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阎罗殿这个秘密结社的宗旨和最终目标?”
作为一个新加入组织的人,难免有些彷徨,如果是干些伤天害理的事,那自然是良心不安,可如果一点声响都没有,那似乎也是很无聊。
像阎罗殿这样的秘密结社,应该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而鉴于自身定位的隐秘不可知,那就是要给外界透出一个惊疑不定的观感:涉及整个世界的惊天大阴谋?
这也是挺有意思的……
出名不出名,那自然是无所谓,可能对阎罗殿的各位成员来说,还有点忌讳,而于他自己而言,则是被牵连到相当的麻烦。
不为人所知,那自然是要更好一些……
关键是要气魄,格局要大!
如果不能影响到整个世界的格局,那似乎没有太大的期待。
张天谬对于这一点,有着不少的期待,而事情的发展,似乎也是在回应着他这种期待。
刚进来的第一天,就是整个北大陆的意志,邀请阎罗殿的成员前往拜火教的至高神殿,而且,有机会还可以飞跃至一颗再度莅临大地的彗星上。
这就是大事啊!
让人热血沸腾!
阎罗殿,就应该干大事!
“不知道……”
“也不能知道!”
“一旦知道了,你注视着它,它自然会感应到你的目光,顺着目光注视到你……”
“可如果完全是自己的想法,一个作为推想的结果,可能又是可以的……”
“命运固然很飘渺,近乎虚无,可却是严格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律运行的,有着固定的轨迹……”
“是不能随意越轨的……”
说着,还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语气欢快了一点。
“而你告诉我的,只会引起阎罗殿的注意,让它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张天谬点点头,他此时此刻除了这个动作,他也做不来其他的状态,这让他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可能也能说是年幼的时候,就没有人可以以这种指点的口吻对他说话了。
天才总归是寂寞的,这或许是个宿命。
一个活泼的天才,必然也不会是一个能让人惊骇得瞠目结舌的人。
必定要走出自己的路,在最后才能有一个独特的地位。
不这样,最终只能是泯然众人矣。
天才的优势,无非是在年少阶段,比别人走多几步。
出了少年人的这个阶段,你的同龄人就会追上来的。
当你淹没在同龄人的人海之中,那在你年少时候在心底萌发的倨傲,会全都化作惊惧与悲哀,向你侵袭而来,如同狂风暴雨,你根本躲都躲不了。
天地之大,却已经没有容得下你的栖身之所。
所以,在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对陆嬴蛟说过,如果那个陆家所谓的天才,要向他挑战,他是不会留手的。
他的性情,不愿意太出风头,在他成长经历中,在他的整个童年里,这样的风头是太多了,对于在他即将到来的中年阶段,再重复这样的戏码,他感到无聊,在无聊中可以感受到一点点的悲哀……
而如果有人来挑衅,还是一个所谓的天才,他必定不会很有礼貌,他也害怕,害怕有着天才之名的他,最后走慢了,落在了人海的包围中。
“你现在不是在注视着阎罗殿吗?”
张天谬举目远望,直视他的正前方,在大道的尽头,那一座潜伏在黑暗之中的巍峨宫殿。
在宫殿的内里,那又是一个同样格局的宫殿,在推开了那道大门之后,阎罗殿就会显现。
“不用怕。”
“我的使命就是要毁灭阎罗殿!”
“只要我不进入阎罗殿就可以了……”
“命运的碰撞,总是会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展开……”
“就像你一样……”
张天谬本来有心想要往里边追问的,没想到将话茬又给转到他自己的身上了……
“我?”
张天谬感到有点慌,为什么慌,他自己也有点茫然,可此时福至心灵,就是这么一个感受。
“你需要找到那个跟你命运纠缠的人!”
“你是一条蛇!”
“而另外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一只鸟!”
“当然,也有可能也是一条蛇!”
蛇?
