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王,王妃说了,诸位将士值守这么久,必定饿了,让奴婢来给将士们送元宵。”小莲大抵是被吓坏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元宵?”公孙彻皱了皱眉头,刚想拒绝,肚子里却传出了咕噜一声响声,他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因为他们一群人来得突然的缘故,王府里并未备其它吃食,加上还没到换晚班的时辰,故而他还没开始用晚膳。
听到这个细小的声音,小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招了招手,立马又有婢女端着托盘走上前。
她端起一碗,送到公孙彻手边,解释道:“将军尽管放心,这些元宵和我们王妃,以及府邸里的下人吃的元宵,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去厨房问一问。”
公孙彻下意识接过,表情依旧有些犹豫,这碗里若是加了些什么东西,那他吃下去,可就……
小莲捕抓到他脸上的怀疑,顿时不乐意了,一把将碗夺回,“不敢吃就别吃,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怕我下毒,我还不屑下毒呢!”
公孙彻那点小心思被她如此公然的挑明,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但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咧了咧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怀疑你们下毒呢?这汴梁王妃说起来,还算是皇上的弟媳妇呢,怎么可能会对我们这些将士下手?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王妃居然和府邸的下人,吃一个锅里的食物?”
说不怀疑下毒,那必定是假的,但后半句话,却是真的。
公孙彻原本想着,有了今天这一出,恐怕汴梁王府会对自己唾弃不已,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新王妃,居然还让人送吃的过来,而且不知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还是什么的,居然吃的还是和他们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食物。
他在宫中伺候主子多年,从未听说过,居然有主子,吃奴才锅里的食物。
小莲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意才消失了半分,再听到公孙彻的后半句,那些怒意已经被满满的笑意所替代。
她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地应道:“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我们王妃和王爷的婚宴,那才叫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公孙彻有些好奇,“婚宴请的不是城里那些有脸面的人吗?还能如何与众不同?”
“才不是呢,你说的,那是面子上的功夫,我们王妃和王爷在私底下还摆过一次宴会,请的是府邸里的侍卫和婢女,大家一同吃一同玩,那一次,可比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大家尽情吃,尽情玩,也不用顾忌身份差别,舒服的很,王爷还……”小莲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骄傲,只是说到后面,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闭上嘴。
小莲越是不说,公孙彻就越是好奇,忍不住追问道:“还什么?”
“没什么,这元宵你是吃还是不吃啊?”小莲胡乱扯开话题,将手里的碗塞到公孙彻手里,“你若是不吃就把它倒了吧,晚些自会有人来收碗。”
说着,小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手里这碗白而诱人的元宵,公孙彻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一同吃,一同玩?”他嘀咕着,脑子里却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这位太子妃不是唐家的独女吗?怎么这般,接地气?换做别的女人,不说宫里的妃嫔,即便是宫外家境好一些的,也不可能这也做。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位王妃真的这么做,那么,唐棣呢?唐棣身为汴梁王,也是这么平易近人?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宫里那些传言,有传闻说,唐棣有断袖的癖好,可如今看来,唐棣非但不是断袖,和这太子妃的日子过得可谓是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这样的人,真的有可能会意图谋反?
“将军。”耳边的一声呼唤,将公孙彻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是一个离他两三步远的士兵。
那位士兵看着他,笑得有些憨,“那这元宵,咱们是吃还是不吃?”
公孙彻这才注意到,每位士兵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多了一个瓷碗,碗里元宵的个数虽然不多,但白色的元宵衬上蓝色的青花瓷,显得格外美味。
“吃吧吃吧。”公孙彻无奈地摆了摆手。
一群士兵顿时欢呼起来,端起碗仰头将碗里的元宵全都送进了嘴里,如今正是年关之际,回不了家,能吃几口元宵也是极好的。
有食物下肚,大家的精神也慢慢松懈下来,不再像方才一样一片静悄悄的,反而跟周围的人拉起家常。
“这王爷也不像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啊。”
“可不是吗?我看着这王妃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你又没见过卞梁王,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正是因为卞梁王不近人情,这王妃才特别通情达理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在来之前听我那个当禁卫军的亲戚说了,他说皇上暗地里派他们去追杀王爷呢。”
“真的假的?皇上不是待王爷挺好的吗?”
“珍珠都没这么真,皇亲国戚那点事,你还不知道吗?这汴梁王此时此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听说这王妃还是刚过门呢,进门第二天,皇上就把汴梁王叫走了。”
“可怜啊,这新王妃心地善良,又长得白白净净的,刚进门就要守活寡了……”
公孙彻看着自己手下如孩童般的欢喜,又听着耳边的议论,垂眸看了一眼碗里的元宵,他突然反应过来,似乎每一次提起卞梁王以及王妃,小莲都是先提王妃,再提王爷。
别人家都是男尊女卑,这个府邸倒好,处处都显得与众不同。
公孙彻沉默片刻,仰头将碗里的元宵都吞进了肚子里。
……
“吱呀——”
细微的声响,让陶绾回过神来看向身后,见是小莲,她又看向手里的手工。
她一边将针穿到衣服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何?”
小莲嘿嘿一笑,“王妃吩咐奴婢办的事,何时会让王妃失望?那些官兵对王妃赐得元宵喜欢的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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