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时整,大藏省(日本主管财政、金融、税收的中央机构)宣布,自8月起,政府每年向股市投入650亿美元,购买上市公司股票,此举的目的在于维持日经指数。
消息一出,日经指数应声而涨。
仅仅十分钟,做空日经指数的姚远,亏损破亿。
如此巨大的亏损,让早已经练就金刚不坏身体的林威不断啜牙。他不由地对比,花五千万美元得到了阿利耶夫的友谊,预计未来二十年里能够为集团带来超过100亿美元的利润,这样的生意是超值的。
在东京股市上,投入7亿美元,使用十倍杠杆,即70亿美元,短短十分钟亏损掉1亿美元,无论怎样看都像是沉迷赌博的赌徒行为,应该及时止损。
手下的专业团队意见非常的强烈,他们不敢直接向姚远提出反对意见,只能不断向苏望亭反应。要知道,他们的提成是来自于利润的,没有利润就没有高额的提成。
“苏总,如果我们等的是这个消息,那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日本政府托举股市的决心是坚决的,每年650亿美元的投入绝对可以保证日经指数稳定在点左右,现在是点,现在做多还来得及,我能保证挽回亏损。”主操盘手咬牙切齿地说。
苏望亭心神不宁,犹犹豫豫地说,“但是老板不会同意的。
“我佩服老板的魄力,但是股市毕竟是股市,和实业运作是完全不同的,您也看到了,大藏省宣布了该消息后,股市的反应非常的强烈。”主操盘手着急说道。
苏望亭缓缓点头,“我去和老板说。”
“再晚就来不及了。”主操盘手焦急道。
苏望亭轻轻走到姚远身边,姚远正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苏望亭看了看那边的林威,想了想,走向林威,沉声说,“威哥,我想建议姚先生改变主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不反手做多,我们的亏损会越来越大,恐怕收市之前就要强行平仓。”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劝你别去。”林威低声说,“阿远做事的风格你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别去挨骂。”
苏望亭苦笑着说,“可是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阿远不是说了吗,继续做空日经指数,这是大方向。哦,他不是点了几只股票吗,做空它们就行。阿远说这些股票会跌,应该会吧。”林威很无所谓地说。
苏望亭无奈摇头,“姚先生指定我们做空的股票全都是日本的大型房地产公司,这些企业的业绩火红得很,根本没有下跌的迹象。威哥,我知道你心里也着急的,可是你的反应怎么,怎么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林威摊着手道,“以前做空卢布的时候没有人信阿远,他决定支持最冷门的阿利耶夫的时候,大家也都反对,结果呢,他是对的,我们都错了。事实证明,阿远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层面,他的判断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失误过。”
“小苏,亏损了大家都着急,我比你更肉疼,一个亿美元啊,能办多少事?这一个亿的资金投到你家乡去,我敢说可以直接让你家乡一个县城一夜之间变成经济发达地区。”
林威语重心长的样子很滑稽,但苏望亭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尽管他比林威大七八岁。因为林威绝对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说这样的话。放眼整个华夏,林威是一句话能够影响一个地级市经济发展的人。
“那,那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执行?”苏望亭这个心啊,七上八下的,动不动就“亿亿声”,太刺激了。
林威点头说,“按原计划进行,听阿远的准没错。就算错了,你也不会挨骂,明白吧?”
“明白,好吧,继续。”
苏望亭失魂落魄地回到指挥位置,沉声说道,“按原计划进行。”
主操盘手要说话,苏望亭冷冷地说,“没听明白吗,按照原计划进行。”
愣了好一阵子,主操盘手一咬牙,回到位置上继续执行了。
持续不断的空单砸下去,一眨眼就没了,说明市场上有大量的多头,南方实业的70亿美元看着多,可是面对多头庞大的队伍,也许掀不起一丝浪花。
偌大的、vip会议室改造而成的交易室里气氛沉闷,姚远醒过来之后,要来一件冰镇的啤酒,和林威喝了几口后,咂巴着嘴巴说,“要是有烧烤的话就更好了。”
林小虎说,“我找酒店问问?”