这一下他是真的对这只鸟有些另眼相看了,他还是完全不能确定对方话语的真伪,就正如他辨别不了对方的来头是否属实,可是这个话,也确实给了他一个触动。
它说会有一个跟他命运纠缠的人,而他在自离开了他曾祖身死之地的古堡,很突兀的,心有感应,就回望了一眼,看到了一双眼睛,他或许在当时也看到了对方的脸孔,但现在他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那那双眼睛之下的脸孔,唯独是那双眼睛,他想,如果他再一次见到那双眼睛,看到那个眼神,他应该就会认出来。
但也难说,因为,他有着三只异乎寻常的眼睛,都还是只看到对方的眼睛,可想而知,很有可能对方有遮掩自己真实身份的手段,当然,距离遥远也肯定是一个缘由。
而遮掩己身,在经过了阎罗殿的一次集会之后,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几乎是什么都见不得人的,对自己的身份保密,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举动。
很正常。
他有点相信这只鸟的这一句告诫,尽管在理智上他很清楚,盲目的信任这只鸟,后果是很严重的。
而这个后果,可能是一个悲剧。
他的直觉就是有感觉,心底里有触动。
因为,在他当时,他看到了一个月亮。
那三尊命运女神,命运女神像,很可能就是以月亮昭示着命运的。
三位命运女神,即是三位月亮女神,而在其中,有两位是神权司职月亮权柄的神灵,而他之前头顶上的蓝月亮则不是本职的月亮女神,是魔法女神。
他也知道,是时候要告别了,这只鸟说着这样的话,应该是对他最后的告诫,最后的话。
这是要走了?
张天谬倒是生出了留恋,除了从一开始的好感之外,这一阵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彼此都还算相处愉快,特别是这只鸟很有诚意,告知了他不少的隐秘。
“为什么我不好去争一争那个机缘?”
张天谬其实对这一点是感到奇怪的,他觉得这只鸟在之前对他说的理由,似乎也不是太能说服人,倒也不算是敷衍,可是关键是没有点出来。
“你是命运之子。”
“你身上的气息是命运的气息……”
“是个时代的命运,你可以体悟到这个时代的最高意志!”
“而阎罗殿,就其本质,是要埋葬一切既定的命运。”
“直到阎罗殿的命运显现……”
“什么是阎罗殿的命运?”
“阎罗殿想要坠落在人世间!”
“而阎罗殿的守护神,自然是要守护它,不使现在的命运碾压住它……”
“而你一个命运的宠儿,去对抗这种命运的本能运行,壮大反抗命运的力量……”
“那只会是一个悲剧。”
“只有,找到另外一条蛇,才能真正地结成一个完整的圆。”
“在这个圆之内,你才能暂时性地将这个命运倒转在对方的身上,当然,同时你也会承载对方的命运……”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简单的说,就是两人组成一个圆……”
“彼此互为阴阳!”
“要记住,在这一点上,你张天谬的天资,世间少有,可能直逼少年时候的通天教主,但你要记住,你不比另一个半圆更高贵!”
“你也会是阴,而后再轮转回阳。”
“具体是什么,我看不到了……”
“但是有一点,这个所谓的时代的命运,或许不是单方面承受的,你们同时也可以挣扎,可以反抗。”
“然而,您们这对命运之子,在最根本的本质上,是阴阳互斥的。”
“你们首先就彼此争斗!”
这个概念倒是不出张天谬的意料,他可以接受,而且是很好的接受。
“命运双子?”
“命运双子星?”
“命运双生子?”
“为什么不会是三个呢?”
“命运的天地人?”
张天谬忙不迭地点头,不管会不会在日后照着做,心意是领了,而且,除了告诫之外,他真没有听出别的用意。
而后他又有点扭捏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一点疑问,因为不愿意被这只鸟看出太多,在最后就又补了一句。
所谓的三,这个疑惑,其实是来自三尊命运女神,如果他头上顶着的是蓝月亮,又还有另外一个命运之子,那很自然的想法,第三尊命运女神像,应该就还有第三个人头顶上悬浮着第三轮月亮。
那会是谁?
这样的状况,三位命运女神,三轮悬于头顶的小月亮,三个所谓的命运之子。
这才更符合逻辑。
“因为你是个半圆,必定还有另外一个半圆。”
“至于三个命运之子,正如命运的顺与逆,除了这两种态度,怕是没有第三种。”
肩膀上的小鸟摇着头,对于张天谬的假设,它是没有预料到,可立马就做出反应,给予否定。
“嗯……”
“诶,有点不对啊……”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这个时代的命运的宠儿,可是我却又可以反抗这种命运……”
“这不是相矛盾吗?”
张天谬本来还觉得很有道理,而后立马就又摇头。
这是一个矛盾,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
“我说的,你可以反抗的命运,是你自己的命运……”
“其实说到是反抗,那是有些夸大了,首先是挣扎,如果你被命运扎得遍体鳞伤,还能矢志不渝的话,那个时候,你是可以谈一谈反抗命运了……”
“你是命运的宠儿,你受其青睐,你身上福泽远超其他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