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爷恢宏大度,吃一块不要生气。”
庄白慈眼睛弯起,像是月牙。
供台旁边还有两盏蜡烛,一边一个,是熄灭的状态。
庄白慈边吃边拿起蜡烛台在鼻底下闻了闻。
这味道,是人烛。
淡淡的动物体脂味没有苏府的浓烈,这两盏更纯净一些。
盗版和正版的区别。
庄白慈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
按照Npc的对话,泗海村也发生过相似的事情,最后找到了新的神明。
神明难道就是面前这个阎王像?
阎王像又被老道士带去了苏府,这三个副本相连?
细想又不太对。
过于违和。
既然阎王像的事迹大到能让海的另一边国家有所耳闻,为什么苏府对于阎王像这么陌生?
难道是时间关系?
苏府的副本时间比泗海村的时间要早一些?
这样的话,老道士带过去的阎王像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个老道士又是谁?
庄白慈重新走了上去,心中的疑问更多了,他发觉这个副本远没有阵营副本这么简单。
他往上走的时候,快要到顶的阎王像缓缓转动了眼睛。
“咯哒——”
眼珠发出轻轻的珠子和金属面摩擦的声音,停在庄白慈走出去的出口。
外面暗淡的天光给出口带来微微亮光,最后——
“砰!”
暗门挡住了光亮,也阻隔了两方世界。
许久。
人烛突然无火自燃,火光跳跃,像是两个灵魂在肆意舞蹈。
“吾终于……”阎王像开口了,“找到主人了。”
庄白慈觉得顾卓还真不讲义气,把他一个人丢在亚兰伊戈港,人生地不熟,幸好他还记得地图上的道路。
这儿到斯顿区有些远,走路需要花几个小时。
他毫不犹豫去找车夫。
人的一生太短,就该及时行乐,而且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区与区之间相距较远,便有了专门搭车的车夫。
只是,这种车夫。
贵。
“太少太少,加钱加钱。”
车夫还在那儿重复这么几句话。
五十莱币还想多坑点。
这钱,庄白慈都能吃一顿好的。
庄白慈冷笑,拿出刀子,架在车夫的脖子上,狠戾道:“五十还是你的命,选一个。”
“五十,五十。”
车夫吓得眼镜都掉了,身体哆嗦着。
“不好意思,五十也没有了。”庄白慈突然体会到了强盗的快意,“赶紧出发,不然你的小命不保。”
“是是是。”车夫不敢反驳,因为刀刃已经从脖子上转移到自己的后背,那刀尖抵在他肥硕的后背上,只要一用力,他今晚都不用回家吃饭了。
庄白慈坐在马车上,座椅硌人,没有顾卓的马车舒服。
他接受良好,毕竟是自己白嫖来的,能用就行。
郊区马车没有进入科复加州的标准,只能送庄白慈到入口。
等庄白慈下车,车夫一秒都不敢等,直接拉扯着马车呼呼离开。
留下飞扬的灰尘。
庄白慈赶忙往后退一步,那些灰尘没有沾染在他衣服上。
他往里走,周围的街道渐渐宽广起来,也越来越热闹了。
刚吃了糕点,庄白慈觉得口渴,买了杯咖啡坐在窗前小口喝着,外面人来人往,时不时有马车路过。
马车的装饰便能看出马车主人的身份。
“亚兰伊戈港那群女人都被抓了。”有人在轻声讨论。
“抓了就好。”一道较为尖细的声音回答,“天天嚷着宗教自由,知不知道他们住的是教廷的土地,吃的是教廷的食物,交易的是教廷的金钱。”
“我觉得她们挺可怜的。”最开始的那道声音叹气,“之前的都是男人捕鱼,现在他们没有回来,只能是她们自己动手,还有教育小孩,压力挺大的。”
“压力大,能有我压力大?我的报刊一天两天被查,和皇室合作听起来好听,其实就是条狗,特别是现在又查出异教徒,还弄出教义来,搞不好明天我就被查封,饭碗就没了。”尖细男人说到这里,颇为认可,“怪不得最近吃的鱼怎么个头都不大,下次不买了。”
庄白慈听着,他看向声音来源。
是他旁桌——隔着过道的两个男人,一胖一瘦。
瘦子还在侃侃而谈:“要我说,她们想要过好日子,首先就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取悦我们才是真理……”
“啊——”
尖叫声代替了他接下来说的话语。
他头顶上湿哒哒的,咖啡液从头淋到身子,白衣上留下了明显的咖色渍迹。
“你在做什么!”瘦子本就尖细的嗓音更尖锐了。
拿着空杯的金发男人并没有被对方暴怒的气势震住,他平静回复:“想让您冷静一下。”
“混蛋!”
瘦子骂他一声,站起来怒视他,可身高不够,气势硬生生矮了对方一撮。
“您在说什么?”金发男人眼眸一眯,深蓝色的眼瞳如同外面的大海,酝酿着大浪,“我没有听清。”
明明对方只是反问他一句,瘦子感受到无声的压迫,他不敢动,但不能失了面子,就这么梗着脖子。
最终,还是咖啡馆的服务员过来拉架。
瘦子顺着服务员下了台阶:“我是一个商人,便不跟你这个学生计较了。”
男人轻呵一声:“我只是不想污染耳朵而已。”
瘦子再次愤怒。
“先生,您看您的衣服已经脏了,要不我带您去后台更换一下?”服务员打断,微笑着拉着瘦子男人离开。
他们俩人的动静不算大,但咖啡馆本就安静,所有人纷纷转头看那边发生的事情,开始窃窃私语。
“他是谁?胆子还挺大。”
“他叫保罗,可是奥沙书院的学员,里面都是高端人才,脾性都傲得很。最近听说他在研究什么蒸汽,教皇可看好他了,还想邀请他去教廷。”
“教皇亲自邀请?天呐,这学生必要大放异彩。”
“异彩就不没必要了,因为他拒绝了。”那人嗓音放低,“听说他就是从亚兰伊戈港出来的。”
“现在亚兰伊戈港被教廷这么针对,就算保罗想要进入教廷恐怕也难了。”
男人好似没有听到,他低眉收拾自己桌上的书本资料,摞起来准备走。
庄白慈看着这场闹剧,犹如旁观者,最后看向那个金发男人离开的背影。
闹剧也看完了。
庄白慈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纸币放在桌上,同样离开。
保罗走路步子很大,似乎有什么大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那充满书卷气的背影在庄白慈的目光下,涌入人群中,再也找不到。
庄白慈等回到斯顿区时,已经下午了。
房门上,他的门把卡着一张纸。
白底黑字版式。
面对庄白慈的是宣传纸上显现的几个大字:反对独裁!
看来是别人偷摸过来放在这儿的。
庄白慈的注意力不在内容上,而是纸张的一个小刻印——lu。
他的名字。
安东尼的日记有提到过,如果有异常情况,兰斯便会在宣传纸上给他提供信号。
庄白慈伸在半空的手落下,转身,走向对面,敲门。
对方回应很快。
兰斯凑出脑袋,左顾右看察看周围后,才将庄白慈拉入房间。
关门的那刻,兰斯的话也蹦出来了:“你今天到哪去了!”
“我在外面等了你这么久,等我询问修女,才知道你早就离开了,你留我一个人在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