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眉心微微动了动,笔尖一顿,开口说道,“……嗯~下去吧”。
木公公眼眸微眯,“是~”,难道是他想多了?
离开前木公公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上头一眼,只见陛下眉眼依旧不见松动。
一时真就有些摸不透了。
不过后宫向来由太皇太后统辖,皇上轻易不会插手,一旦插手,那就是高低得见点血的。
如今……是没到那个程度,还是没到时候……呢?
祥云殿外,尚宫局的一帮老姑娘,小姑娘们依旧死命跪着,表面是求情,实则带点胁迫意味。
真是挺敢的……也就太皇太后脾气好。
其实在后宫众人们的内心深处,谁都不清楚太皇太后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呢,她真动手的时候本就少数,讲究一套固有模式,错了才会被罚,只是有些人不想承认而已。
要换了其她真心肠硬的掌权人,很可能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杀,管你谁是谁,管你对不对,错不错,上位者说错,就是错。
这么一跪的,便跪到次日落暮西垂,刘三好扶起晕倒的攀掌设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了被刘妈妈丢在地上的账薄。
不知想到什么,只见她刷一下起身,随即不顾众人反对和谩骂执意离开。
刘三好回来后立马找了金玲,还把门关上,神秘兮兮看着她,“金玲我有话跟你说”。
彼时的金玲正提着勺子依旧在琢磨中,闻言抬头看去,“……怎么了呢?”。
“还记得当初谭司膳在阮司珍房里发现的那本账薄吗?跪在太后宫外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账薄下边有个红色的印痕”。
说着她拿起一根金丝扭扭扭,“那个图案……”。
“挪!就是这样的”。
“倘若我没猜错,应该是织锦掉色,所以印上去的,我记得我见过这个图案,是绣在一只驼驼上的,那织帛不是本国之物,是波斯贡品,用色鲜艳大胆,是以红色图案来秤驼色,但是因为漂染技术不及我国,所以遇水就会掉色”。
金玲:“……”,这算不算瞌睡有人送枕头?
缺的就是实证来着。
“所以你觉得账薄上的印痕是掉色印上去的?”。
三好点点头,继续道,“我记得贡品来朝那年,好像是会昌元年,我想看看那一年的记录册,就可以查到那织帛用来做了什么,做给什么人”。
“很可能这个人就是陷害钟司制和阮司珍的人”。
金玲想了又想,虽然这想法不算完美,可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一刻钟后,两人在司制工房里查找许久,刘三好看着桌面,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没有呢?”。
“正好缺了会昌元年的那本”,
金玲给自己到了杯茶,昏黄落日映照中,雾气缭绕下她的表情有些看不太清,“……可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发现吧”。
三好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有人也察觉账薄上的图样问题,追溯过来了,还比我们早?”。
“那他是不是放贷真凶啊?”。
金玲摇摇头,“不知道啊……”,可能人家好奇想查查看,也可能只是跟人家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可能……就是单纯的巧合,谁又能确定呢?
“其实,就算找到书也不一定有用,若是当时那批布帛送了许多人,那么要如何确定,真犯罪的人呢?”。
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她心存侥幸而已,其实压根还是不怎么靠谱。
刘三好一想也是,“……对啊,况且这么多年了,即便知道记录着给了谁,中间也或许不知转送了几手,就更不能下定论了”。
金玲曲膝坐在地毯上,吹了吹杯口,指节敲打着杯璧,“……对了,你方才弄的那个图案能画下来吗?”。
三好应了声,把图案印在纸上,而后拿着看来看去,“这个图案怎么了?”。
金玲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找布帛没希望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找找这个图案。
“图案很特别,没见你们司制房用过”。
三好点点头,“这个确实是,司制房制品向来讲究创新,有一便不能有二,尤其是后宫几位高位主子们的东西,必然不能有重复案组”。
闻言,金玲眼睫微微发颤,垂了下去:主子的没重复,宫人用呢?刘妈妈用呢?
“哎呀!金玲~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去膳房找你她们说你跟刘三好一块儿走了,可急死我了,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来人是布吉祥,小顺子,还有……高显扬。
金玲有气无力的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三好看到高显扬的时候眼睛极快亮了一瞬,而后淡定的压下去,把事情阐述了一遍。
高显扬点点头,“所以你中途放弃,就是想在这儿找到证据啊”。
“嗯,只是现在织帛的线索断了,而这个图样,又像是大海捞针”。
真要翻看往年图文,那真就是天方夜谭,有些甚至已经焚毁……
布吉祥顺势看向纸上,“……你等等,三好你递给我看看,我瞅着有点眼熟”。
金玲淡淡瞄着他,“……你见过?”。
咔嚓——
布吉祥还来不及回答,几人便听到门外传来声响。
高显扬瞬间高声询问,“谁!”。
过了一会儿,门外狗狗祟祟进来一个人,是光王。
“哇~你们这么多人啊”。
“我想来找三好,请她吃糖莲子,可是现在你们一二三四……好多人啊,不够分啊”。
几人对视一眼,而后齐刷刷行礼,“参见光王”。
金玲再次坐回去,扒拉着布吉祥,平静的问,“干爹,你继续说,你在哪里见过?”。
可是刘老太婆那儿?
具体是什么东西上?
她要物证嘿~
被光王打断的众人赶紧回归原位,只是布吉祥捏着纸瞅老半天,除了眼熟,还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