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血染的大地全部褪去,转而是郁郁葱葱的草色,战火已经成为人们记忆中的一片光影,是新纪元振奋人心的开始。
首都王星英雄纪念广场,清晨的光芒洒落下来,微冷的空气拂过往来稀疏的人群。
他们是最早一批迈出家门出勤工作的人,不少人脸上仍带着些微困倦,但那抹困色在路过广场的十座雕塑时,神奇地,顷刻间消失不见。
所有人,无一人不目光炙热地抬头注目着那十座巨大的雕塑,晨曦斜斜打在它们伟岸的身影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不,他们就是神圣的,无可比拟的,他们是时代的英雄,没有他们,也就没有现在人们的美好生活,联邦也不会在战后广纳领星,一跃成为星际第一大国。
人们无意识地驻步停留,几乎每座雕塑前,都有不少信徒,而人数最多的,无疑是最中心的三座尤其高大的雕塑。
三张面容各异的军颜,刀削神铸,赫然是冷国渊、君迟砚、君临天。
……
今天,又是一届星盟会议开启的日子。
大堂内人影汇聚,各国服装齐聚,弥漫着淡淡的沉肃气氛。
而就在今天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最前排、最中间的一个椅子,那里充满冷清。
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只有一个象征着身份的牌子孤零零地立着,“联邦 冷北郁”。
国家重要官职人员缺席?
这在整个会堂都是突兀的,影响不好的,然却是无一人发表异议,也不敢。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会议之日,不巧与冷将军家人的忌日撞了。
花皇星,玉兰花海。
冷北郁静静地站在三个墓碑前,“吾女”,“吾妻”,“吾父”,三个名称被工整地雕刻其上。
战争过去了二十年,和平与美好充斥整个国家大地,但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些人的世界永远无法再被照亮。
冷北郁成长为了冷国渊的模样,甚至比之更出色,但工作之外,他俨然失去了所有情绪。
如果生活有色彩,在陆续失去冷郁秋,冷国渊,以及…冥南秋的时候,他的眼前早已是一片灰色。
干燥的大手抚上冰冷的墓碑,有风过,白色的花瓣如雨般纷飞而起,模糊了男人面部轮廓。
一闪而逝的反光,分不清是晨露,还是…泪光。
……
卡冥王国,皇室书房。
已然上任鲸皇座旁大护法的冥流,抱着一摞紧急文件来到书房,却是在打开门后,只看到一片空寂幽冷的房间。
显然鲸皇不在已经有些时候了。
“冥流,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空珏不知道从哪里现出身,很难想象以他的性格是怎样去选择担任影卫队长的。
冥流闻言神色一顿,表示:“……我知道了。”
今天是殿下与小殿下的忌日,他刻意让自己遗忘的日子。
而每当这段时间,鲸皇陛下只要不在书房,那一定是在……那一小片碎星带。
“哈哈,父皇,我成功了。”
“父皇,我长大后一定会超过你的,我还要超越祖鲸。”
“呵呵,先祖可不是那么好超越的,不过父皇相信你。”
鲸皇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久到眼前、耳畔都仿佛出现了幻觉。
曾几何时,小小的冥南秋还在这里玩耍,训练,并甜甜地喊他父皇。
他们本可以相伴百年、千年,可一切,全部终结在了那场与两大五级文明的大战。
同为五级文明,他们的出现,卡冥并不能再坐以待毙,否则整个世界一样要崩溃,卡冥,也将再无宁日。
对战其中一个文明的首领时,鲸皇本打算与他同归于尽,以一人死换所有人生,毕竟五级文明没了根基——全星之境的领导者,也不过尔尔。
然就在那时,冥南秋忽然出现,一掌将他拍开,却是代替他与敌人完成了同归于尽……
“南儿。”
“父皇………呵。”
带着一丝潮意的叹息融入空气中,鲸皇甚至说不出口他想她了。
他是一个家庭上与事业双重失败的一代鲸皇,自以为谋算千里,可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
君家。
云兮辰从参谋部请假归来,脱下军装,他手持着一束白菊来到君迟砚与冷郁秋的合葬之地前。
墓碑纤尘不染,可见这里经常有人前来。
他将花束放在碑前,半跪在地,久久无言。
良久才压着嗓子缓缓出声:“哥,姐姐,又一年过去了……”
他想他们。
好想。
一年又一年,云兮辰有时觉得这个世界好虚假,明明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他隐约感觉……
回想梦里的一切,那个充满奇迹与美好的梦,云兮辰脑袋一疼,簇起清秀的眉毛,不由捏了捏鼻梁。
看来他真的应该去医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