“会有吗?”姚远惊讶道。
林小虎说,“我看到这酒店有中餐厅,应该有的。”
“好,去问问。”姚远来了食欲。
约莫二十分钟后,林小虎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跟着酒店经理和七八名厨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姚远一看,哭笑不得,“你把烧烤的家伙事儿弄过来了啊!”
“我看这边有阳台可以烤,今天的天气适合烧烤。”林小虎拿手一指颇大的阳台,道。
东京7月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有南港秋天的感觉。
酒店经理点头哈腰地问好,组织着厨师们把烧烤架什么的弄好,食材准备好,把炭烧好。
姚远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我们自己来。”
“是,姚先生。”酒店经理恨不得180度鞠躬。
对一位每个月在酒店消费10万美元起步的超级大客户来说,别说在阳台烧烤了,就是把酒店烧了也没问题,只要肯付钱。
姚远四个闲人就开始动手烧烤起来,叫操盘团队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俞永安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正是老熟人三目次太郎。
“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俞永安坐下,接过林小虎递过来的一只鸡翅膀,“大藏省给空头拉了一记重拳啊,三目次太郎顶不住压力了。”
说着笑看三目次太郎。
三目次太郎的额头全是汗水,拿起啤酒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说,“姚先生,基于我们此前合作建立起来的信任,三菱银行一个月前布局做空日经指数,盈亏浮动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
“说人话。”姚远打断道。
三目次太郎苦笑着说,“老板,三菱银行有些顶不住了,在我刚进门的时候,亏损已达八千万美元。”
“给话事人打电话,三菱银行手上的空单我接了,现时牌价的百分之八十。”姚远很干脆地说。
实际上,三目次太郎和姚远之间的利益关系更加密切,三菱汽车基本上是成了他上班领薪水的地方,协调三菱银行和南方实业之间在股市上的协作,是他的长期固定任务。
自从在国际贸易这块大赚特赚,三目次太郎在家族企业里往上爬的动力就没有那么足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的财力越来越雄厚。
“老板,你没开玩笑吧?”三目次太郎疑惑地看着姚远。
尽管做空卢布的巨大成功在前,但对于看空日经指数,三菱银行这帮人还是不太敢相信的,他们本身就是日经指数的支撑型企业。
姚远摇头,“打电话吧,我都接了。”
三目次太郎犹豫了一下,拿出电话拨了过去,当着大家的面向三菱银行的负责人汇报了情况。
着急出手的三菱银行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口答应姚远的条件,要求马上进行交割,姚远欣然接受。
三目次太郎犹豫着说,“老板,我也跟着下了几百万美元,我真的想不通,大藏省已经表态了,您为什么还要继续做空?”
“你的空单我也接。”姚远说。
三目次太郎苦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几百万美元的亏损我还是可以承受的,我不明白的是,您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这样是怎样,一意孤行吗?”姚远咬了口鸡翅,笑着说。
三目次太郎讪笑着不说话。
俞永安和姚远碰了一下杯子,超然洒脱地说,“反正我早就想好了,阿远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像阿威说的那样,亏损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算是看得比较明白的了。
里面突然一阵骚动,主操盘手满脸通红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大屏幕激动地大喊着什么。
姚远眉头一皱,拿了一罐啤酒起开举步走进去,其他人连忙跟上。
主操盘手激动地大喊着,“快!放大杠杆释放资金进场!”
姚远指定的十几支股票里,其中一支变成了绿色,在下跌,在疯狂的下跌。好像是约好似的,其余不断有股票由涨转跌,全都是姚远指定买跌的股票,全都是房地产企业。
财经新闻紧急消息:东京第一大房地产公司宣布破产。
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了。
姚远把目光投向主战场日经指数,涨幅越来越慢,最终在点的位置停住。此时,南方实业绝大部分资金都压在了这里,全部做空日经指数。
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似的,日经指数从点的位置断崖式下跌!
主操盘手接完一个电话后,像机械人似的喃喃说道:“排名前五的房产贷款银行日本ubi银行宣布永久性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