,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是想要与她较劲,找的一个由头罢了。
现在陆矜欢一切都弄清楚了,她只觉得太过捉弄人了,为何他们都知道,就她一直在无知无觉?
辛鸢只觉得现在的陆矜欢眼神里是空洞和悲伤。
突然就生出了几分疼惜,忙凑上前安慰了陆矜欢一句,“娘娘,晚上喝酒没喝高兴?下酒菜没做好?”
陆矜欢知道辛鸢这是故意打岔,让她心情能够好起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一切都很好,谢谢你辛鸢。”
辛鸢见此更加忧愁了起来,“娘娘身子不好,每回张太医来诊脉的时候,都要叮嘱一句,让娘娘心里不要太紧绷,要放开些,忌讳深思,想太多,会让娘娘身子受不住。”
“这人病了不是一日两日就导致的,自然是长期以来堆积的,娘娘别怪奴婢啰嗦,着实要多加注意才是,可不能愁眉不展了。”
辛鸢只以为陆矜欢是因为什么事,心里正在发愁。
她自从陆矜欢生了孩子以后,便日日看着的。
从前那样生动的一个人,好像有想不完的法子同陛下说话,现在却每日孤寂地坐在承欢宫。
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
就呆呆愣愣地坐着,辛鸢怎么看怎么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