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
唐棣一边替床上的人儿擦拭着胳膊,一边低声呢喃着什么。
“过几日便是你的生日了,我给你准备了很大的惊喜,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若是想的话,你得赶紧睁开眼睛,只有睁开眼,你才能知道这惊喜是什么呀。”
昏睡多日,床上的人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消瘦,脸颊两边也凹了下去,原本白皙的包子脸,此时此刻变得蜡黄。
陶绾的秀发柔软,散落在枕头上,如同密密麻麻的海草,让唐棣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他抬手,轻轻描画着她的眼角眉梢,尔后俯身,用嘴唇轻轻碰触着她的鼻尖,然后缓缓下移到那片苍白的嘴唇上。
触感冰凉,凉得让他心惊、心慌,就好似,她随时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笃笃笃——”
门口的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尔后传来蓝昭的声音。
“公子,您找的那几位高僧到了。”
唐棣这才直起腰身,颇不情愿地离开了陶绾的嘴唇。
他替陶绾掖了掖被角,沉默片刻,才应道:“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蓝昭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带着面具,身穿黑袍的僧人。
蓝昭单膝下跪,对唐迪行了一个礼,随即回过神,朝唐棣介绍道:“这几位便是帽儿山请来的高僧,悟空、悟能、悟净还有悟才。”
唐棣点了一下头,又朝几个僧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师,可以开始了。”
领头的僧人朝唐棣鞠了一躬,“公子,这一个府邸只能作一次法,加上姑娘还病着,阳盛阴衰,贫道担心您若与姑娘站在一起,这场法事会对姑娘起不了多少作用。”
唐棣略一犹豫,还是起身,顺手替陶绾放下了纱帘,然后缓缓地走到门口的位置。
“如此可好?”
僧人点头,又朝唐棣鞠了一躬,“多谢公子理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桃木剑,另外三个僧人也纷纷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道具,有铜锣,有摇铃。
拿桃木剑的僧人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袋子,将袋子打开,从里面抓出了一把大米,随即又顺手摸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将大米倒了进去,又盛了些茶水,尔后用手沾了几把茶水,四处挥洒着,而另外三个僧人,则一面敲锣打鼓,一面摇着手里的摇铃,嘴里呢喃地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
“嘛咪嘛咪哄……妖魔退散妖魔退散……”
周围都是闹哄哄的声响,蓝昭的耳朵被震得发疼。
他扭头,看向唐棣,“公子,这一招,真的管用吗?那个说书先生,会不会是骗你的?”
前几日,王府里来了一个县令,县令大抵是听到外面的流言,特意上门想要看看流言的真假,只是不知道为何,对方居然还带着一个说书先生。
唐棣当时出于客套,留两人吃了一顿晚饭,晚饭上,那说书先生就提起自己见到的奇人趣事,说曾经到一个贵人家做客时,那家人的夫人沉睡不醒,无论吃了什么药,用了什么法子,始终没办法。后来找了帽儿山的得道高僧作了一次法后,第二天居然好了。
自那以后,唐棣便派自己亲自去帽儿山寻找得道高僧,最终才寻了这四个僧人回来。
蓝昭不知道这种法子管不管用,他虽然在这个年代生活多年,可是他的骨子里装得就是现代思想,作法这种事,无非就是装神骗鬼,他根本无法相信。
唐棣头也没回,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嘴里一张一合,答复着蓝昭的话,“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能用的药几乎都用过了,勺子喂得她喝不下去,他便一口一口含在嘴里,亲自喂,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唐棣垂了垂眼帘,“蓝昭,你向来鬼主意多,你说说,我还能怎么办?”
蓝昭从未见过这样的唐棣,不自觉地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唐棣向来无所不能,即便被打压得最惨的时候,他依旧直挺着腰身,傲骨铮铮。
可是如今,唐棣的声音轻而无奈,好似自从陶绾倒下后,他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心里也多了许多无奈一般。
蓝昭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门口又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方哲的声音。
“公子,京城有加急快报过来了。”
京城那边,是指唐国忠?
会给自己发快报的,也就只有唐国忠了,更何况,唐国忠前几日被皇帝召去了京城。
想到这,唐棣抿了抿嘴,压低着嗓音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唐棣转身,出了房门,外面有些风大,他顺手带上房门。
方哲见他出来,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小竹筒递上前,“这是离墨在门口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被绑在一只受伤的鸽子腿上,看那鸽子身上的标志,确实是咱们王府的信鸽没错。”
唐棣皱了皱眉头,接过小竹筒,打开。
只见里面塞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被卷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团泛黄的纸张,唐棣的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也不太踏实。
他打开纸条,纸条上只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字:速援!
方哲站在唐棣旁边,一眼便瞟到了上面的字,脸上也出现了些许疑惑。
“速援?这是什么意思?唐大人不是去了京城吗?这有什么好援的?难不成,京城还有人要吃了他不成?”
唐棣轻笑了一声,“想吃他的人多了去了……”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色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方哲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张纸条,可是有什么问题?”
唐棣抿了抿嘴,“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太古怪了吗?以舅舅的性格,必定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们说清楚,可是如今,我手上的纸条却只有不清不楚的两个字,就好像,原本被写满的一张纸条,裁剪得只剩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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